《天机》委地成烟

32、白茗(未修)

　　32.

　　托了白九的福，这次寻人行动进行得无比迅速。第三天离玉都不远的洛城就寻到一位符合条件的少年。

　　洛城的县官自以为立了大功，喜气洋洋地带着人进了玉都。路经政殿白九远远地瞭了一眼，垂下眼帘轻轻摇头——

　　差太远了。

　　同样是一袭青衣。
　　珠玉在前，赝品怎么都真不了。

　　撇开容貌不谈，一想到那双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市侩的算计的深褐色的眼眸竟要冒充言今的墨瞳，就让人难以忍受。

　　封烨心中的恶心较白九只会更甚，但他忍了。坐在王座上微微一抬手，示意他起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平心而论，少年样貌算得上清秀俊美，毕竟冲着密令中的“俊秀少年”四个字，县官也不敢送进玉都个歪瓜裂枣……

　　且看着少年眼瞳的颜色，县官也算是尽了心了。少年眼瞳的颜色已经十分接近黑色，若非见过今今的墨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少年微微一低头，十四五的年纪，刚开始变声的音调还没有很粗糙，透着一股青嫩：“草民白茗。”

　　封烨又打量了他几眼。总觉得这孩子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看到那青衣上颇有几分熟悉的暗纹，忽然眉毛一扬：“白？泱水白家的孩子？”

　　少年又低声应了一声“是”，封烨看他的目光就意味深长了:那股子异样是因他是白九的亲戚？却是与白九一点都不像。

　　封烨问话的时候白茗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封烨不说话了，他就偷偷抬眼打量了尽在咫尺的君王一眼。
　　只一眼，很快面上飞红迅速低下头。

　　比他想象的要俊美。带着一股令人头晕目眩迫人气息。

　　县官接到密令时的确没有忽略“俊秀少年“四个字，反而心思在那四个字上转了又转。

　　最后送进宫的是个干净孩子，但进宫做什么，却是给白茗暗示足了的——侍君伴驾。

　　是以偷偷看了一眼封烨后，白茗脸上那一抹飞红渲染得极快，竟似还有几分娇羞。

　　落在封烨眼中，厌恶不禁多增一分。无暇再想这少年何处异样，因着还要用来给今今做替身方才勉强忍下当场让人把他拖下去的冲动。冷淡道：“把名字改了。日后你叫白言。”

　　白茗脑袋垂得看不到脸，轻声应下。在封烨不耐烦地挥退他时，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当晚，白茗被安顿在明菱宫。

　　也是当晚，王宫中的流言再次汹涌，其方向无不指向被“软禁”失宠的言公子和新贵得宠的白公子。
　　而文漓也在封烨表示“公子言”风寒将愈，可以见人以后进宫探望了一次。

　　白茗被打扮得光鲜亮丽带上来，垂着眼跟着周公公走，仿着言今的样子十分安静。

　　文漓十分遗憾地对封烨表示歉意：“大王仁慈，可叹此人并非我王室子弟。”

　　封烨眯起眼：“漓公子是何意思，寡人还能蒙骗于你吗？”

　　公子漓不紧不慢道：“孚王信义，自然不会为此等事。只是，这位公子看似眼瞳偏黑，却仍旧不是纯色。关乎王室血脉，实在马虎不得。”

　　白茗似惊愣不已。不一会儿约摸是听懂了自己不过是个替代的赝品，那脸色犹如被谁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此时谁都没心情顾及他的心情。

　　原本封烨以为越氏璧就要这么没了，没想到公子漓似比他还遗憾似的，继续道：“公子言依旧下落不明，若能得孚王相助寻找，相比定会事半功倍。”

　　意思是，这次不算数，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要越氏璧还是言今。

　　封烨有心强词夺理留下越氏璧，又顾忌公子漓带来的几名大儒——那可不是吃素的。他留下越氏璧是为了给自己正名，但若是强留越氏璧，毫无疑问那几位近日在孚国伦理讲道的大儒会翻脸把他骂得里子面子一点都不剩。

　　只得按捺下憋屈，存心恶心公子漓：“寡人乐意帮忙。只是漓公子也不必过早断论，说不得白言只是大病之后瞳色淡了些，养养就回来了呢”

　　公子漓躬身温雅道：“大王，其实若论瞳色，三日前的晚宴，随王后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都要比白公子瞳色纯正。”

　　却是点到为止，不肯再说了。

　　封烨被反将一军，心中郁气的同时又略感疑惑：果然是冲着今今来的，可是，今今之前从未出谷，他如何确定今今就是他要找的人，又为何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且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呢？

　　白茗失魂落魄地被带下去了——这是怎样的羞辱，连做替代品都被人嫌弃。今日之前享尽的尊崇与奉承都成了过眼云烟，他被软禁在明菱宫，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