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弥弥万生》公子oi

7、第7训：哪段回忆不美好？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只依稀听到远方传来的爆炸声和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腿在停下来时剧烈颤抖着。酸痛感也阵阵传来，不过那都不是值得去在意的事。从出生以来，从穿越前的出生以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这么害怕过。

　　当轰炸声结束时，我和弥雪才来到村子门口，怎么说呢………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村子的惨状。

　　村口什么的其实已经看不出来了，整块土地被炸得一片焦黑，我是凭借着记忆来到入口的。像是已经猜到了结局一般，我用腰带缠住弥雪的双眼，鼓起勇气牵着她走入村子。

　　弥雪很听话，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只是乖乖地跟我走。

　　一路下去，满地疮痍，房子被炸得开了花，瓦片在地上碎得到处都是。刺鼻的烟味刺激着我的鼻腔，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尸体到处都是，随着我往村子内部的深入，越来越的尸体展现在我的眼前。被炸开的鲜红色，道路中央的残肢断臂，还有形成喷洒形态的不明液体……这些都让我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家……家在哪里……我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胃里翻滚的液体倾泻出来，终于，我看见了那栋熟悉的房子。漂亮的枣红色房顶已经不见踪影，院子里到处散落着砖头和被轰炸开的泥土。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把腰带扯下来哦。”我在房门口安顿好弥雪，独自一人推开了已经不成形的门。

　　在屋子里一片狼藉，熟悉的炉灶床铺都已经被压烂压塌，我看不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因剧烈运动没摄取水分而充斥着不知该称为铁锈味还是血腥味的味道，我乱七八糟地翻找起来。随着一块块砖头和瓦片被我丢到一边，我的双手也被割了几个小口子，沾满灰尘和泥土。

　　终于是看见了我想找的人。

　　爸爸睁大着眼睛，满脸是血，双手用力支撑着一块倒塌下来的梁木。他长长的胡须被血液和汗水浸湿，紧紧粘在一起。不知为何，这些胡须现在看起来不那么讨人厌了……我一咬牙，狠下心来不去看他，在他身边翻找着。果然，在他身下的那块地方，我看见了那张平日里温柔的脸。妈妈美丽的面庞此刻已经扭曲发紫，原本乌黑发亮的柔顺长发也乱糟糟地堆成一团，双眼惊恐地看向上方。她的肺部插着一块枣红色的锋利瓦片，一只手紧紧攥着爸爸的衣角。

　　………

　　我跪坐在地上，无神地望着面前的景象。弥雪不止何时摸索着走到了我的身边，也坐了下来。她记住了我的话没把腰带解下。“姐姐……”她小声地呼唤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安。

　　“你说，如果我早一点赶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开始说起话来，“八年的时光让他们都变成我重要的人。我为了得到亲情，习惯这个家，用了八年的时间。可是我没有想过，失去，也只要一瞬间。”

　　“弥雪不知道怎么了………但姐姐不要难过………”

　　“大家都有罪，不过我的罪过更深罢了。”我回忆起穿越后在这个家里的点滴，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为什么我还觉得时间来得及，为什么我不用尽一切方法让他们相信天人要来的话是真的！为什么真正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我还能冷静地把他们都挖出来？！”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但纵使血液从手掌心渗出我也不觉得疼。

　　他们，所有的人，他们比我更疼。

　　我以为我努力过了。

　　“姐姐，没关系的，姐姐不难过……”

　　“姐姐没有难过，弥雪不要担心。”我搂搂弥雪，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能再用负面情绪影响她了。可若是她知道了我是间接杀死爸爸妈妈的凶手，还能这样一脸温柔的安慰我吗？想都不敢想，我用力抿起了嘴唇。

　　“爸爸告诉过弥雪要好好照顾姐姐。”弥雪终于是忍不住，撤下了眼睛上的腰带。我来不及阻止她，她就已经望见了所有的景象。超乎我想象的，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转过脸来，眼神中有难以言喻的倔强和坚强。她的小手抚上我的脸庞，一下一下地抹着什么，声音异常地轻且温柔：“你说你不难过，呐，姐姐………”

　　“姐姐为什么哭了呢？”

　　我………我哭了吗。

　　想着，我也伸手向脸上摸去，一下子湿润的液体就布满了掌心，和血液混在一起。

　　“这是眼泪，咸咸的眼泪。”弥雪伸出小手给我看，她的掌心也是一片湿润。是啊，我怎么会不难过。只是我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那原本不该产生的感情。本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深深爱着这个世界的父母，深深依赖着他们。

　　………直到那天我才发现，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原来这么令人痛心疾首，像心脏被割开放血，直面自己隐藏的情感原来更加令人难过。

　　又坐了许久，我没办法将爸爸妈妈从废墟里拖拽出来埋掉，如果硬拽只会让他们的遗容都被损坏。最终，也只能让弥雪陪着我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天真地问，声音中却隐藏着不易被发现的颤抖。

　　“这是……我原来来的地方的，一种对逝去之人的尊重。”我紧紧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我知道你在忍耐，没关系，哭出来吧。”她才三岁，本来不该承受这么多。憋了那么久一定难受了吧，弥雪，对不起，我是个不成熟的姐姐。像得到了许可似的，她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爸爸——妈妈——”稚嫩的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里回响，我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掉落出来，彼此拥抱着对方颤抖抽泣的身体。

　　我不该阻止她，本以为这对她来说太过残酷，可若不说出真相，才是真正伤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