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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不时,思翠宫里已是涌入太监宫女十来人,声势浩大。

      望了一眼有备而来的霍玉英,安陌冷声嘲讽:“皇后娘娘,这场戏如此劳师动众,费心不少吧?”

      “安大人,本宫好心奉劝你一句,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省下力气,想想你要怎么死才能得几分体面。”霍玉英踩着稳重的步伐,步步趋近,趾高气扬地拿鼻孔看她。

      安陌双手向后斜撑身子,凤眸舒展,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下官愚昧,还望娘娘指点迷津。”

      霍玉英看不惯她这番临危不乱的从容,讥笑道:“安大人何必着急?入了牢,陛下自会亲自指点,哪轮得到本宫越俎代庖呢!来人,将这对淫男乱女关押起来听候陛下发落。”

      待命的太监,一听令,欲扣拿安陌两人,安陌甩袖起身,用巧劲将太监们抽得老远,站起身拍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尘,宛若碰了多么肮脏的东西般,凤眸冰冷扫过霍玉英:“娘娘,我与郑才人是清白的。”

      霍玉英脸上露出鄙夷,原来在丞相眼里心机深沉的安陌,辩解却如此单薄苍白:“安大人这些话不如留着给陛下说。”

      沉默了一瞬,安陌嘴角微勾,半带轻笑道:“多谢娘娘提醒,下官也正有此意。”

      霍玉英冷笑道:“既如此,倒省心了,安大人随本宫走一趟吧!”

      这一去,霍玉英断定她必死无疑。

      仿若突然惊醒,郑玉蝉发疯似的跨出几步,跪在霍玉英面前,拉住她的裙摆,哽咽道:“娘娘,娘娘,妹妹求你,求你放过安大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

      安陌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刹那间冷意翩飞,冷怒道:“玉蝉,你不必求她。”

      郑玉蝉却哭道:“陌哥哥,对不起,都是我,我害了你。”

      霍玉英皱了皱眉头,厌恶地看了眼地上哭得凄惶的人,甩开拉她裙摆的手,厉声道:“没眼色的狗奴才,在等本宫亲自动手吗?还不快将这对贱人缚起来送入监天司,听候陛下发落。”

      无人动手。

      霍玉英怒眉倒竖,骂未出口,眼角突然跃入一片明黄的龙纹衣角,心口一动,她都还未禀告,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再看那群本以她马首是瞻的奴才们,见到老皇帝早已齐齐跪拜在地,老皇帝未开口,谁敢轻举妄动,不要脑袋了么?

      安陌对着沉默而来的几人,依次垂首恭谨道:“微臣参见陛下,太子,二皇子。”

      宁子望会来,安陌并无意外,他与霍玉英筹谋已久,这精心策划的好戏岂能错过。

      可宁子熙,安陌瞟了一眼,他是如何得知此事?

      事实上,宁子熙来趟这热闹,实属巧合,夜宴中,陛下赐简廷之为驸马的事很快传到他耳里,他心急如焚从东宫赶来,恰好在半道上撞见想要找的人。

      他火急火燎地问明情由,皱着眉烦躁道:“安大人呢?他怎么没谋个法子?”

      简廷之嘲讽一笑,道:“他忙着会佳人,哪里有空管我的事。”

      他更是疑惑:“哪个佳人?廷之,你可不要乱说。”

      宫里的佳人可不都是父皇的嫔妃。

      简廷之心情郁闷不与他多说:“殿下若好奇,不若去思翠宫看看。”

      深更半夜,思翠宫自然不能去,他顿思片刻,不若先去给父皇请个安,顺道瞧个究竟。

      宁子熙去时,安陌前脚刚走片刻,老皇帝正要摆驾去思翠宫看看他的皇后是否会如安陌所说,陷害玉蝉。宁子熙腆着脸跟了上去,半道上又撞见鬼鬼祟祟的宁子望,更加坐实了安陌的猜测,一行人心思各异,走在通往思翠宫的□□上。

      所以之于宁子熙,这个热闹是他捡来的。

      这厢,老皇帝抬抬手:“安卿平身。”

      这是何意?

      霍玉英显然也很意外,她递了个责怪的眼神给宁子望,不是让他压着先不让陛下知道么?也好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坐实此事。

      宁子望微微摇头,回她一个毫不知情的神情,母子俩眼神交流后,霍玉英整了整衣摆,拜道:“臣妾叩见陛下,看来陛下已知情了,安陌私会郑才人欲行不轨,此等丑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未能杜绝实乃失职,请陛下责罚。”

      老皇帝冷哼一声,越过她,扶起郑玉蝉,柔声道:“爱妃受惊了。”

      郑玉蝉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娇弱靠在老皇帝身上:“陛下,臣妾没有受惊,只是,只是担心肚里的龙种……”

      霍玉英一惊,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这个贱人,她何时有了龙种?

      宁子熙看得大快人心,这安陌果然做事周密,要不是廷之的奉告,这等难得的好戏就要堪堪错过了。

      行礼后,安陌退到角落,这舞台本就是为他们搭的,而她不过是一个看戏人。

      这事转变太快,霍玉英完全没有料到。

      那日,霍玉英命人传唤郑玉蝉时就早已将她与安陌那档子陈年旧事查得明了。

      说来她得知此事实属巧合,在郑玉蝉侍寝前,霍玉英都没有正眼瞧过她。在美人如云的后宫,郑玉蝉的容貌才华并不出众,但自有一股子清愁的风流,像极了先皇后,正是这种清愁韵致为郑玉蝉博得老皇帝的青眼。第一次侍寝后,被封为才人,入住思翠宫,虽品阶不高,但初为才人便独居一宫,可见恩宠甚浓。

      郑玉蝉打心眼里是要将心底深埋多年的少年抹去,于是翻出一幅画卷准备烧毁。当面前的火炉烧得通红,她几番踌躇,硬是有几分不舍,临了,还是展开画卷看上最后一眼。画里绘的少年一袭白衣,眉目冷清,优雅的薄唇微翘,像带着极淡的笑容。画卷的宣纸微微起毛,想必是日夜抚摸的结果。

      正当郑玉蝉看得出神,霍玉英却因她侍寝一事派嬷嬷前来示好,赏赐物件,慌乱间,那画像就被她抛入火炉,瞬间火苗窜起来,不明就里的老嬷嬷一把抓出来,边踩熄火苗,边道:“奴才该死,惊吓了才人。”

      其间却看把画儿看了去,分明是郑才人不忘旧情人还绘了画像,这要是让皇上知道可是不得了的事,为讨好霍玉英,将这事说了出来。霍玉英听后,并未深究,入宫的秀女有心上人,也算常情,她犯不着与一个小小秀女置气,但也留了个心眼,将郑玉蝉的身世调查得清楚,当中也包括那画中人是谁。

      安陌惹恼霍阳,霍玉英才记起来,在里面大做文章。

      刚被霍皇后宣召时,郑玉蝉内心极其忐忑,以为是自己圣眷太浓惹怒皇后。

      霍玉英笑吟吟地拉着她妹妹长妹妹短的称呼,郑玉蝉渐渐放松下来,对这位和蔼可亲的皇后有了好感。不久,郑玉蝉的胞弟郑重却出事了,因□□宁子望的婢女,被收押入监,郑家只余这一脉男丁,郑玉蝉自然急得茶饭不思,却无计可想,只好求到霍玉英处,以前平易近人的皇后,斜靠着莲池栏杆,一边喂着水中的锦鲤,一边俯视跪得虔诚的郑玉蝉:“妹妹,若你能办好此事,郑重自然无恙,若你不识时务,不止是郑重连你的父母也要受池鱼之殃。”

      郑玉蝉都不知道是如何将玉蝉簪交到霍皇后手里,在宫女的搀扶下昏昏沉沉地往回走,还未进殿,人就昏了过去。

      御医一探,竟是喜得龙种,老皇帝闻讯赶来,确定无疑后,眉开眼笑,御医却道才人忧思不展,胎儿不稳,须得好好保养。

      琢磨片刻,老皇帝命太医不得宣扬此事,又宽慰郑玉蝉几句才离去,他走后,郑玉蝉越想越怕,担心连累安陌,遂暗中递了一封书信出去,苦苦等了数日,却未等到安陌回信,事情就在霍玉英的把控下进行着。

      到了这个地步,霍玉英依旧没有看清形势,又道:“陛下,郑才人与安陌苟且私会,这肚中的胎儿恐怕血脉不正,还请陛下不要被狐媚惑眼。”

      老皇帝双目怒瞪,吼道:“放肆。”

      霍玉英怔住了,眼圈微微一红,她与老皇帝夫妻数十年,对她从来都是温柔呵护,从未有过半句呵斥,如今为了这贱人竟然吼她,果真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这边,宁子熙笑道:“母后怕是误会了,安大人特来给郑才人送药,怎么会是苟且私会呢?这事可是父皇亲准的。”

      闻此言,霍玉英微红的眼睛蓦然瞪大,从头顶凉到脚心,暗暗叫苦,偷鸡不成,反被摆了一道。
      趴在老皇帝怀中的郑玉蝉更是诧异,偷瞟一眼不卑不亢,无惊无惧的安陌,难怪陌哥哥毫无惧意,原来早有防备。

      老皇帝冷哼一声,道:“皇后怕是太闲了吧!不好好督导皇子的学习,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朕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霍皇后一抖,跪地:“臣妾不敢,臣妾确实不知是陛下授命安大人来探望郑才人的,这深更半夜,一男一女,由不得臣妾不乱想,臣妾本意也是为陛下分忧啊!”

      见此状,宁子望躬身道:“父皇息怒,母后身为后宫之主,规束后宫也是职责所在……”

      一见到他,老皇帝就来气,厉声道:“先不说你母后,你说说那个郑重是怎么回事?人家不过在你那里醉宿一宿,怎么第二天起来就变成奸污你的婢女?”

      宁子望惊惧交加,望了一眼木然跪地的霍玉英,没得到任何回应后,只得硬着头皮跪道:“父皇,那郑重确实奸污了婢女,儿臣只是秉公办理。”

      郑玉蝉柔弱哽咽着开口道:“陛下,重儿生性憨厚,怎么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陛下明鉴啊!”
      老皇帝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沉声道:“你们干的好事,别以为朕不知道,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再犯决不轻饶,还不滚出去。”

      宁子望冷汗直冒,扶起霍玉英狼狈而去。

      望着两人如落水狗般的窘态,宁子熙嫌弃地冷哼:“父皇,二弟设计陷害……”

      安陌适时掩唇轻咳,善意地提醒他有些话不该说。宁子熙瞬间会意果然闭口不言,眼角余光看到老皇帝脸色越发难看,还好他及时住了口,不然好不容易博来父皇的好感就要变成厌恶,不由对安陌投去感激的一瞥。

      安陌却不看他,老皇帝明话里训斥霍氏母子,而如何惩罚却只字不提,这么明显的包庇,宁子熙还要拼命往上凑,太没有眼色了。

      见无人再提此事,老皇帝缓了缓神色,说道:“安卿辛苦了,幸而你早向朕言明此事,否则朕真要错怪爱妃了。”

      安陌躬身道:“能为陛下效命是微臣本分,至于郑才人和龙种,微臣带来的七夜芝可保母子康健。”

      知道霍玉英不会受到惩罚,但她的弟弟却不能平白无故受牵连,郑玉蝉适时提醒道:“陛下,那重儿?”

      老皇帝握住她手,轻声道:“爱妃放心,朕已敕令无罪。另外,朕赐你贵人之位,你也放宽些心情,保重身体。”

      “臣妾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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