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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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瑜而安》
『老大』
耳畔吵哄哄的，像是煮了一锅稀粥，咕嘟咕嘟，翻滚如浪。
高启存还在睡梦中便被人摇醒，“老大，该走了。”
该走了今天要干什么来着
哦，重点高中一中有学生代表来给他们做演讲了，难怪吵成这样，都扰着他睡觉了。
“东西准备好了吗”高启存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
“当然!”身边的人搓搓手掌，“听说是一个高一新生，女的，这下保准把她吓得半死哈哈哈哈——”身边小跟班眉飞色舞起来。
高启存起身，“那走吧。”
高启存是五中学生，唔，也是五中老大。
从实验室拿了一整瓶钠倒进学校水池，上课掀过女老师裙子，常年旷课，一双拳头打遍五中无敌手还时不时和三中来场联谊会，看看哪边的兄弟拳头更硬。
但是现在有一群人，自诩天之骄子，要给他做演讲。
这怎么行
高启存作为高三学生，五中老大，自然要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于是某天放学晚上，高启存提着背包踢着鞋子走在回家路上，忽然停下来，“干吧。”
一众小弟连声附和。
高启存在一中小弟簇拥下来到了报告厅，开幕刚刚结束，高启存听到主持了学校重大活动三年的女生，正扯着她尖细的嗓音喊道，“下面，有请一中学生代表安然同学为我们演讲!”
台下先是稀稀落落的掌声，隔着老远高启存都能猜到坐在前面那几个教导处老头子皱着眉头的样子。
忽然，掌声热烈起来。
高启存不由自主朝台上望去。
台上走出的是一个女孩，容止清秀，灵气得像是仙子，整个人却被包在宽大的校服里。
每次高启存看到日漫里的校服都觉得扯淡，有本事让她们穿穿中国校服，还有人愿意看吗
可是安然穿着极不合身的校服出来了，而且告诉高启存：有人看，当然有人看。
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安然开始一板一眼读起稿子了。
并不是很甜美的嗓音，却意外让人舒服。
高启存有点后悔了，想要收手了。
可是在幕后的他的某个小弟已经动手了。
一个个青蛙从袋子里蹦出来——那是他们特意坐车去乡下抓了一晚上才抓到的，本来是想好好吓吓学生代表的。
可是高启存心中隐隐盼着，这个女孩，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可是安然没有。
她没有给高启存惊喜，却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吓，仍旧是一板一眼读完了稿子。但因为每个人都顾着台上的青蛙，除了高启存，没人听出她声音的微微颤抖。
当几个体育老师和门卫收拾好这些青蛙后，安然的稿子也读完了。
高启存记得那一幕，那个明媚的女孩子长舒一口气，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最后扬起一个笑，“原来贵校还想让我们解剖青蛙给大家看呢。”
竟然，真没怎么吓着。
整个活动结束之后，安然在后台伸了个懒腰。
她还真不想来演讲，只不过不想上课，于是出来逛逛。
至于她最后还是一板一眼读完了稿子，无动于衷嘛——她会告诉你们小时候外婆家田中的青蛙都被她抓来玩过
安然在最后的最后跟着大家一起上台谢幕，下台之后一溜烟跑了，途中抓住一个人的手，“同学，你们学校电脑室在哪儿”
被抓住的同学云里雾里指了路。
安然连忙道谢，奔向电脑室。
小同学很是奇怪——这是刚才的一中学生代表吧
安然还没进电脑室，就听到有人在嚷嚷，“老大饿啦老大饿啦!有没有带吃的人赶紧交出来!”
声音中止于看到安然出现在门口。
安然愣了两愣，顺手摸了下口袋，还带了几块糖和巧克力，就拿了出来，丢了几块巧克力给那个老大，“呐!”
高启存接住，还有几颗不小心掉在地上，也被四周的小弟捡起来。
“那个，”安然笑道，“我可以进来吗”
高启存摊开掌心，巧克力隐隐带着温度，微微融化。
高启存点点头。
安然眸子一亮，挑了个最偏僻的地方，开机，下载游戏，登上账号。
高启存绕到主电脑处坐着，看着安然在玩时下很流行的一款网游，她的操作很漂亮，手速更是快得惊人。
而且她不是无目的地单纯杀怪，砍掉一个怪用多少招，每一招用什么技能，什么时候躲避，怎样做到冷却时间一结束就放招，这个少女似乎很早就算得清清楚楚。
是个很棒的游戏玩家。
那天上午，窗外有一中学生给各个班级做演讲时不时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在他们耳畔回响，他的几个兄弟在一旁嘻嘻哈哈聊着天，而他，却握着一个女孩给他的巧克力，看着这个女孩。
很多年后，高启存窝在他的地下室出租房里，看着电脑，有人给他一个任务。
长大后他成了一个痞子，给钱，他什么都能做。
h:绑架一个女人。
老大:酬劳。
h:可以让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高启存心中一动。
这些天他总是梦见当初一中那个小女生代表，本来也没怎么想过她，可这些天总是梦见总是梦见，原来是为了给他一个退隐的理由。
老大:好。
等他做完了这个任务，他就回F市找当年那个女孩。她现在该大三了吧，没关系他回一中去找，总能找到。
他还记得，她叫安然。
h把那个女人的资料发给他，他看都没看就转给了自己手下的小弟，让他们把人绑来。
他才不会插手最后一笔。
高启存原本整个人窝在椅子上，显得格外瘦小。
可现在他坐了起来，坐直了，竟然有一米八几的个子。
他站起来，站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他跳起来，蹦跳着拿来自己这几年的储蓄盒子，拿好钱，到了外面。
他走进一家商店，准备给自己捯饬几身行头。
要再见她，总不能穿得太难看。
高启存欢欣鼓舞地像个得到了母亲奖励的孩子。
他全然不知道，也许安然，并不记得他。
后来，高启存看到被绑来的女人，一个人愣了很久。
“她叫什么来着”高启存拿出一根烟，点着，吐出一口烟。
“安然吧，长得还不错。”几个小弟围在一起打牌。
吵吵嚷嚷，一如那天上午。
那口烟在空气里慢慢散了，高启存心里也有什么慢慢散了。
他的最后一笔都做到她身上来了。
真是——可笑。
然后安然忽然不安分地动了两下。
高启存踩灭烟头，指示小弟撕下她的胶带，然后喂她一碗水。
下一秒胶带被撕下来，安然倒吸一口凉气。
还在喂水，小弟却忽然来了一句，“老大，这小妞长得不错。”
高启存眉头一皱。
“没雇主的命令，不准动她。”
没办法，谁让我这几天就是梦到你想到你呢
安然，这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护你周全了。
你会记得几年前，有个人用青蛙捉弄你，你却在电脑室给他丢过巧克力吗
也许不会吧。
你会知道这个人叫高启存吗
也许，也不会吧。
那个被母亲表扬的孩子忽然发现母亲表扬的不是他，挥舞的双手无力垂下，一个人走向黑暗深处。
高启存自我安慰想，没关系，反正最后救你的是我，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