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拾 叁 ...
-
拢了拢被吹乱的长发，浅川赤抓起酒樽的细颈，往酒碟里注满了清透的液体，醇厚的酒香霎时四溢。纤细的手指托住质地细腻的酒碟，没有看站在眼前的侍卫一眼，紧接着便端至唇边——
不意外地被正面伸来的手捉住，手掌的厚茧带来微微的不适，浅川赤抬眼直视自己的武士，无所谓地挑了挑细长的眉，“怎么？你也认为我快进棺材了么？”
“请别开这种玩笑。”回应她的，是和想象一般的严肃语气。
“真是无趣的人。”浅川家主咋了下舌，空着的手随即抄起身侧的酒瓶猛得便灌进嘴里——
“赤！”来不及阻止的武士急急地喊了一声。
持着酒瓶的手顿了一下，白瓷瓶口后的唇角原本上扬的弧线忽的落下，卡在了不悦的角度上。
“啧，没酒了。”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懊恼的口气，看向浅川律的眼神却有几分语焉不详的饶有乐趣。
不过话音刚落，浅川赤的视线立即转移到仅剩的一碟酒上面——在她不自由的手上。
意识到她下一步动作的武士忙不迭拉过那只略显冰凉的手，不管不顾地低头就着某人的手将酒一饮而尽，耗时不到一秒。
酒碟见底让忠心的侍卫松了口气，不过貌似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视线落在自己握杯的手上，霎时反应过来方才擦过唇边的柔软不该是瓷器，而是，赤的手指。
下意识地抬头，女子正用戏谑的眼神盯着他。
于是，律似乎能听见自己血气齐刷刷上涌的声音，同时响起的，仍旧是赤惯有的懒散腔调。
“有趣的人啊，还是少了点。”故作感慨地说了句，浅川赤挣开武士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尘，转身进了寝室。
须臾，又想起什么似的，浅川赤已经踏进寝室的步子停了一下，“把你手上的书还我。”
“……”花了一秒才从自己的失礼反应回来。高挑的武士扫了一眼握了许久的书卷，然后，觉得头发隐隐开始发麻——
是那本女协的书。
“怎么，你也想看不成？”
伸在半空的手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该交上来的东西，指尖在昏暗的光线下不耐烦地抖了抖。
“啊……是。”浅川律只得乖乖地将书送上。
“呵，”用力地弹了下书册，浅川家族的女主人扯出了一个乌云转晴的浅笑，挥挥手让自家侍卫退下，“你也早点休息吧。”
浅川律微微躬了躬身，正待退下，视线顺着榻榻米的影子往上，没有烛火的跳动，落在身前的影子忽然虚浮了下，视野里依次浅色的小袖下摆，腰部——赤！多年养成的习惯令浅川律想到没想变上前捞住赤的身子。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律堪堪扶住赤的时候，斜里飞出一只黑影，武者的反应迅速，果断地将赤往胸前一扣，侧过身子仰倒，避开飞扑出来的黑影。直到肩膀撞上榻榻米，律才判断出方才不过是只成年的猫儿，至于“为什么会有猫的出现”，这个问题远不及“赤出什么事了”来得严重。
“家，赤，赤，你怎么了？”
未成形的酒香，若隐若现的药香，这么近的距离下衣料上的熏香似乎被点燃般一下子浓烈起来，恍若冬季冰雪初结的凛冽气息，连体温都比旁人要低上几分的躯体——不该是这时候出现的感知，浅川律忙摇了一下靠在他身上的人。
“赤！”
察觉到自己枕着的是律厚实的胸膛，浅川赤为自己不合时宜的昏厥暗叹了一口气——第三次出现了，而且似乎时间延长了。闭上了眼睛，又缓缓地睁开，随即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啧，麻烦。
“赤，你还好吧？”熟悉的声音随着胸腔的震动传到耳里，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犹豫。
“嗯。”用鼻音重重地应了一下。“酒果然不能多喝。”赤半撑了起来，手劲貌似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只好靠着人肉垫子。语气则甚是笃定，目光落在律身上时，嘴角不由微挑，不多不少正好停在耐人寻味的弧度上，居高临下。
“赤，你……”真的是酒喝多了么？
律的话曳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此刻的状况——女上男下，暧昧姿势。意识到这点的武士试图起身，只是赤的体重加在他身上，一时起不来，昏暗中模糊的红晕又添了几分。
“看来，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明所以的情绪就这样悠悠然地传进耳里，然后，唇上忽的染上了微凉细腻的触感。
脖颈间有发丝扫过的刺痒，那么近的距离，连呼吸都捕捉得到——
呆住。
“这样，就扯平了。”女子脸上的变化无端地清晰，所有细节似乎被加上了回缓——淡红的薄唇勾起恶作剧的角度，故我的笑纹蔓延到眉梢，清澄的眸子抹不掉的戏谑与狡黠——这张看了数十年的脸，上一次这样的距离下却是安详。
稍微顿了顿，熟悉的声音再度落下，“让我想一想，下面的台词是……”
愣愣地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他送给她的那本书正躺在地上无辜地摊着书页。
“对了，就是——‘我想尝尝你的滋味已经很久了。’”
于是思考就此罢工，理性弃械投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拾 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