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是魔鬼》灰金鱼

9、恶作剧

　　“滴滴滴……”我的闹钟响了，我伸出手摸却没摸到，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靠在桌子上。我抬起身子，发现脖子僵的都不能动了，一动就扯着一根筋，痛。我用手捏了捏。我吸了吸鼻子，鼻子好像也不通气了。
　　从眼睛上面投下一小片阴影，我伸手将额头上的东西扯下来，是一张便利贴，上面龙飞凤舞写着： “我先回去了。我送人的东西就不会拿回来，你自己解决吧！”
　　试卷整整齐齐地放在桌角，一部白色的手机就放在试卷的上面。
　　我的天，最后还是从窗户走的，没摔死他。出去也不叫我，就让我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也不给盖一下被子。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可是服务周到。真是混蛋！
　　我边伸懒腰边走到床头柜里，将闹钟给关了。我又走回书桌，将叶泽给我的试卷翻了翻，感觉题出的挺不错的。我又随手打开了手机，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手机的锁屏的背景在教室，叶泽笑的一脸灿烂比着剪刀手，这不是和叶泽手机的蒋玲一模一样嘛。只是照片的右下角还有一个人，是我，有指甲盖那么大的脑袋，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妈的！
　　蒋玲逼他把锁屏换成自己，他就买了手机给我，把锁屏换成他自己。
　　我又翻了一下通信录，那里只有一个号码，“老大。”真不要脸，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叶泽。我将备注改成了狗屎，才觉得心里好过一点。
　　本来觉得很浪漫的事，在如今这种情景之下，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在回学校的时候，蒋玲拦住了我。
　　他们是好笑的啊，一个放学拦我，一个上学拦我。
　　“有事吗？”我笑着说。
　　蒋玲不说话，拉着我的袖子飞快地往人少的花坛边走。
　　下过雨的气温又降了，湿冷的水汽从我的领口钻进去，我打了个寒颤。这天气好像还停在冬天，但它马上会跳到二十多度，我们这个地方是没有春天的。
　　昨天的那棵樱花树又掉了不少花瓣，露出寒酸的枝来，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我一手扶着脖子，一边被蒋玲带着走，很怕扯着脖子，赶快说：“你别拉，我会走的。”
　　蒋玲放开我的手，转过头来，哭丧着脸，眼睛还有点肿。
　　诶，别和我说什么心事，别在我面前哭，我和你可不熟。
　　蒋玲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像黄豆一样一颗一颗的，她可怜兮兮地说：“你说叶泽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我怎么知道，他的脑回路我也是不懂的。本来很简单的事，也被他搞的很复杂了。
　　“别哭了。”我给蒋玲递了一张纸巾。
　　诡异啊，前几天我还想把她推到大马路上给车撞了，现在我还想安慰她。
　　这就是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者还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们啊，都被叶泽骗了。
　　蒋玲接过纸巾，擦着眼泪，抽泣地说：“他昨天突然打电话和我说分手，可白天他还好好的。你和他是好朋友，你一定知道的，你就告诉我吧。否则我的心里就跟堵住似的难受。”
　　我躲开她的视线，“我不知道啊。”
　　原来叶泽和蒋玲说了分手。但那也不能抵他耍了我那么长时间的错。怎么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一定是知道的，你说吧，我不会说出去是你告诉我的。”蒋玲一把抓住我的手。“求你了！”
　　我叹了口气，“那我告诉你，你别生气啊？”
　　“嗯！”蒋玲用力地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之前看见叶泽和一个女生走的很近……但是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蒋玲松开了我的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实话。”
　　“你要冷静一点，也许有什么误会。”
　　“嗯，我有分寸的。”蒋玲的那双基本是黑色瞳仁的眼睛发出幽幽的光泽，只让人只觉得深不见底。
　　我就感觉蒋玲不是省油的灯，让她教训教训叶泽也挺好的，让叶泽长长记性。
　　我到教室的时候叶泽已经到了，他坐在位置上，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我，露出一口白牙。
　　我也朝他一笑。你现在就笑吧，到时候有你哭的。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塞进抽屉里，结果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散发着清甜的味道。我转头看向年级第一，他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看书了。
　　年级第一的眉毛很低压住眼睛，看起来人有些严肃不好接近，但是此刻他低垂着眼，认真地看书，突然让我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捏着苹果，觉得心里暖暖的。也许这样的人才适合我。看着虽然冷，但是却很善良，做人也很直率，刚好和我互补了。
　　哼，叶泽看着这么阳光，内心指不定黑透了。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大概是我盯着年级第一太久了，他抬起头看我。我摇了摇苹果，用嘴型说谢谢。年级第一也朝我一笑。
　　中午的时候我和年级第一一起去食堂吃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呢。
　　我在专心地啃着鸡腿的时候，年级第一说：“你已经没有要动蒋玲的心思了吧？”
　　“啊？”我差点没噎死，老天作证，我现在可是真的没害她的心了呀，早上我还安慰她了。
　　年级第一将汤往我手里递，我接过喝了几口。好淡，跟白开水一样，师傅忘加盐了吧。
　　“没了，我也没那么闲。”
　　“嗯，那就好。你知道蒋玲他哥是混□□的吗？你最好别惹她。”年级第一淡淡地说。
　　“你开玩笑吧？”我慢慢放下筷子，我都没有听说过，年级第一怎么会知道？
　　年级第一不紧不慢地说：“我以前和蒋玲住在一个小区，我听我妈说过她家的事，她哥在初一的时候就打死过人，年级太小放出来了就跟着他原来的老大混了。大概因为我不太出门，也过了几年了，所以蒋玲完全不记得我。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没事……”
　　没事，我跟蒋玲说叶泽劈腿了，她就一定会相信吗？至少也要去求证一下吧。就算她要教训叶泽也可以用其它方法嘛，没必要找她哥打叶泽吧？
　　要打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让叶泽长点记性，不会要人命的。
　　但是哥哥为了给妹妹出气，控制不了脾气，把叶泽打个缺胳膊断腿怎么办啊？
　　“康杰我吃好了，我想到我的作业还没交，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拿起盘子往外走，边走边寻找着蒋玲的身影，食堂里闹哄哄的，清一色的校服，黑压压的脑袋。我感觉有点头痛。
　　我得重新跟蒋玲说，否则叶泽就完蛋了。我也觉得自己特烦。
　　“找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转过身瞪了一眼叶泽说：“你能不吓人吗？”
　　“做亏心事啦？没事吓什么？”叶泽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我。
　　张磊坐在边吃饭边瞄着我们，见我看他又马上低头假装专心吃饭。除了自己的，他的面前还放着一个餐盘，红烧排骨和炒茄子，还没怎么动过。
　　“你回去吃饭吧。”我对叶泽说。
　　“我吃好了。”叶泽拿起餐盘。
　　“你的胃是蚂蚁胃啊？”
　　“就不许我有没胃口的时候？”叶泽挑了一下眉。
　　“行了，我懒的和你吵，你好好把饭吃完吧。”我放缓语气说。
　　别耽误我事，让我赶快找到蒋玲把事情说清楚了。
　　“你关心我啊？”叶泽凑近我说。
　　我不想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听见他笑了一声。
　　我的步子就越走越快，脸也一下子热了起来。我现在的确在为他的事忙，怎么感觉心思被他看去了，他现在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呢。
　　就让蒋玲她哥打死他算了。
　　我向外面走，叶泽在身后跟着我，我倒完饭他还跟在我的后面。
　　“你别跟着我好吗？”我有些不耐烦地说。让我好好找蒋玲行吗？
　　“你说不跟就不跟啊，这我多没面子啊。”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叶泽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你怎么现在才知道？”
　　什么？感情现在全是我的错了？怪我眼睛瞎掉了。
　　我想叶泽是要一直跟着我了，蒋玲动作应该没那么快，我要不问一下蒋玲的电话号码，然后再说。但我直接问的话叶泽一定会觉得有些奇怪。
　　“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不是给你手机了嘛？”
　　“你借不借？”
　　“好吧，在教室里，和我去拿吧。”
　　我和叶泽走进教室，教室里有两个人，一个在写作业，一个窝在角落里玩手机，眼神很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
　　叶泽走回座位把他的手机拿给我。
　　我打开手机，看到叶泽的锁屏变了，变成和我一样的了。他大大的笑脸和我苦大仇深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心微微一动，又很快沉寂下去。
　　有些事情在你万分期待的时候偏偏不出现，在你决定放下的时候又像是个猫爪子一样挠你的心，一下又一下，忽轻忽重。
　　但是这种时间的落差，不就说明了没有缘分吗？
　　我假装没有看见，翻了通讯录找到蒋玲的电话号码，然后把它背下来。
　　“你怎么还和年级第一在一起啊？”叶泽靠在我耳边说。
　　我的心猛的一跳，赶快看了看教室里的两个人，还好都在做自己的事。
　　“你能不在这说这些话吗？”我瞪了叶泽一眼。
　　“行！”叶泽乖乖地点头，左右晃着身子，“你得快点分手啊，否则我会生气的。”
　　我把手机丢到他的怀里，叶泽用手一兜接住了。
　　还敢威胁我，现在你喜欢我，我才是有主动权的那个好吗？你小子要不要被蒋玲教训一顿，还要看我帮不帮呢！
　　要生气啊，很好，我就喜欢看你生气，气到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笑，气到炸毛，最好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什么体面都没有了。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歪头朝他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五十块，塞到叶泽的校服的口袋里。
　　“就一百块，我慢慢还你手机的钱。”
　　叶泽无奈地笑笑，“真服了你了，我送别人东西，她们可是拿的很爽快的。对了，你手机里老大的手机号就是我，你知道的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啊，不过现在变成狗屎了。”
　　“哦，这样啊，那你也变成了狗蛋了。”
　　我们两个人互相干瞪着眼，我感觉我们周围的空气就像小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气温蹭蹭地往上窜。但是我们谁也不服软。

　　“你怎么还在教室，作业交了吗？”年级第一慢慢地走进教室。
　　我和叶泽之间的气焰噗的一声被熄灭了，我有种被抓包的羞愧感。
　　“我马上就去。”
　　叶泽笑了一声，“你作业不早上交了吗？脑子烧糊涂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有人落了不行吗？”我从桌上快速地抽出一本作业本，背着面，不让叶泽看到我的名字，往外走去。
　　“有什么事吗？”年级第一看着我，眼里有些担忧。
　　“没有，我交作业去啦！”我笑着，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外面又下起雨来了，砰砰的下的非常大，我往教室的一侧靠免得被斜风雨打湿。
　　我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找蒋玲呢？让叶泽知道三心两意的下场不是很好吗？
　　即使现在我也觉得他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我觉得我是骄傲的人，但是我也感到在叶泽面前自惭形秽，喜欢他我喜欢的非常小心翼翼，不敢越轨，就怕他觉得丁点不自在 ，怕他反感，怕他对我拒而远之。
　　即使他和蒋玲处在热恋期，我也假装和颜悦色的和他在一起，他不知道我忍的多么辛苦，他不知道我每天睁开眼睛想到这件事有多深的无力感，就像身处暗无天日的深海里。
　　但他却能那么轻易地就说出喜欢我，这是真的喜欢，还是我们对这喜欢的分量根本就有不同的理解？
　　“付兴！”蒋玲从楼梯走上来，大概是从外面冲回教室的，头发打湿了，几缕黏在了一起。
　　“没带伞啊？”
　　蒋玲懊恼地甩了甩头发，“谁知道呢，这雨说来就来。”
　　“我教室有感冒药，要不要给你送去。”
　　“别了，我最讨厌吃药了，我先回教室啦！”
　　“嗯！”
　　我看着蒋玲离开的背影，她黑色的秀发左右微微摆动，然后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又有人上来才反应过来。我的嘴角有些止不住地上扬，突然觉得有些兴奋，当初那么腻歪的人会怎么收场呢？
　　我一直在等这场好戏，但是叶泽什么事也没有，每天还是神气地在我身边晃来晃去，这让我有点不爽。
　　直到今天，我期待的一幕终于来了。那是在快要中午午休的时候，蒋玲来我们班找叶泽。我们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有男生吹着口哨打趣他们。叶泽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只有我知道他们是吵架去的，他们不会再好了。我并没有太在意，还是继续做自己的作业。
　　“付兴！”叶泽在叫我，我抬起头，看见他站在教室门口，向我招手示意我出去。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的心里有点不安。
　　不是说好不说出去的吗？蒋玲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可靠。我扔掉笔，站起来。
　　但是没有关系，你在大街上不小心看错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到时候我就死不承认，能拿我什么办法。我还可以假装向叶泽道歉，然后引导蒋玲认为叶泽就是劈腿了。想到这里我心里有底多了。
　　我走出教室，问叶泽：“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蒋玲想问你几句话。”叶泽脸上的表情很云淡风轻。
　　我跟叶泽走到学校的天台上，那里本来是锁着的，但是不知道是谁把锁给撬了，平常只是虚掩。小情侣啊，想吸个烟的学生就回来这里。
　　我推开铁门，沾了一手的铁锈，有点刺手。
　　蒋玲已经站在那里了，今天风有点大，她的头发肆意地飞舞着，像张开了一张黑色的网。在她的脚边可以看到几个烟蒂，大概是之前有人躲在这里抽的。
　　叶泽在我身后将门重新关起来，门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蒋玲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吗？”我的声音有点空，被风一吹就散了。
　　蒋玲一步一步走向我，“你看见叶泽和别的女生走的很近？”
　　叶泽笑了一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你还挺关注我的嘛。”
　　我感觉叶泽其实是有些生气了，他的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我得好好说话，否则我会一下子得罪两个可怕的人。
　　蒋玲瞪了叶泽一眼，“你别说话，让付兴说。”
　　叶泽的手从我的肩上拿开，“好吧，就让付兴说，我到底，和哪个女生，非常亲密呢？”
　　太阳明晃晃照的我的眼睛睁都睁不开，天气果然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冷过那么几天一下子飙到二十多度。在太阳下站了那么一会，我的后背就慢慢爬出细小的汗珠。
　　“这都是误会，我当初在街上看见叶泽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但我只看到背影，现在想想大概只是长的像而已。叶泽突然提出分手，我也想不明白，他虽然是我朋友，但是我也不忍心见你那么伤心，所以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
　　蒋玲的脸色有些动容。大概是相信了吧，毕竟我是用很真诚的表情说的。我这个人看着比较老实，说的谎话一般人都会相信的。
　　叶泽即使发现我是故意的，也没法揭穿吧。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分手吗？”叶泽一字一顿地问。
　　我愣了一下。我？如果叶泽是因为我分手的，那么我就是小三，也就是说蒋玲要报复的人也包括我了？
　　我觉得我的嘴唇有些干，天气真的太热了。
　　但他不会说啊，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怎么知道啊？”我干干地笑了一声。
　　叶泽没有在笑，一张脸靠近我，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从他清澈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脸，非常苍白。
　　我想躲，但又觉得躲了就代表自己心虚，有鬼，所以我梗着脖子，直直地看着他。直到他真的亲了下来。
　　“变态！”蒋玲气急败坏地喊道，声音尖锐地快要刺透耳膜。别人听到了，估计会以为她被非礼了。
　　我一面想着完了完了，一面又想着完了完了。
　　突然我觉得嘴巴有点痛，然后一股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口腔。
　　这个不要脸的人咬破了我的嘴唇来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