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梦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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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李长乐手中拿着紫檀木盒，欣喜得连唇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分笑意，梨窝浅浅眉黛弯弯，尽显温婉无害之模样，螓首微抬绛唇微勾梨涡初现道：“红芷，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下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李长乐笑的如此开心，一时间竟让人移不开眼睛。红芷竟像被迷了魂似的点了点头，被灼桃轻轻碰了一下才发觉刚才被小姐勾了魂，私下暗暗赞叹了一下自家小姐的倾国倾城的容貌轻启双唇说道：“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世上只有名为红芪的药材，并未有红芷。实则与它名字相近的还有白芷这味药材，既然你的名字大多与药材有缘，我看不如叫做白茯。”李长乐看向一旁的红芷，笑着说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不管是前生今世，李长乐都是学识最为广泛的人。
李长乐的教书先生姓白，最爱的一味药材也是白茯苓。白先生可谓是大历第一教书先生，远近闻名。母亲也是下了大工夫才把白先生请来当她的老师。而当李长乐第一眼抬眸映入红芷的模样时，就想赐给红芷这个名字，也算是跟白先生有缘罢了。
“好啊好啊，虽然奴婢学识不广，但是白茯这味药材奴婢也算是了解。宁心安神的一味药材，奴婢也希望以后能为小姐宁心安神。”红芷对小姐温婉一笑，一旁的灼桃看着平常的好姐妹被小姐赐了名字，也是欣喜不已，抓着红芷的袖子就不松手，让李长乐不由得轻笑出声。
天真烂漫的时光总是难得。
李长乐垂了垂眸，眸色随着微微一暗后缓过神来，继续走回自己屋中。
虽说在老夫人屋内的一席话只是为了早些告退，但说来到现在也是真的没有为李未央准备点儿小东小西，起码也要给李未央置办一些物件什么的才说的过去。
“灼桃，今日去库房里挑几件好点的装饰屋子的饰品，就当送给三妹的见面礼了。”李长乐眼睫微微扇动，轻勾绛唇道。
一旁的红芷轻轻随之附和说：“红芷前几日夫人给小姐在古玩年置办了不少玉石，想必拿出一两件手镯耳饰足够应付三小姐的见面礼了。”
李长乐颔首示意不错，几件上等的古玩手镯项链不失气派又能突出叱云家的家大业大，更多是能给李未央一个惊喜，让她知道就算她李长乐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东西，也是李未央拿不到的东西。
“灼桃，你跟红芷一起去吧。”李长乐抬眸落到红芷身上，又恰似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既然给红芷你改了名字，就要换上了，哪能改叫做白茯，平日却唤着红芷这旧名。等祖母寿礼过后，就该改嘴叫白茯了。”
白茯和红芷微微欠了欠身就退下了，毕竟要从多数的古玩里找到不太珍贵又足够显出李长乐身份的玉石，还是晒微有些难度的。
三更半夜。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这句话来形容小时候的自己和拓跋浚真是在恰当不过了。
那是他与她在众人熟睡之时拿着用银针戳了几个极小的透气孔的香囊袋子出外捕捉萤火虫，现在李长乐还记得当时的两个人笑声如银铃，编贝似的牙齿显露无疑。
那时不用顾虑什么皇家礼仪或是大家风范，就是在寂寥的天空下飞舞着，旋转着，互相追赶着。
那时多好啊。
李长乐勾了勾嘴角，钻进了金丝棉褥子里阖上双眼含糊不清的嘟喃了一句“真好”便沉沉的睡去了。
“浚儿长大了，要不要娶了仙蕙啊。”身着金纹红底凤凰印的女子对怀里勉强垂髫年岁的男孩说道，男孩也不由得红晕染上了脸，深深埋进了女子的怀中不愿出来。
而那个被称作仙蕙的女孩也和男孩年龄相仿，因羞涩不已而垂眸眼波潋滟不已，那一幕岁月无悠，仿佛时间定格在那儿一般似的。
“如果长大能得仙蕙做妻子，我便造一个金屋子给她住。”
“仙蕙如此温婉可人，怎能不叫浚儿喜欢呢？”
“琴瑟和鸣，仙蕙和浚儿可谓是天注定相配的一对儿。”
少女一晃眼到了及笄之年华岁月，出落的可谓是瓷腻肌肤双靥点上胭脂美艳至极，一双杏眸天生笑目梨涡浅浅，远山眉令佳人凌厉不失温婉双眉如青丝般柔顺不已，不失大历第一美人之称呼。
“殿下终是回来了，仙蕙可谓是……”少女手中还攥着那妆花缎织成的手帕，这是她心心念念的殿下亲手给她的，这十几年来，每当她想到殿下之时，都会轻轻抚摸这手帕。
“谢谢李大小姐。”他一语回绝，面容越发清冷俊美，可礼貌中带着的三分疏离，她又怎能看不出来？
“李大小姐？殿下，你以前都唤我为仙蕙啊！”少女不愿接受事实，虽说先前也在夜中想过若殿下回来不在认识她该如何，但她从未想过真的有朝一日，他会不认识自己。
“年少无知罢了，请李大小姐见谅。”男子作了作揖拱了拱手，那双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平静让少女知道。
他，是真的不再爱她了。
少女不曾接受现实，也不想接受现实。
殿下…殿下一直是爱着她的，不对吗？
“抱歉，我回应不了李大小姐的真心，希望李大小姐能托付她人，安稳度过一生。”男子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目视前方，眸子里映出来的全是少女身后的风景。
难道连看我都不看了么？
“安稳度过一生？没了你拓跋浚，我怎么安稳度过一生，你说！”少女跌坐在地，抬眸看向那个淡漠不已的拓跋浚，心中凄凉不已。
她李长乐与生俱来的骄傲早已深埋骨髓无法消逝，却为了拓跋浚放下太多太多，失去太多太多。
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日为君作羹汤。
拓跋浚爱吃莲花饼馅，李长乐不管风寒刚愈就在夏日亲自为他折了十五色的莲花，制成的莲花饼馅献给拓跋浚，他也只不过是垂眸稍看后说一声谢谢。
拓跋浚喜爱弹琴，她动用叱云家势力找到大历第一制琴人，三叩九拜成为她的徒弟，连夜亲手做出的琴放在了拓跋浚的殿内，明日就找不到了踪影。
她为拓跋浚付出了太多，而拓跋浚却丝毫没有对她付出过。
身旁的下人有时劝李长乐放开拓跋浚，李长乐知道他不爱她，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李长乐爱他就够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李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姊妹，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永不得出何来殿，钦此。”苏公公放下手中圣旨丝毫不掩饰眼中对这个已然为爱痴狂的女子的蔑视。
“你算什么狗东西！我是太子妃，堂堂太子的正房！除了拓跋浚废我，谁人都不能废！”李长乐眸中未曾泛起一丝波澜，眉眼微弯温婉不已，若一眼瞧去，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仙蕙。
可过去就是过去了，没有人能一成不变。
李长乐就那样坐在殿内，一遍遍的说着“除了拓跋浚废我，谁人敢废！”偌大的殿内无人回应，只传出一声一声的回音。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门忽地被推开，李长乐迷离的杏眸从未抬起，这时除了殿下，还能有谁来这里看一个被废的太子妃，一个红颜祸水呢？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殿下，你可听过这首诗？”她眼睫如娇颜半开的玫瑰花犹带水气，谁人见了都于心不忍，除了拓跋浚。
因为拓跋浚不在乎她，不爱她，所以不管她如何。
她李长乐用了一生年华托付与他，甚至连整个叱云家的命运都赌了上去。最终她的确赢了，成了人人瞩目的太子妃。可是家破人亡的李长乐知道拓跋浚心里只有李未央，只有她。
“不要再妄想了。你残害姊妹，导致李家家破人亡，罪魁祸首不都是你。废你为庶人，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拓跋浚身形修长消瘦，幽谭似的眸子内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因果报应？什么因果报应！那李未央她也是因果报应，她让我叱云家家破人亡，她害我表哥战死边疆，她让我的丈夫不爱我，这些原因难道不足以我杀死她吗？不足够吗殿下！”李长乐用柔荑轻拂发髻摸至珠钗道。
“她与你不一样。”拓跋浚直视着李长乐，一双眸子透出不屑。
殿下果真从来没有把李未央和她放在一个地位，李长乐在她心中，只算过客罢了。
“养尊处优的小姐与坚忍不拔庶女能一样吗？”拓跋浚蝶躞而至石凳，目视前方，仿佛不是在跟李长乐说话一样，眼眸中尽是柔情似水。
“殿下啊……你什么时候能这么看我就好了。”李长乐用柔荑轻抚上拓跋浚的脸庞，轻轻勾了勾绛唇，梨窝浅浅眉黛弯弯。
“以前殿下你说我蕙质兰心，今日说我养尊处优。”
“以前殿下说以后娶了仙惠，会建一个金屋子让仙惠住。”
“以前殿下与我琴瑟和鸣，世上无人比我们更相配。”
“以前殿下说他爱我。”李长乐绛唇微勾一丝嘲讽毫无掩饰，刺了拓跋浚目。
她杏眸未垂如玉藕臂抬起似雪皓腕，从头上把金丝凤凰攒珠髻拿了下来，柔荑再次轻拂着手中之物。
未等拓跋浚开口，李长乐再次说道：“是不是又想用年少无知敷衍过去啊。”
“殿下，你母亲的确是我杀死的。”李长乐杏眸微抬，直视拓跋浚双眸，随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李长乐！”拓跋浚起身疾步走近李长乐，眼眸中的悲痛如同李长乐听到圣旨时一般。
“我多爱你啊殿下，为了爱你，不管是一个太子妃还是十个太子妃，不管是一个李未央还是十个李未央，我都可以付出一切。”李长乐抬起了脸庞，她早已瘦削的连骨头的痕迹都清晰可见“我都可以，用手中您亲自赐给我的髻子刺到每个人雪白的颈子里面。”
李长乐用着及其轻微的声音在拓跋浚耳旁说道，因说话而带出来的风吹在他的耳垂上。
“殿下觉得如何呢？”李长乐杏眸流转一丝狡黠划过。
李长乐不管身后拓跋浚怎样恨她，扭头对着拓跋浚巧笑倩兮，倾城倾国之色一时间让拓跋浚移不开双眼。
“殿下，我其实还爱着你，不管是从前，以后，还是现在。”
“只不过以后，你再也不能看到这个为爱而痴狂的女子了。”
“殿下，我宁愿你叫我仙蕙，而不是太子妃。”
李长乐一袭红衣扬起，如雪皓腕举起鸠酒一饮而下。
世上再无李长乐，何人爱你拓跋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梦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