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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颁奖礼(1) ...

  •   不由自主地,亭知推开了小店的门。

      此时尚属工作时间,店内只有一件件成衣,却看不见一位顾客。

      亭知正四下打量着店内的摆设,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亭知回转头,有些意外。

      “这......是你的店?”难以抑制心头的困惑,虽然有些冒昧,可亭知还是问出口了。

      女生爽朗地笑起来:“是,我是这里的店主。”

      亭知看了看店内衣服的款式,微微有些遗憾——这些衣服,都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衣服的色调偏深,是比较成熟硬气的男性风格。以亭知的敏感程度,甚至能嗅到那让人血脉贲张的男性荷尔蒙。

      很难想象,店主居然是位年轻女性。

      亭知有些歉意地笑笑,指了指角落里的音箱:“我能冒昧问一句,这是谁的歌?”

      这样的场面实在有些尴尬,只因为该歌手的唱词,和寻常的情爱没有半分关系。如果亭知没有听错,整首歌的内容似乎是关于低碳生活的,这样的题材也算是独一份了。

      让亭知佩服的是,那位年轻的老板,在歌手关于汽车尾气、碳排放的唱词中,居然还能笑容可掬地回答他和买衣服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问题。

      “这是齐英的歌!齐整的齐,英气逼人的英!”店主显然很是兴奋,明明亭知在店内一个子都没花,却分明能感觉到店主热情的上升。

      果不其然,店主很是急切地把手里的ipad移到亭知眼前,过了一阵,又有些抱歉地看着亭知。

      亭知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ipad里是颁奖礼的现场直播,只可惜镜头一直没有扫到嘉宾席上的齐英。

      如果说上一秒亭知还在奇怪,谁敢明目张胆地用这样的歌去挑战市场规则,那么此刻齐英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齐英,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亭知自打入行以来,找他填过词的歌手多如过江之鲫。可有那么一个人,亭知却记得他从来都没有找过自己。

      这个人就是齐英。

      在填词圈,亭知算是很好说话的人。很多时候,唱片公司让他为一些歌手量身打造歌词,他也必定在规定时间内把词赶出来。

      可是这样遵照着行规填词,一首情歌大火了以后,很快就会有无数电话打进来,要他仿着某首歌的词再作几首。

      千篇一律的词句,连亭知本人有时都会觉得无聊。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希望有些有趣的单子能找上门来。

      齐英是最早被他列入有趣名单的人选之一,原因当然是因为齐英的歌,风格十分鲜明,题材涉猎广泛。一向对自己的笔颇有自信的亭知,当然希望接到有挑战性的任务。

      只可惜,一次都没有。

      齐英一次都没有来找过他。哪怕如今他早已声名鹊起,那人却仿佛忘了歌坛还有一个叫亭知的填词人。

      亭知有些惆怅地挠了挠头,不想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还是很羡慕阳关的。能够被那样一位歌手全身心的信任着,必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店主却没有留意到亭知情绪的变化,她还在锲而不舍地找着齐英的镜头。终于,主持人要宣布最佳男歌手的奖项时,镜头在齐英脸上停足了三秒。将他脸上没有半丝温度的笑意,框进了摄像机。

      今天的齐英穿得很正式,发型也做得十分端庄,可谓是一丝不苟。眼尖的粉丝早就发现:齐英最大的竞争对手傅涵不在现场。傅涵不在场对齐英的粉丝来说,委实是一剂强心针。

      比如眼前的店主就很是笃定地冲亭知宣称:“今天的英神真是酷毙了,你就等着看吧,最佳男歌手一定是他!”

      亭知却在心里替齐英捏了把汗,他是早就知道结果的,这个奖项绝对不可能被齐英收入囊中。

      拜傅涵所赐,亭知对齐英的近况还算了解。事实上,齐英的实力的确让很多同行忌惮,就连傅涵也是其中之一。是以无论是走红之前,还是在走红之后,傅涵一直都对盛世曾经的“支柱”十分关注。

      在亭知和傅涵关系最稳定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曾被傅涵说服过,将齐英当作那一段时间的对手。可渐渐地,他却发现齐英只是傅涵在盛世站稳脚跟的假想敌。

      如果没有这层极其私人的利益关系在里面,亭知实际上十分欣赏齐英,无论是他独树一帜的风格,还是他不愿妥协的态度。

      如今风骨、坚持这一类的东西,在年轻歌手身上几乎消失殆尽。每当亭知看着齐英,就仿佛看见一个孤独世界的王者,坚守着那一点可怜的初心,在日新月异的歌坛里举步维艰。

      如今的齐英早已今非昔比,盛世的高层会议曾经单独将他的问题拎出来谈。剩下的两年合约期,齐英就相当于盛世的一颗弃子。高层对这样的硬骨头也没有续签的打算,就更不会放任他坐大,只等着将人的剩余价值榨干了。所以这个奖,恐怕不能如店主的意了。

      亭知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主持人卖关子。

      他忽然就有些埋怨傅涵,如果今日傅涵有到场,齐英或许就不会那么尴尬。

      亭知看着齐英眼底慢慢晕染开来的嘲讽,听见主持人兴高采烈地念出傅涵的名字。

      在一室死寂中,店主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像这样的颁奖礼上,有奖的人出席,没奖的人找个由头不出席,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今天,一切都反了过来,得奖的傅涵不见人影,没得奖的齐英淡定自若地坐在嘉宾席上。

      店主显然已经无心招呼客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而在亭知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了这一场直播。

      亭知看见徐思垚优雅地站起身,西装包裹着他那比例完美的身躯。和镜头之外,一身运动装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亭知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此刻也不难理解傅涵会跟徐思垚厮混到一起的原因。

      他看着徐思垚禁欲的脸,想起那日徐思垚将傅涵压在身下的神态,对比实在是鲜明。

      徐思垚在热烈的掌声下走上台,得体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属于傅涵的奖杯,说着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嘉宾席上的众人都被他风趣的谈吐逗笑了,至于有多少人相信他的说辞,那便不得而知了。

      亭知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情敌在万众瞩目中代人领奖,而他却在远处冷眼旁观,这样的对比,委实太过鲜明。

      男人的背影看起来比来时更加颓丧了几分。原想就这般默默离去,不曾想店主却在身后大声道:“英神的歌,真的很好听。不论他得不得奖,在我心里他都是最好的歌手!”

      这样的说辞,亭知听过很多。填词人是一个需要时刻保持灵感的职业,是以亭知有着长盛不衰的八卦心。

      无聊的闲暇时光,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躺在床上看各种新闻,就连报纸角落最不入流的小道消息,他也看得津津有味。也曾在网络上围观过各路粉丝掐架,看着她们或据理力争,或胡搅蛮缠的争辩。

      恶趣味地分析各方的心理活动,就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他见识过各种花式夸偶像的说辞,人帅、歌甜、甚至细致深入到了人品、衣着,却没有一个能像今天这般让他感动。

      一个歌手,能够得到这样的赞誉,想必是很成功的。

      亭知忽然就产生了一种与齐英合作的奇妙想法,不过想到齐英对自己的态度,亭知又有些落寞地笑笑。

      你看,无论你多有名,取得了多少成就和辉煌,也总有人不喜欢你。

      亭知朝店主挥了挥手,再次融入人群之中。

      齐英独特的嗓音,也就离他越来越远。

      颁奖过后,最佳男歌手的风波在网上引发了小范围的讨论。齐英也不甚在意,他已经完美地当好了布景板,如今的效果,也许正是公司所期待的。

      齐英拐进了洗手间,方才面对着摄像机挤出笑容,他都不敢泄露半分内急的心思,好难得赶上空档来解决生理问题,却不料在锁上隔间门的那一刻,听到了一把熟悉的男声。

      “事情都处理好了?你放心,我这边一切顺利,奖我也替你领了,没出什么岔子。”

      “啧,他以前不是都很好说话的么?这次怎么反应那么大?”

      “我和他共事那么久,还能不清楚他的性子?你多说说好话,他最多撑个十天半个月又心软了。”

      “我们现在还不能跟他闹掰,毕竟他给你的词质量是最好的。他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认真起来谁能和他比,更何况现在的小年轻,还就吃他那一个调调。你可不能把人得罪了,不然我上哪去花低价给你找那么好的词作者。”

      徐思垚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一个名字,可齐英却敏锐地抓住了词作者等字眼,他不期然地想到了当晚那个烂醉如泥的男人。

      如果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他嘴里叫的,确实是傅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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