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白溪沉烟

15、第十五章：昆仑虚洞

　　一个月后，茫茫的昆仑山上，出现了一行八人的身影。一个月来的雪虐风餐令他们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于是纷纷停下了脚步，等待着后面的人。都绕了一个多月了，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传说中的虚洞。看着手上人手一张的鹿皮地图，青英不觉有些埋怨起阿加来：“你这个占星师怎么回事呀？我们不会迷路了吧？”
　　“别胡说，有我在绝对不会迷路的！”阿加正在仔细地观察着天象，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行了，青英！不要吵着阿加，让他好好看看。”看到阿加略显憔悴的年轻面庞上竟然出现了胡茬，铭钰不禁感到有些心疼，护短的心思便又在众人面前暴露了出来。越绮在一旁不说话，只有那一双清冷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红儿，似乎想在她身上察觉出什么。
　　“大姐，你就护着他！”青英不悦地嘀咕了一声，随即被迎面吹来的雪风冷得全身一紧，连忙紧紧地拉拢着青色的皮毛衣襟。心里叹道：若不是在凡间不让用仙术，她才不至于围上这碍事的裘衣呢！
　　一行人都不敢坐下，只能静静地等待着阿加观星的结果。
　　阿加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是位于北方，可是面前都是茫茫雪山，哪里来的路呢？
　　就在众人迷茫无助的时候，遥远的北方传来了一道兴奋的声音：“我找到路了！”众人惊喜回首，只见北边的雪山顶上，搀扶着青衿的佩鸾正兴奋地向大家招手道。
　　“佩鸾好样的！”青英眼睛一亮，欢呼一声，跳下了锐利的石峰，搓了搓手准备攀岩
　　。她朝着远方兴奋地高喊道：“你小子！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不是我找到的，是公子找到的！”佩鸾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显得有些不太真切。
　　“青...离梦？他怎么找到的？”青英一怔，停止了手上攀岩的动作，抬头喊道。这时候的她已经看不见远处佩鸾和青衿的身影了。
　　佩鸾略有充血的声音再次从远方传来：“我待会儿再跟你细说，你先过来！”说罢，嗓子哑了哑，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想是喊得太大声，把嗓子给撕裂了。
　　青衿孱弱的身影被白色的雪裘裹着，站在雪山之中。不经意间的一瞥，惊艳了整个天地。没错，他是被佩鸾用御空术带到这里来的。由于青衿的特殊情况，天母特地允许佩鸾可以使用仙术，这一点他早在醉酒那天就一字不落地向五公主全数交代了。如今，他在青英面前早已没有什么秘密，称呼别人都是“公子，公主”地叫，唯独对青英直呼其名，有的时候甚至用一个“你”字替代。青英大大咧咧惯了的，也不去与他计较这些，反而每次听到佩鸾对她与众不同的称呼，心里比吃了琼花蜜还甜。
　　絮仪攀住一块岩峰，略略喘过一口气，向上方的青英喊道：“五妹，你和佩鸾说什么？”
　　青英停住手上的动作，把左脚插进下方的一块凹陷处，稳住了身子后，才转身回答道：“佩鸾说虚洞是离梦找到的！”
　　“虚洞找到了？”絮仪欢喜地问道。她对青衿找到虚洞一点儿都不惊讶，因为她知道，昆仑山是青衿的故乡，是他生长的地方。也唯有昆仑山这种圣洁的净地，才能养育出青衿那等如冰雪般圣洁的人来。只可惜........
　　“唉！”想到这里，絮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手上一使劲儿，又跳到了另一个凸起来的岩石上。
　　冯立一直在底下护着絮仪，有几次絮仪走神，脚下一个没踩稳，险些掉了下来。每当这时候都是冯立伸出一只手，及时托住她的脚。听到絮仪的叹息声，冯立抬头看了看上方的身影，心里充满了安心和快乐。他爱三公主，哪怕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守护她到最后，他依然无怨无悔。想到这里，冯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两个多时辰的拼搏，众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虚洞的面前。他们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地方，再对照着眼前这奇形怪状的洞穴，脸上无不闪烁着胜利喜悦的光芒。这时，越绮看着与冰雪融为一体的青衿，缓缓开口道：“离梦，你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
　　青衿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我叫佩鸾带我上到半空中看到的！”
　　众人听后，皆是一副了然的神情。性格活泼的青英还向青衿伸了伸大拇指，絮仪也想夸赞他几句，无奈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有阿加一个人神色惊奇地看着佩鸾道：“你会飞啊？我常常看见我父亲飞来飞去的，我以为只有他会呢！没想到你也会！”
　　佩鸾惊讶睁大了双眼看着阿加道：“你父亲难道没有教过你御空术吗？”
　　阿加愣了愣神，摇摇头道：“没有。”
　　佩鸾看着阿加的神情，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小子，不会连自己父亲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吧？
　　“你们看，这扇石门有些古怪！”众人闻声回首一看，只见越绮脱下了手套，修长的十指抚过石门上凹凸不平的花纹，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难道这是开启石门的机关？”铭钰也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形形色色的图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门，应该是有个钥匙能打开的。”絮仪眼尖，看到石门上有一个菱花形状的小孔，她猜测这是打开石门的关键。
　　阿加心中一动，走上前去眯着眼睛看了这小孔半晌，又愣愣地从衣襟里摸出一柄菱花形状的蓝晶石，放在手心里仔细地对比着。
　　“没错，就是这把钥匙！”絮仪看到阿加手上的蓝水晶挂坠，兴奋道。
　　阿加面色古怪地看了看絮仪，又看了看手中举起的挂坠，疑惑地看向絮仪道：“你说，我们族里的圣物是一把钥匙！”
　　“圣物？”这下子轮到众人迷惑了。
　　阿加不解地看了看众人，道：“是啊！这是我们荆族的圣物，已经流传了近六百多年呢！我们一直把它当作祭祀时对神灵祈福的圣物。”他再次看了看石门上的小洞，说道：“没想到，这个圣物竟然是把钥匙。”
　　冯立大脑飞速运转，他隐约觉得，这个石门里隐藏的不仅仅是巫蛊禁术的秘密，很有可能是阿加先祖留下来的，一个人们从未发现的宝藏洞穴。否则，荆族人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西南方的深山老林里，将这块晶石当作族中的圣物供奉起来。
　　“好了！”经过絮仪一番捣鼓，蓝色晶石成功地嵌入石门的菱花小孔中，石门上的凹下去的图案里慢慢充盈着冰蓝色的液体，却一直没有滑落下来。众人被凡间的这股神奇力量给惊呆了，一个个的脸上都出现了久违的通红。阿加好奇地伸出右手的食指上前摸了摸，却一下子被冰冷刺骨的雪水冻得“倏”地收回手指。
　　“好强大的气场，难怪这雪水掉不下来。”阿加的左手紧紧地握住被冰冻的手指，眼里却闪烁着无法掩藏的光芒。阿加不仅仅是荆族最出色的占星师，同时也是最出色的幻术师，昆仑虚洞石门上的新发现，无疑是为他的领域打开了一个新的未知大门。
　　阿加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门的变化，只见那凹下去的花纹里已经渐渐地地被昆仑山上的冰水充盈。就在众人满心期待着石门打开之际，只见紧闭的两扇石门中间赫然出现了两个阴阳八卦图，一个正顺着风向徐徐转动，另一个则是倒行逆施，而石门一直静静地矗立在雪峰深谷的夹缝中，久久没有打开。
　　青衿看到石门上的八卦图时，眼中泛起了久违的光芒，很微弱，却很明亮。他挣扎着脱离佩鸾的搀扶，身子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青衿踉踉跄跄地靠近走近石门，站在门缝中央，仔仔细细地观察冰水凝结幻化而成的阴阳八卦阵图，盘膝坐在门前，神色肃然。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面面相觑。这个离梦（青衿），总能在众人迷茫无助之际施以援手，每一次的帮助都能化解当下的难题。在这一众人里，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也有人对他一无所知。但无论是那一种人，都在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之中被他的智慧所折服。就连冯立也不得不违心地承认青衿的智慧，同时也在感叹他在获得众人依赖和钦佩的同时仍然能够做到不骄不喜，柔顺谦卑，安顺的让人忽略掉了他的存在。
　　其实青衿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优秀，他所会的只不过是寥寥几样技能而已。譬如下棋和作画，青衿如果在天庭中位居倒数第二，就没人敢当倒数第一。就连他最擅长的乐器，在遇上大公主铭钰的辉月之光后也显得如萤火一般不过尔尔了。
　　但是此时此刻，他必须站出来。因为他身后的人里，没有一个人会奇门遁甲，包括他的小师弟，师傅的亲生儿子——阿加。
　　青衿显然是见过这个阵法的，这个阵法叫“逆明阵”。正向八卦顺应自然，反向八卦倒行逆施。两者一旦相遇，天地乾坤，混沌浊浊。眼见着雪崩来临，青衿当下毫不犹豫，双手结“八门印”，借奇门之力，遁甲之势，强行运转逆行八卦。一时间天雷阵阵，山崩地裂，众人急忙退出一丈以外的地界，而眼尖的黄儿恰巧看到一个巨大的天石正向青衿冲滚过来......
　　“咳！”虽然有絮仪舍身相救，把青衿扑离危险区域，保住了性命。然而体弱的青衿却仍然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停止滚动后突然咳出一口鲜血，在皑皑白雪中格外触目惊心。
　　絮仪一见雪地上那血丝，当下就慌了神，急忙从青衿身上爬了下来，扶住他的身子，神色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青衿抬头，清澈的目光在絮仪脸上转了两圈，满是疑惑和感激。絮仪不敢直视青衿的双眸，只能逼迫着自己转过头去，看向别方。
　　佩鸾赶来扶住青衿的身子，拍去了他身上的雪 。与此同时，冯立也赶来扶起絮仪，脸上焦急的神色看得絮仪一阵愧疚，不由低下了头。冯立见此情形，心里泛起了一层难言的酸楚，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爱之人要舍身去救那个病秧子，要去救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门开了，快进去吧！”这时候一声呼唤打断了四个人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只见越绮急切地呼喊着四个游魂的人，道：“虚门开了，或许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再不进来就晚了。”她才不希望自己亲手调养的病人再此陷入危难之中。或许连越绮自己也未曾发现，这段时间自己对青衿的额外照顾只因他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常常出现在她梦中，冰冷而绝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