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全能编制人员》czz

80、粮

　　听莉娅说接她的船要到了，马尔科立即摇人，去把附近海军侦察舰和其他鬼祟探头的势力撵远，还留了人在守在附近海域，确保她能不暴露身份顺利离开。

　　不多时，六艘样式统一的中型货船并行而来，匀速驶进无风带。六艘船都是不起眼的外观，单薄的模样令人很难以想象，这几艘船是如何穿越风浪，顺利进入白胡子海贼团停靠海域。

　　马尔科松松站着，往海面瞥了一眼，慢慢挺直了脊背。

　　以莉莉蔷薇号为中心，靠着莫比迪克号围了个半圆。以灰色胡子的矮壮老头为首，一群壮汉登上莉莉蔷薇号，大副带着船员们团团迎上去，沉默寡言的脸流露出一丝笑意。

　　两群人气氛融洽地交流了几句，大副往上指了指。

　　莉娅扒在莫比迪克号的船舷上，低头冲他们挥挥手。

　　矮老头：“好久不见啊！岛主！”

　　这是岛上负责各类机器和船只修缮的技工老大帕特里克，也算是新成立的维修部头头。老头子虽然矮，但嗓门极大，声如洪钟。他这一句高声问候，两艘船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莉娅天生嗓子眼细，她不为难自己，拿起电话虫跟下面大副接通，轻松沟通：“这次时间紧任务重，要辛苦你们了，帕特里克。”

　　“区区船只维修可难不倒我们，放心吧岛主！”

　　寒暄慰问过后，莉娅问：“二号呢？”

　　话音未落，莉莉蔷薇号船尾应声泛起涟漪，一颗巨大的头颅缓缓浮起，卷曲的坚韧长发像海藻群漂在海面，裹住了小半个船头。

　　六艘货船在巨人冒出头来时，同时小幅度地位移，带出隐在水下牵引的粗麻绳，被海水浸成坚硬的深色，中间部分没入海水不知有多长，另一端的绳头系在巨人身上。

　　成年男人腰身粗的麻绳，六根交叠在二号手里竟还不够他握满。

　　马尔科眼神懒懒地扫视巨人露出水面筋骨强健的肩膀，对这六艘船能如此快速并且安全到达无风带的原因有了答案。

　　二号在离莉娅更近的那一边，莫比迪克号太大，他需要仰头才能跟船上的人对视。

　　当然，以巨人的体型，只要一伸手，他就能轻易扒上船舷捞人。马尔科扬扬眉，没有对他无声的警惕和排斥作出反应。

　　莉娅脸上的笑涡加深了一些，显得更加温柔而平和，温软的嗓音像是在安抚孩子：“二号，麻烦你了。”

　　二号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可不是赎买回来的，他是自个儿漂来被克多鲁捡到的。为了偿还好大一笔医药费，克多鲁现在都还经常上岛给他打白工。

　　虽然克多鲁一点也没想要二号还债，正如莉娅本来也没打算让克多鲁和德雷克打白工，但自从二号康复，他也充分发挥了巨人族的优势，补充了岛内的绝大部分重劳力需求。

　　换言之，二号不欠她钱，留下来帮她纯属情分，莉娅待他比其他人是要更加亲切客气的。没有刻意的区别对待，只是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和自由度。

　　此时她耐心地给二号介绍马尔科，以及旁边围过来看热闹的她认识的几个队长，着重强调了白胡子海贼团在海上的地位：“莫比迪克号的船长是‘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先生，他可是新世界非常有名的大海贼。”

　　二号被救醒以后几乎不说话，对外界很多常识都表现得不熟悉也不适应，说起风云人物更是毫无波澜。

　　莉娅无法判断他是对这些不感兴趣还是毫不知情，因为哪怕提起天龙人，他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人间不配的表情。如果不是他的脊背上有那么一个奴隶烙印，莉娅八成就会把他归作什么偏僻海域小乡村出来的巨人族。

　　因此很多时候，未免引发误会，莉娅都尽量把事情掰碎了给二号讲清楚——她家底薄，着实经不起一个巨人级别的误差导致的损失。

　　莉娅暗示他放松：“我受到白胡子海贼团许多照顾呢。”

　　二号听完点点头，缓缓将一直放在水里的左手抬高，从海水里倒提出一头牛头鱼尾的海王类巨兽。

　　拉着六艘满载的货船全速游了一夜，他竟然还能空出手在到达目的地前不久去抓一头一看就战力不俗，甚至不比他自己小多少的海兽。

　　看二号游近，莉娅跟马尔科解释：“二号的意思是，这是谢礼。”

　　海王类死不瞑目地滴着水，二号手里掂了两下。没等马尔科作出回应，巨大的海兽就被他呼啦啦甩上莫比迪克号，眼看要落在甲板上。

　　莉娅只来得及抬手挡了一下从海兽身上甩出来的泼天海水，等她放下手，身后已经有人轻松接下这一头巨大的海王类。

　　白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跨越半艘船来到这一侧。他站在莉娅正后方不远处，一手扛着海王类，一手提着酒壶，眼尾堆起威严的纹路，饶有兴致地看着二号：“喂，小子，要不要上船来喝一杯啊？”

　　二号顶着他那张冷峻的脸，默默同白胡子对视。

　　他轻易不理人，莉娅给他嘴替：“二号比较怕生…”

　　白胡子眼睛往下一瞥，有点诧异：“你比昨天看起来还小只啊。”

　　莉娅：“……”

　　昨天见面时白胡子坐着，距离也隔了好几米，对比还没有那么明显。现在白胡子就贴着不到一米站在她身后，莉娅才发现自己才人家小腿高。

　　但是白胡子一个年过六旬纵横四海已至称皇的大海贼，跟她一米七多点的普通年轻女性有什么好比？

　　就是萨卡斯基来了也不到他一半高啊！

　　莫比迪克号突然稍微往侧边倾斜，莉娅没防备，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海里去，被费舍尔抓住后衣领拉住了。回头望去，原来是二号撑着船舷一声不吭爬上了莫比迪克号，在甲板上湿漉漉淌下一洼水。

　　莉娅一看，顿时心理平衡。白胡子的身高差不多是她的四倍，但身高直逼二十米的二号，可是白胡子的三倍！

　　二号滴着水站了一会儿，弯腰从莉娅看不到的不知道是船上哪个地方捏起一桶酒。酒桶在他手里就像普通人捏着口服液。二号弯着腰意思意思跟白胡子碰了一下杯（桶），一口把酒闷完。

　　喝完这一口酒，二号也没跟谁打招呼，自己又扒着船舷静悄悄滑进海水里。

　　跟小只的人类生活久了，二号大多数时候动作都是轻轻的，比如现在，他就知道下水小心，不要让跳进海时溅起的水浪把船淋透或者打翻。

　　白胡子似乎挺稀罕二号，豪爽地笑出声“咕拉啦啦啦！是个爽快的好小子！”

　　对于二号应邀上来白蹭一口（桶）酒的行为，莉娅脸不红心不跳地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二号还是不习惯待在别人的地盘。不过多亏有他，这次拉来了不少东西。我也托他带了一份薄礼，想请您笑纳呢。”

　　“我想，您应该用的上。”

　　白胡子的视线不由从海里的巨人族落在脚边的小只女孩身上。

　　因为她又露出了那种看似温温柔柔，实则令人难以拒绝的笑容，盯着他的眼睛似要等待一个回复。

　　年纪小小，怎么还挺执着。

　　白胡子喝了一口酒：“知道了。”

　　莉娅微笑注视着他。

　　大胆，竟敢逼他表态。

　　白胡子挠挠耳朵：“我笑纳了。你可以先跟马尔科细说。”

　　他今天还是想先开宴会喝酒，不想干正事。

　　二号下水后停在莉莉蔷薇号边，敲了敲船舷。大副回头看了一眼：“哦，去捕鱼吗二号。你们谁想跟着去就去吧。”

　　被当作赠礼的海王兽本来是二号自备的晚餐，现在没了，只能再去抓一次。

　　年轻船员们顿时都欢呼着扒了上衣往水里跳。

　　冬天的海水冰凉刺骨，船员们冷得嗷嗷怪叫，一面争先恐后往二号身上爬。格尔戈率先占据二号的脑袋，鼻子都冻红了，拽着二号一缕头发快活地大喊：“二号大哥！去冲浪嘛！”

　　年轻人们扒在巨人身上，瞬间被带出很远，波澜不惊的无风带海面上，八艘大小船只被涌起的波浪推着轻轻摇晃了一阵。

　　莉娅托人带来六艘货船的物资，有整三船是给费舍尔的鱼人海贼团的，剩下三艘，两艘半要跟她去北海，半艘是给白胡子海贼团。

　　给白胡子的这份礼物，一半又都是酒，莉娅当然没舍得花钱买名贵酒，直接拉来几十桶她在岛上自己捣鼓出来的米酒，还是经过多次实验酿造的高度数酒，口感醇厚绵长，甘甜可口，就是后劲极大。在岛上是畅销品，泽法老师一度上瘾，被莉娅强戒了。

　　她还顺口嘱咐凑热闹的萨奇：“这酒也可以做菜用，但要注意用量。”

　　马尔科此时正审视另一半的礼物，良久开口问：“这难道是…”

　　莉娅回以微笑：“听说白胡子海贼团旗下庇护了许多岛屿和平民，总有适合的地方。我想，这比送多少金银财宝给他们都管用。”

　　十六队队长以藏准备好送她一程，正跟在两人身后，见状忍不住就着马尔科拆开的地方看了一眼，感叹道：“你这家伙，真有胆量啊。”

　　交代好后续事宜，莉娅在晚饭前离开了无风带，她留下给鱼人海贼团了三艘货船，其他三艘货船略作拆补，在白胡子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并成了一艘。

　　这是帕特里克带头钻研许久的成果，也是他最初坐稳岛上维修部老大位子的重要作品，又拉风又实用，莉娅不吝奖励直接给他划掉赎身钱外加高度米酒若干桶。

　　沿着无风带去颠倒山就快得多了。以藏尽责地一路跟到红土大陆。二号主动来拉船，矫健地爬上颠倒山，将莉娅的船顺利稳当地送到北海地界，又拉着船走了二十海里到僻静的海域，才自己返回新世界。

　　他走之前，莉娅把费舍尔的事情跟他交代了：“如果他能接受我跟他提的要求，那么把他带回去的事，就交给你了，二号。”

　　二号伸出一只手指，莉娅在他巨大的指尖轻轻一拍：“注意安全。”

　　与此同时，海军大将的舰队牢牢将某岛港口围住，岛上海军基地，赤犬坐在最高长官的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被捆了一地的海军军官。

　　基地长官是一名准将，作为难得在北海扎根的海军基地负责人，他的武力值配得上这个军衔。也因此在北海所有海军基地，这位准将颇有点领头羊的做派。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战斗能力，在本部大将赤犬跟前居然挨不过一个照面。

　　对方甚至没有动用果实能力。

　　赤犬没有给他们申辩的机会，准将心里明白自己九成是完蛋了。可他的下属还看不清事实，试图辩解，证明自己的无辜，但那句“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冒出来后，他就知道这蠢货必死无疑。

　　而赫赫有名的本部大将也证实了他的猜想，赤犬冷声道：“真正无辜的，应该已经在牢里，在海底。”

　　赤犬已经掌握了证据，也没打算给他们这些人活命的机会。准将绝望地闭上眼睛，呼吸牵动脸上的伤口，满嘴血腥和着半口碎牙吞进肚子里，五脏六腑仿佛火烧火燎般煎熬难捱。

　　小副官敲门进来，肃着脸喊报告：“人质在地牢找到，余孽已全部收押。”

　　他说着，将手里的几张纸呈上：“这是赃物清单。”

　　这个基地高层在岛上的产业，保险箱的金银，存入世界银行的大笔款项数目来历，统统被查出来了。

　　连珠宝首饰和名酒收藏也清楚地列出来。

　　赤犬很满意这效率，给了小副官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副官：“呃，其实取证过程中，港口一家小餐馆提供了大量线索，指向性明确，所以我们能这么快找到人质和赃款。”

　　被小副官专门提出来，说明餐馆有问题。

　　赤犬低头翻看清单，一页页翻到底，抬起头，声音平静：“再拷一遍，全部处刑。”

　　小副官低头应下：“是。”

　　——————

　　莉娅在夜里踏上了一片广袤的陆地，这片陆地冰封千里，满目荒芜。虽然气候严寒恶劣，但这里却是四海已知最大的一片陆地，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非联盟国。

　　她做好了等待的准备，没想到伊万大帝很快就同意召见她。在大气典雅的宫殿里，大帝第一句话就是：“还有什么事？”

　　直来直往，很符合伊万大帝务实的风格，但把莉娅问懵了。

　　自从白眼圈被捕，这应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为什么大帝的语气会这么熟稔？

　　莉娅好使的脑袋瓜立刻联想到了杰尔马66和萨卡斯基。

　　伊万国是北海第一大国，也是此次出钱指使杰尔马轰炸人口贩卖组织的甲方。

　　做过深入调查的人都知道，伊万国虽然是个帝国，但这个国家的王位不是家族继承制，继承人并不固定。至少表面上不会固定在某几个人身上，所以说继承人被人口贩卖组织掳走的理由实际上是不成立的。

　　那么结合伊万大帝对她的态度，到底是谁有资本、有能力、且有动机让伊万大帝介入帮忙呢？

　　萨卡斯基。

　　一个能掀桌子就不吃席的男人。

　　莉娅轻轻抚住心口，平息澎湃的心绪。

　　第一次收到人口贩卖组织被掀翻老巢的消息时，她就觉得十分痛快，但对贵族后续操作的担忧很快压过这点痛快。

　　当现在她知道这事是萨卡斯基做的，便难以掩盖自己的雀跃了。

　　萨卡斯基敢这么做，除了他自己有心扼制人口买卖的猖獗，必定是海军最高层也有这个意思，也许还给了他非常大的操作权力和空间。

　　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武装机构突然不声不响地和她站在了统一战线，对她是极大的鼓舞。

　　而萨卡斯基会选择伊万国合作，理由也很充分。

　　首先，伊万国是个重工大国，拳头产业就是军火和兵工厂。能在世政眼皮子底下吃着军火利润续命多年，一是因为伊万的体量太大，破船还有三斤钉，加上地理环境的优势，想啃下这块硬骨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且伊万国虽然民风彪悍，但好些年没有明显的侵略意向。

　　其次，伊万大帝一心要搞内政民生，而国家地广人稀，确实也饱受猖狂的人贩子挑衅。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人口在人贩子持续不断地挖墙脚东作下雪上加霜。伊万人对人贩子的憎恶已经基本达到了莉娅认可的正常标准。

　　最后，萨卡斯基有心自立门户，那么一个输出稳定的军火商伙伴就必不可少。

　　而莉娅此行，正好为双方合作添砖加瓦，也能够慢慢建立她与伊万国的合作渠道。现在是蹭萨卡斯基的光，等到运作机制成熟，形成稳定的产业依赖关系…到时候谁跟谁合作，那就是另一码事啦。

　　听她说明来意，伊万大帝用灰蓝色的眼珠子直视她的眼眸，用一种带有坚硬发音的浓重口语说：“聪明的小女孩，你很清楚我们伊万国需要什么。那么，你又想要什么？”

　　莉娅微笑中带着郑重：“优惠的长期军火供应。”

　　她说了一个数字，令伊万大帝皱了皱眉。

　　“你给的可是粮种，却只要这么一点军火？”

　　他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对财政把得很紧，并非慷慨大方一掷千金的贵族。但女孩给出的价码低得让他不得不警惕。

　　莉娅真诚地回答：“您是个实在人。但别看我年轻，做生意也不差。我们的粮种不会只有这一批，也不会止步于这个产量。等丰收季到来，我才有底气与您谈更多。这次的粮种，算是我方的一点诚意。”

　　天龙人喜欢收奴隶，也不是什么奴隶都收。要么美貌，要么猎奇，要么有出色的技艺。

　　比如擅手工能做精美摆件的；擅伺弄花草点亮绿手指的；擅养禽畜能把爱宠养得油光水滑的。

　　关键人家一收收一个家族一个村一个镇，就算消磨得剩下没几个，补充新货后旧货打包贱卖，也是可观的人数。

　　得知岛民自带技能，莉娅拐弯抹角买了好几趟，才把许多同一“产业链”的奴隶买齐，帕特里克和他的子侄徒弟们就是这么买回来的。

　　所以岛上种花的人家改种菜后种出的产量让莉娅激动得几天没睡好，经过考核后，那一家子全安排去改进粮种了。

　　海贼世界各领域的科技树都长得五花八门，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莉娅在马林梵多这么多年，掌握的情报渠道不是一条两条，有了种地好手，再满世界搜罗抗性高产量高的主食农作物，一一试验种植，出来的成果哪怕一百种只成功一种，也是稳赚。

　　伊万大帝接下了她的橄榄枝，让人安排她去用餐：“如果你不急，可以住几天，如果你有事，那就自便。”

　　时间不早了，双方都疲于应酬，莉娅很舒心地带着船员们去吃饭。

　　大副留在无风带处理莉莉蔷薇号事宜，为了培养新一代领导者，莉娅把格尔戈带了出来。

　　年轻的水手还想不明白许多问题，攥着面包小声问她：“船长，为什么把农业部一半人都送过来了？会不会太多了？”

　　人才精挑细选就那么多，一下挖走一半，格尔戈这种算是没心没肺的都看着心疼。

　　莉娅暂时不跟他讲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只浅浅透露：“不算多，伊万国以后的耕地，只会越来越大。这么点人做农业技术指导都不够用。”

　　再有，为防万一，她总要为岛上所有人安排好退路。

　　有粮无枪做粮仓，有枪处处是粮仓。

　　粮食，恒古不变的硬通货。握着高产量的粮种，要么捂在怀里能吃多久独食吃多久，要么有办法保住它，实现利益最大化，否则与小儿抱金过市有什么区别。

　　这世道，金字塔顶层看不起底层种地平民，又要把平民的骨头都榨成汁吃一半倒一半，竟没一个想过推广高产粮种。为什么？因为饿死千万平民也饿不死他们。但喂饱了平民，恐怕极少数掌握绝大多数资源的上级阶层就不一定坐得稳位置了。

　　所以她不仅要靠粮种发家，还要动摇以天龙人为代表的阶层利益的根底——短时间内，这群蠢货为主的家伙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像大副和泽法老师就绝不会问出格尔戈所问的问题，没有因为贫穷和剥削饿过肚子的人，不明白高产低价粮真正的好处在哪里。

　　好处在粮越贱，活人越多。

　　这胆大包天的计划，寻常人不吃几吨熊心豹子胆都不敢做，但莉娅稀疏平常地就这么干了。

　　做海贼的马尔科和以藏都为之震撼，而统治着辽阔疆域的伊万国大帝选择直接上船。因为前者只想与时代潮流抗争，伊万大帝想的是引领开创新时代潮流。无关眼界，这便是追逐自由与背负责任的区别了。

　　莉娅没有留宿伊万国行宫，稍作休憩便带着又空了大半的船直奔某个意料之中的海军支部基地。

　　凌晨三点，萨卡斯基在基地门口迎她，莉娅一眼过去，就觉得自己来得可能不是时候。

　　天寒地冻的，她鼻子都冻麻了，也盖不住基地里一阵阵往外散的血腥气。

　　小副官短短几步路给她交代了大致情况：“…没几个好的，基本全和人贩子勾结了，原负责人准备了致幻剂想联合叛军反杀逃狱，大将几乎杀完了半个基地…”

　　守卫的士兵们都换成了萨卡斯基麾下的人，个顶个的紧绷严肃，小副官一副被折腾惨了模样，嘴唇都发白。

　　萨卡斯基似乎是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叛徒，上身只披了一件海军大衣，半边肩膀和脸上溅的血没清理干净，看着十分狰狞。他的黑眼珠子直勾勾盯住她，那神色让莉娅感觉不对，脚步都稍微迟疑了一些。

　　理智提醒她快跑，但身体已经停在男人面前，两只手自发扯住大衣的一角。嗓音温柔，比哄二号还小心：“大将先生，莉娅带了好东西给你哦。”

　　赤犬审视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抬起尤带血痕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莉娅乖巧地让他摸，那只手又在她侧颈上停了好一会儿，他的神色好像才一点点活动起来，像是回过了神。

　　莉娅觉得有股甜腻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了一瞬，又很快消失了。

　　她来不及想那是什么，就被萨卡斯基摁着后颈揽进怀里，她下意识抬起来的手掌一下压在结实大块的胸肌上，手心感觉被烫了一下，几乎要发汗。

　　萨卡斯基眉梢微动，先是摸了摸她冰凉的手，然后用手掌细细摩挲她的脸，基地门口的灯光被他挡在怀抱之外，逆着光线，莉娅看不清他的脸。

　　这看似温情实则诡异的氛围使寒风都安分避开。格尔戈领着船员远远站着，小副官等人也没敢靠近。基地门口显得空荡，鲜明地划出了赤犬无形的警戒线。

　　莉娅被摸了挺久，感觉萨卡斯基气息渐渐平稳，才微微侧脸，询问地望向小副官。

　　小副官小心瞥了一眼长官，低声回话：“大将吸入过量致幻剂，但不肯让医生近身，还没打中和剂解药。”

　　追凶追到自家地里，还差点被队友背刺，这发展对有理想洁癖的赤犬来说确实很刺激。

　　看他手脚利落，还能下命令清理基地，行事逻辑也没问题，那应该不是会损害神经中枢的致幻类药物，等时间够长，药效就会自然散开。

　　不让人近身是本能排斥反应，只是不知道他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莉娅总觉得心口有点发毛。

　　脑子里刚这么一想，赤犬把她的脸掰回去，低头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下，脸色淡淡的，低沉的嗓音哑得她听着都磨耳朵：“没有死，好孩子。”

　　莉娅：“……”

　　男人滚烫的唇猝不及防压在眼帘，她眼睛都来不及闭拢，被亲的睫毛戳进去好几根，现在一只眼睛泛着红，连带反应两只眼睛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生理性水光。

　　也不知在他的幻觉里发生的她的死亡事件有多么悲惨，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刺激一点。好吧，她暂且先忍了。

　　只是大半夜狗男人的也不让她睡觉，掳了她去还算整洁的办公室，握着她的手人模狗样地问她带了什么好东西。

　　赤犬坐在办公椅上，抱小孩似的让她坐在他大腿上，半边身体都偎在他热乎乎的怀里。

　　莉娅尴尬得没坐实，脊背挺得板直，眼睛都不敢往他那边瞅。

　　这一天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白胡子到伊万大帝，再到萨卡斯基这边，仿佛约好了集体给她减龄，那口吻全把她当小孩子哄。

　　见萨卡斯基这个状态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定定神，莉娅压着疲惫在桌上扒拉过来纸笔，一条条写给他：“这两个型号产量不算特别高，但抗涝抗旱，容易成活。口味不怎么好，淀粉含量高，能饱肚子，收获周期还短。是做应急粮的绝好粮种…”

　　“这种稻谷产量上差一些，一年两熟，口感不错，做商品粮很合适…”

　　写满一张纸，莉娅说得口干，转眼看男人，见他垂眼盯着她笔下的内容，一手揽着她，一手在桌上轻握着拳头，不知作何想。

　　莉娅嘴角一抽，心说自己叭叭叭讲了那么多，这男人不会脑子被致幻剂糊满了没听进去吧？

　　目光触到她微拧的眉头，萨卡斯基抬起眼：“我会安排的。”

　　说着话，手还在她的厚斗篷下拍拍她的背。

　　莉娅趁他抬头就看到他眼里血丝已经淡下去，似乎已经恢复了神智。

　　于是搁下笔，放松声音柔和地问：“头疼不疼？不打针好的慢，一般会有一点后遗症。”

　　萨卡斯基神情也缓和了些，只嗓子还哑得吓人：“我没事。”

　　莉娅去倒水，顺势脚尖够着地站起来，退出他笼罩的范围。

　　柔顺的一缕发丝从虎口划过，赤犬虚握了握，到底没有伸手。

　　墙上有放着漂亮茶杯的橱柜，她也不管是不是装饰，直接拿来冲洗接水，话音不停：“怎么中的招，还好只是吸入式的致幻剂。”

　　人贩子手里什么迷药没有，这次算是好运，不是什么损伤性的重药。但以萨卡斯基的谨慎，不可能没有防备。这样还能中招，就不太寻常了。

　　想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转头时又换回平静的表情。

　　萨卡斯基接过水两口喝完，可见是渴得很，忍到现在才润润嗓子：“卧房内有隐蔽的烟道，直接开到床头。”

　　不然即使睡着了，他也不可能一下吸入那么多。

　　一开始让士兵大搜查，愣是没发现这些不显眼的烟孔，让他差点栽跟头。

　　这个基地离北海入口那么近，竟然被渗透得这么彻底，这叫他实在不能忍。

　　眼见男人眼睛里刚消下去的血丝隐隐又有往回爬的趋势，莉娅毫不犹豫打断他的思绪：“大将先生看起来比刚才好些了。”

　　她给他续被水，微笑着说：“事情不急在一时，今天就先休息吧。”

　　他沉默几息，将两只手搁在腿上，扫过桌上的笔记，脸上是平常的冷肃：“粮种你有多少？”

　　办公室里没有第二张椅子，莉娅只好汇报工作似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打算告诉他详细数字，一笔带过道：“以大将先生现有的地方，可以保证供应量。”

　　赤犬：“我新收了很多基地和人。”

　　莉娅笑笑，眉目流转泛起细碎的光色：“那也管够呢。”

　　赤犬指节微蜷：“还给过别人吗？”

　　莉娅：“我刚从伊万回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白胡子海贼团那头，就暂时不必说给他知道了。

　　赤犬点头。

　　伊万大帝把她和自己看作一体，才会这么轻易同意。这于他们双方合作大有裨益，若进展顺利，也为他解决了粮食这个大问题。

　　至于她拿那些东西换了什么，钱也好军火也好，都无妨。

　　他想，反正她不会背叛他。

　　…大概。

　　想到傍晚港口那个小餐馆来的人，他看着她，眸色转深。

　　人口，情报，粮种，军火。

　　莉娅一样一样露给萨卡斯基看，到今天猛然令他生出一种将要图穷见匕的警惕感。

　　可又觉得不可能。她有什么匕能现出来反手给他一刀呢。

　　从她买奴隶建岛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在纵着她了。

　　赎买奴隶是因为她那泛滥的同情和不忍；建设经营岛屿是因为需要可持续发展的营生；大肆垦荒是为足够填饱平民肚子的粮食；军火兵器是为了自卫。

　　桩桩件件说起来都不能更加合理，更重要的是泽法也参与其中，赤犬相信有老师在错不了谱，何况这些事她都主动袒露给他，他也不是没有调查打探过。

　　可看似顺理成章发展到现在的模样，她是仅仅走一步看一步，还是早有谋算，赤犬突然间不确定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泽法老师全都知道吗？如果知道，她算不算连兵力都有所掌握？

　　莉娅总是以温和的个性示外，这些年多数时候给人的印象都是做事有分寸，工作能力强，行事又周全，看似很难会做出出格的事。

　　然而他是清楚知道这个表面乖巧柔弱的女性干得出对天龙人开枪，与穷凶极恶的大海贼周旋这类事的。

　　“结婚吗？”

　　莉娅刚拉开的门，又被这三个字摁回去了。

　　不管她要干什么，做也已经做到这一步，留在他手里再合适不过了。

　　莉娅从门缝里瞧见了小副官抬起来欲敲未敲的手，满脸写着猝不及防。

　　希望门关的及时，让他认为是幻听。

　　——————

　　今天是“力利船长号”完工的日子，四个小伙伴略作商量，用五秒的会议决定出航试水。

　　“力利船长号”，同时也是“艾斯霸王号”，“萨博自由号”和“路飞肉点心号”顺利下水，没有漏，没有沉，也没有翻。天气很好，海风柔和，刚好能挤下四位船长的小船上前后左右插了四面写着船名的旗子，扬帆起航。

　　作为大哥，除了马琪诺为他们准备好的每人一份的便当，力利还在背包里放了四人份的水和特制小饼干。

　　力利的准备是正确的。

　　风不知不觉转向，等反应过来，海岸已经看不见了。

　　三人面面相觑，只有路飞专心致志啃小饼干。

　　艾斯：“往那边划？”

　　以防万一，四位船长一人做了一根船桨。

　　萨博：“我们没带指针，只能等晚上看星星判断方向了。”

　　力利抬头望了望天，把路飞手里的另一块饼干拔走，将所有饼干分作四份，每份分成三堆，一堆两块饼干。

　　想了想，再分了一次，变成每份六块分开，指着饼干对三个小弟严肃道：“一天一块。”

　　拿出水瓶，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又道：“一天三口。”

　　路飞呆滞地看着他，眼睛里渐渐失去光芒。

　　萨博：“…没有那么夸张吧…”

　　艾斯脸色铁青：“要下雨了。”

　　抬头一看，天边黑云滚滚，迅速朝他们这个方向席卷而来。

　　力利迅速把食物和水往背包里一塞，手脚麻利地拆下油布帆，又叫萨博拿出所有吃空的便当盒：“下雨就是要补充淡水哒！”

　　等力利用船帆把小船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口子透气接水，雨点紧接着就噼里啪啦砸下来。

　　船舱里很暗，四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忧心忡忡。

　　路飞：“肚子饿了怎么办?╭╮? ”

　　艾斯：“笨蛋！不要刻意去想肚子饿！不然会越来越饿的！o(▼皿▼メ;)o”

　　萨博：“我们没有能求救的东西，万一东西吃完了还找不到陆地，该怎么办？(°ー°〃)”

　　力利：“不要紧，力利会抓鱼养活你们哒！╰(*?︶`*)╯”

　　萨博：“力利为什么这么熟练？”

　　力利：“我可是大哥哒！！！ ＼(^▽^＠)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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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赤犬：她给我送粮送酒，她心里有我
莉娅：费舍尔三船，白胡子海贼团半船，伊万大帝两船半…还剩下一点儿？
来啦来啦
这个月好关注新闻呐(u??u?)所以忍不住又把大帝拉出来加戏辣！（嘘）
哈哈jj评论也开地域了，z君立马打开评论区数省份~\(≧▽≦\)
…数出好多催更啊…不咋改动，传上来小伙伴们勉强解解馋叭(=ＴェＴ=)
话说今年夏天好热，大家注意防暑啊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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