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总会下地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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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汲星阑后，电脑前的男人眼睛一亮：“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他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异常变化：“我想关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关不掉，我明明想去休息了的，一直上网真的好累！”
汲星阑站在书房门口，迅速把整个书房的布置收入眼底。
这里凌乱地堆满大大小小的快递箱，有的已经拆封有的还没有，缝隙间扔满了泡面和二锅头。地上积着足有大半年时间没打扫过的尘灰，只有电脑前通向卧室和厨房的两条路稍微干净点，应该是主人之前经常走的缘故。
另外还有几个不同的残缺脚印，可能是他的亲朋好友留下的。
“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像平常一样，打游戏看视频逛社交网站，连续通了两天宵以后实在太累了想去休息，却发现自己关不掉电脑也走不开了——我的腿大概是累麻了吧，麻烦你抱我到床上行不行，我现在就想躺一下，哪怕躺几分钟都好。”
汲星阑看着他跟电脑椅完全纠缠在一起的双腿，面不改色点点头：“可以。”
说着就向干瘦男子走去。
对方闻言露出欣喜的神情，满眼都是感激神色：“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现在像你这样热心助人的人不多了。这些天我在网上发了好多求助信息，明明已经把地址都写的很详细，他们却当我在搞笑，来的人根本没几个。”
他扬起脸，专注而真挚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汲星阑：“你这么好，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此时汲星阑已经走到电脑椅前，只见求救的男人面容忽然扭曲，脖子诡异地伸长，贴在鼠标、键盘、电脑椅上那蜡液般的手脚也蠕动分裂，猝不及防间向他袭来。
“我真的好饿啊，帮帮我，让我吃饱好不好？”
“不好。”本该被偷袭的汲星阑却已经手握斧头，反手往自己后脑勺处砍下！
随着某种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响起，有东西“砰”地落在他脚边，汲星阑却头也不回，电光火石间又转动手腕横劈身前，直接把畸形电脑人的蜡液手脚与他的身体分离。
那怪物长到扭曲的脖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裂开的嘴角已经占满他整张脸，挤得两颗眼珠在头顶咕噜噜乱转。
“饿啊，我真的好饿……好痛……好饿……帮帮我。”
他身体的剧烈摇晃带得整个电脑椅都抖动起来，而在这种声音的掩盖下，某种振翅声悄然从404室的各个隐蔽角落响起，目标：汲星阑。
这是一场怪物之间的合作狩猎，或者说，不是合作，这个畸形电脑人已经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了。
汲星阑看一眼刚才在背后偷袭他却遭到斧头迎头痛击的东西，它裂成两半落在地上，是一只大概有三四十厘米大小的蚊子，口器比针筒还要粗，泛着不详的铁锈红色。
它最近一定进食过血液，至于是谁的，不得而知。
毫无疑问的是，三五只这样的变异蚊子绝对能把一个成年人的血液吸干。
而现在房间里响起的振翅声可绝对不止三五只。
地板开始摇晃起来，刚才被汲星阑用斧头劈断的、畸形电脑人蜡液化的手和脚已经蔓延了满地，想要把他也同化成这个房间的一部分。
果然如此。
刚才汲星阑在看到地板尘灰上那些属于不同人的残缺脚印就知道这里恐怕不简单，在听到畸形电脑人那句“来的人根本没几个”时更完全不意外。
这整个房间，变异的蚊虫和电脑前的男人，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胃袋，悄悄吞噬着血与肉。
变异蚊群已经集中起来，这个到处都是障碍物的狭小空间对汲星阑万分不利，他没有犹豫停留，三两步跳到堆叠起来还没被污染的快递箱上，从背后干脆利落地砍断了畸形电脑人长得过分的脖子。
“噗嗤”一声，没有血液，断口开始慢慢融化。
这种扭曲怪异的形状也许对普通人来说是充满恐惧的噩梦，但在汲星阑看来，那么长的脖子完全就是用来砍的，等于把致命弱点摊开来放在别人面前，未免十分失智。
畸形电脑人的脖子断裂后地板晃动的幅度立刻小了下去，蜡液同化也开始减退。
它的脑袋滚在地上，大张的嘴在彻底失去生命力前似乎说了什么，但已经没有声音。
满屋蚊虫在意识到它们引诱猎物的饵死去后顿时发出了愤怒的尖啸声，然后疯狂向汲星阑冲来。
这东西明显比畸形人更麻烦。
汲星阑抬脚把快递箱旁几瓶没开的二锅头用力踢向蚊群，酒瓶在空中相撞碎裂，他迅速从大衣口袋拿出一只打火机打开扔向飞洒的酒液，然后头也不回地破窗而出。
身后，剧烈燃烧的火焰让变异蚊虫的叫声更加尖锐，透出惊恐和愤怒。
不少蚊子在火焰中挣扎狂舞，混乱中甚至开始撞向同类、撞向墙壁、撞向一切能撞的东西，然而徒劳无功，最后只能成为地板上的焦尸。
但汲星阑并没有摆脱危险，那点火还不够将所有变异蚊虫一网打尽，在最初的混乱过后，没被火焰波及的蚊群立刻开始追击汲星阑。
仅仅片刻后，404室的所有活物都已经离开，留下的只有各种怪物尸体以及烟熏火燎的气味。
而整个七幢三单元依旧安静无比。
不久，特别行动队的一个小队来到三单元楼下。
“明队长，那条求救信息留下的地址就是楼上的404室，从调查结果来看，里面的异化物应该已经吞噬了三个人。”
明雨石正安静地检查着自己的手套。
他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岁，原本是极具亲和力的长相，只是一双幽暗沉寂的眼睛破坏了那种亲切，显得生人勿近。
确定特制手套已经把自己的双手包裹得严严实实后，他下达命令：“先不要接近404室，把这幢楼里其他人家都检查一遍，幸存者带走；完全异化物，格杀。”
“是！明队！”
幸存者并不多。
一个地方如果出现了异化物，证明附近肯定有感染源，那么那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接触过污染，很难保持自己不被异化，无非是程度深浅而已。
而且各种异化物之间也充满弱肉强食的竞争。
明雨石的小队差不多搜遍了这栋楼的所有住户，只找到三个没有被污染的人，以及两个轻度污染者。
他们分别被带到楼下的两辆车里，准备送去避难基地。
剩下的……都是不成人形的异化物，只剩下袭击的本能。
小队成员在一间卧室里发现了大量水蛭形状的东西，它们爬在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一闻到活人的气息就像下雨一样狂乱掉落，无孔不入。
“队长！”
明雨石摘下右手手套，一把拽住了想往他身上爬的那一只，掌心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活人的肤色变成混沌的漆黑，而那只水蛭就在他掌心被迅速染上黑色，当场碎裂化作烟灰，消失在空气中。
而其它水蛭就像收到什么命令般集体顿住，犹豫着想要退去。
哪怕成了异化物它们也能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毁灭味道。
“你们都出去。”明雨石把另一只手套也摘了下来。
其他两名队员没有任何异议，带着敬畏的目光退出这个房间，并帮他关上了门。
两分钟后，明雨石打开房间走出来，双手已经重新戴上了手套，脸上的黑气也慢慢消退。他身后已经空无一物，好像那些水蛭般的异化物从来没有存在过。
“继续。”
“是！队长！”
大楼里的异化物很快被一一清空，现在除了最终目标404室外，只有它对门的403室还没有被检查过。
一名队员强行破门进去，这次却很快退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明雨石抬眼看他：“怎么了？”
“队长，里面——有个孩子。”
“孩子？”
“一个、一个小女孩。队长……你进去看看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忍，似乎还带着哽咽。
三个人进入403室，明雨石很快看到了他的队员所说的，在阳台上的那个孩子。
她上半身就是正常的、十一二岁小女孩的模样，穿着公主裙梳着小辫子，甜美可爱天真懵懂，满是怯生生的神色，似乎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的下半身，深深地埋在了一个巨大的花盆里，泥土中翻涌着植物的根系。
她已经，成为了一座盆栽。
“叔叔，你们是来带我去找爸爸妈妈的吗？”看到有人来，惊喜让她脸颊上浮起红晕：“他们出去好久好久了，明明那时候说好了给我买好吃的回来，可是一直没有回来，我好想他们啊。叔叔，你们能带我去找爸爸妈妈吗？”
最初进门那名队员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明雨石：“明队，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她还活着！我们可以救她的——只要把她带去基地，那些科学家说不定有办法……”
明雨石迎上小女孩天真而期待的目光，沉默良久，眼神冷寂：“不，她已经是完全异化物了。”
被污染者还在人类的范畴，但完全异化物，就只是异化物。
他救不了。
“明队！”那名队员还想再争取一下，被另一名队员拉住，无声地对他摇摇头，两人都死死攥紧了拳头。
就见明雨石向小女孩走去，蹲下身隔着手套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她：“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
女孩像小猫一样，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套，小小声回答：“好几天了，我记不清，叔叔，我是不是变笨了，所以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明雨石轻轻抱住她：“不会，你这么乖，没有人会不要你的。你喜欢吃糖吗？叔叔这里有巧克力，给你吃好不好？”
小女孩顿时扬起满脸笑意：“喜欢！”
巧克力很甜，让她对眼前的人付出百分之百信任，没有丝毫防备。
明雨石轻轻环抱着她，像抱着什么珍宝。
最后他们离去的时候，小女孩已经不再呼吸，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开车带幸存者回基地的路上，最初发现小女孩那名队员小心翼翼偷看着明雨石的表情，对方注意到他的眼神，忽然笑了一声：“放心，我总会下地狱的。”
“明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知道你做的没错，我只是怕你……心里难过。”
明雨石怔了片刻，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声音沉冷依旧：“说正事，404室那个会在网络上引诱人的异化物在我们进去之前已经死了，现场看上去像是异化物之间的内斗，但应该还有什么东西破窗逃脱，送这些人到基地后，继续追查。”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汲星阑又回到了这幢大楼。
作者有话说第6章 6、我总会下地狱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