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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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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县一直是一个平静的好像死水一样的县城,但近日来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十方县的新任县令拖家带口的上任了。
第二件大事,乾元派和无花门发生门派斗争,三死二伤。却被县令看到当即放狠话要将所有斗殴者关进大牢。
十方县,这个小小的,偏远的县城,走在街上除了普通的老百姓,最常见的就是穿着各大门派独有服饰的武林人,这里要说是明昊王朝的所属地不如说是明昊武林的驻扎地。各门各派几乎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地方。
仿佛十方县便是那虚无缥缈的武林。
王成法令在这里不过废纸一张,他们更崇尚侠道和武力。
门派斗殴死个个把人简直是太正常不过,惨就惨在那天,县令正好在路边的馄饨摊吃早饭,结果被眼前飞过的断臂吓噎着了。
县令很生气,不仅是因为噎着,更是因为他乃忠实的拥皇派,毕生把皇帝与重臣提出的法律作为做人的标准,十方县这种侠以武犯禁的作风真是啪啪打脸。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乾元派和无花门便成了新县令的靶子。
县令,便是一座县城的顶梁柱,是一方百姓的大青天,虞山念着被打翻的馄饨摊和被拥挤的百姓,再看看堂下一脸倨傲毫不认错的两拨人,怒上心头。
堂下人可谓是泾渭分明,着青色白色混搭练功服的是乾元派,红棕色的是无花门。乾元派为首女子年芳约二十,一身青色道袍让她仿若谪仙,偏偏那实打实的傲气破坏了她的气质。
不屑的看遍县衙的所有人,道袍女子——许妍情将目光对准了高高坐着的新任县令。在十方县,朝廷的势力向来是最弱的,这里就是武林人士的天堂,侠以武犯禁已经是不用摆明的条例。每一任县令也很识相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当个清闲小官,任期一到便拍拍屁股走人。
唯有这个,竟然敢当众捉拿他们!虽然他们乾元派也不惧什么衙役,但十方县毕竟有普通百姓存在,他们不好明目张胆的和朝廷对干,唯有跟着这个小县令来到县衙。
不过,来是来了,认不认罪,可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许妍情轻蔑的勾了勾唇角。
乾元派这个案子,其实是虞山上任一月来第一个案子,但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十方县的问题——
这个县城,现在已经不知当朝天子,只认什么武林中的一宫二派。
瞧瞧,这是要搞事吗!
不能忍!
惊堂木一拍,虞山竖着横眉对着堂下人喝道:“许氏女,你当街与无花门的弟子发生口角,伙同你的同门,造成无花门三死二上,你认是不认?”
“可笑。县令大人,可有证据?”许妍情闲闲的回了一句,其身后的乾元派弟子皆愤愤不平的看着他。
虞山真是被气笑了。
“你旁边的尸体不是证据?本官的眼睛不是证据?你砍下的那只断臂可是从本官的眼前飞过去了啊!”
许妍情:“哦。”她撩起耳边碎发拢到耳后:“那不过是门派切磋罢了。”
“就是,就是,那无花门技不如人还能怪我们不成?”
“我们乾元派可不是那种弑杀之辈,大人可不要胡乱说啊!”
衙门顿时成了炸了锅的粥,许妍情笑吟吟的看着虞山,等着他出糗。
虞山心里一沉,现在乾元派根本不认这杀人罪行,只说是门派切磋,唯有无花门站出来做这个苦主他才好定罪。
但是……
无花门领头男子对着虞山拱手行礼:“多谢大人。但这确实是我们技不如人罢了,希望大人不要多生事端。”
他这个县令管理县城案件倒成了多生事端!
这个十方县,真是从根上就跑偏了。杀人不是杀人,是门派切磋,死的人不是受害者,只是技不如人……现在便是这个样子,难以想象以前发生了多少起这样的案子。
叹口气,摆摆手让他们一起滚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虞山带着一口咽不下的气离开。
虞山是从京城放出来的官,在京城那种复杂的地方除了可以学到一些社交之道和官场经验之外,便是让他的耐心和沉稳更上一层楼。
前几日被那两个武林门派气了个半死,回府后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无事。
浅浅交锋一场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让虞山这个新上任的县令对这个地方的现状有了一些的了解。
想到这,虞山就有些愁绪,不由得搁下笔发愣。
一旁的扶烟扶画是跟了虞山七八年的侍女,见自家老爷坐着不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扶烟忙为虞山重新研墨,扶画则为他点起红烛。
虞山发完愣,轻轻摸着桌上的《明昊典律》,想着白天发生事情,心下惆怅。
“扶烟,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会有人不把王朝法典放在心上?”
“老爷,想来是因为这地方太过于偏僻,法典未能及时传播的缘故。”扶烟轻柔的声音就像她的名字,似烟缥缈,悦耳至极,倒是略微缓解的虞山的郁闷。
“嗯,你说的有道理。”
新皇登基不过五年时间,《明昊典律》修正到问世也才两三年时间,明昊版图辽远,这十方县又是在最南边……
虞山轻柔抚摸的动作用上劲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皇上放心,下官必定改变这个地方,让《明昊典律》传遍整个明昊的土地!
虽然被两方人狠狠打脸,但是虞山并未放弃。这些门派都是看重门派声誉的,宁愿死人也不愿意传出门派的污名去。那日说话的都是弟子辈中师姐师兄一级的人物,他们以门派为重,可是那些小辈们就不一定了。
人啊,总会有自己的私心。
他让会武的扶画扮作闯荡江湖的侠女出去探听消息,摸清他们的底细。他们来到十方县也不过月余,扶烟扶画之前一直在伺候生病的虞夫人,所以并未有太多人见过她们,而且扶画看起来是个安安静静的弱女子,其武力却不输于外面真正的江湖人,再加上姣好的面容和飒爽的英姿,竟渐渐让她闯出个女侠的名号。
扶画与家生子的扶烟不同,是虞山在京都的人口市场买来的,虞山对她的过往一概不知,一是因为自家小门小户也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二是扶画伺候他和夫人一直尽心尽力,也与扶烟情同姐妹,所以大家也不会把她当外人看,虞山也并未怀疑过什么。
门帘被剑柄挑开,一身劲装的扶画走进来。
“老爷,扶画回来了。”
扶画身高腿长,劲装又干净利落,为了行动方便,她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用玉簪别住,简单的飞扬眉和艳色三分的绛唇,这样装扮的扶画虞山虽然已经看了一段时间,但每一次还是会为扶画浓烈而逼人的美惊艳。
扶画行礼后安静站着,等自家老爷发话。
虞山并未一开口就询问工作,而是就着扶画与身边用膳的夫人说起话来。
“夫人,我们的扶画又美了。”虞山装模作样的叹息,“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虞夫人用手帕掩起嘴角,弯弯的眉眼泄露了她的笑意:“定是俊逸非凡的男子。”
虞夫人闺名云霞,嫁进虞家便跟着虞山的姓,她与虞山属于家族联姻,几年相处之下彼此不似爱人更像亲人。他们夫妇二人与扶烟扶画相互扶持着度过了一段最灰暗的日子,四人的关系早已不是主仆,扶烟扶画二人敬重她,她也不会去胡乱猜忌扶烟扶画二人。
“夫人,老爷,扶画都脸红了呢。”扶烟扶住扶画左臂,笑吟吟的欣赏小姐妹的英姿,亲昵姿态一览无余。扶烟气质孱弱,眉似远山,唇色淡淡,就像她的名字,似烟似柳,雾气缥缈。
几人谈笑了一会,虞夫人感到有些疲惫,被扶烟扶回去休息。两年前虞夫人遭了罪,伤了身子,明明是大好年华,却再也没有以前的肆意张扬。
虞山吩咐婢女撤下午膳,只留下几杯茶供着解渴。
扶画:“老爷,我今日在驿站附近的茶摊休息时遇到了无花门的几个徒弟。他们扶着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哭得肝肠寸断,直说冤冤冤。我细细打听后方知这妇人是混沌摊事件中死掉的无花门某个小徒弟的老祖母。因为接受不了孙子的离去,到无花门门口讨说法。”
为了方便记忆,虞山无理的给那天的打架斗殴事件取名混沌摊事件,来小小纪念一下因为被噎着而吐出来的混沌。
“无花门怎么说?”虞山道。
“无花门不失为一方大派,好生安顿了死去弟子的家人,还给了补偿费,对这位老妇人也是详细解释他孙子的死因,只是老妇人年迈,也从未涉足过江湖,并未理解,他们派老妇人儿子的好兄弟陪她回家。”
“到有点风度。”虞山点头,“去查查那个老妇人和他儿子。”
“虽然无花门是个好门派,但是这天下,不需要再有第二套律令。侠以武犯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