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夏茗睡神

20、惊变2

　　上了车辇，江花再次问，“可曾催吐过？”
　　“已经吐过一次，都是黄水。”
　　江花摇了摇头，“不够，一次不够。”她转头对沐城道：“殿下，无礼了。”说完便指挥张忌掰开沐城的嘴，自己手指伸入其中，在咽喉部狠狠一挖，沐城伸长脖子便又大吐了一次，险些咬到江花的手指。车辇之中立刻弥漫着酸臭作呕的味道。
　　然而沐城的情况并未得到好转，他只觉得胸闷难耐，腹痛如绞，额头冷汗淋淋。长乐坊离皇宫不远，不消一刻便到了，几人将沐城被入府中，杜荷背着药箱亦赶了过来，“甘草六钱，绿豆六钱，厚朴枳实各三钱，煎汤。快！”
　　江花站在一旁，看着沐城一边吐的血越来越多，人慢慢开始嗜睡，心中明白，不对，肯定哪里不对。
　　“你们殿下今天吃了什么？！好好想，一样都不许拉下！”
　　此时的钱通着急的全身是汗，“殿下在外面从不吃东西，今天也就喝了两口花茶。”
　　“酒呢，可曾喝酒？”
　　“殿下身患旧疾，从不喝酒。”
　　“寻常毒药可借助酒味来掩盖气息，既然没喝酒，只喝了茶，那便是无色无味的···什么茶？！”
　　“现采的茶花，现泡的，我用银针试过，并无异样。”一边张忌道。
　　“那会是什么毒”
　　时间点滴而去，沐城的气息越来越弱，再不找到解毒之法，沐城便是神仙难救了，杜荷也知道普通的解毒方法并没有奏效，可他不死心，也不能死心，老人家孤注一掷还要给沐城灌绿豆汤，江花大喝道：“不要再灌了，没用的！茶里一定还有其他东西，茶里一定还有其他东西！你们再想想，再想想！”
　　忽然沐城缓缓抬起了手，他已经不能言语，只是示意江花，摊开了手心，里面是片叶子。
　　江花大喜，这是片碎叶子，碧绿的颜色已经被鲜血染红，沾染的难闻的胃液，江花一边擦拭清洗着叶子，一边辨认着，“叶片厚实而强韧，表有蜡，似皮革，不是茶树，那会是什么树上的，或者藤上的···”
　　众人看看江花喃喃自语，手心捏出了汗，忽听得她振臂一呼，高喊一声，“夹竹桃，是夹竹桃！”
　　“对，太子府上的确种着几棵夹竹桃。”张忌兴奋道。
　　“快，浓茶，泡浓茶！浓茶可解夹竹桃的毒，快！”

　　夜深人不静，此时东宫也不太平。丽正殿内传来一声器皿摔碎的声，东宫太子沐垚正大发雷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宫典膳监任璨跪着全身颤抖，“今天傍晚齐王殿下找我卑职，想为殿下您出气···”
　　“沐坚！沐坚！去把他给我诏来！”沐垚恨不得砍了眼前的这个人，又皱眉道，“可是今晚沐城并没有进食任何食物。”
　　“那，那是因为，齐王殿下也知道晋王殿下从不在外面进食，故而才找到卑职，卑职见庭院种着种着几株夹竹桃，临时起的意，将夹竹桃的叶子混在茶花当中，泡了一壶花茶。”
　　“混账东西！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
　　“殿下，齐王殿下也是为了您，您看那个沐城平时多嚣张，这次迁都，更是当面与您···”
　　“住嘴！”沐垚伸腿便是一脚，“滚！给我压下去！” “派人去晋王府打探，及时来报！”然而等了一会，仍觉不妥，“我现在就进宫面圣，齐王来了就让他给我等着！”
　　太子詹事李纲恭敬的点了点头，一路将沐垚送出东宫，不由得给自己的主子叹了口气，正好，齐王沐坚慢腾腾骑马而来，李纲上前行了个礼，“殿下进宫请罪了，请齐王殿下先在此休息片刻。”
　　齐王一听太子给自己去负荆请罪了，气愤不已，“我现在进宫！”
　　李纲忙拦住，“殿下，您现在进宫不仅于事无补，还会火上浇油，到时候太子也保不住您呀！”
　　“不就是毒死个亲王吗？沐城现在死了没有？！”
　　“探子来报，现在江花在晋王府，希望能救回来！”
　　“救回来！？救回来做什么？”
　　李纲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往后一退，齐王这张脸，瞠目而视，额，饶是自己已是见惯了，也是骨寒毛竖。他定了定心神，缓缓道，“齐王殿下，如果晋王沐城死了，三公六部谁来统协？”
　　“自然是阿兄！”
　　“殿下忘记了吗，秦王战死后的三年多，是谁来统领六部的？之后沐城是怎么一步步从太子手里掌控朝廷的？”见沐坚仍不甚明白，又解释道，“殿下，目前朝政，以刑部为例，尚书虽然是张均，但此时小事不管，大事推诿，实实在在的“逍遥官”，侍郎李道裕才是真正主事之人，其他几部也相差无几。这些年世族贵勋拿着朝廷的俸禄，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沐城便乘此自己的爪牙渗透到了朝廷的各个角落，晋王一党若直接扳倒，便是集团式倾塌，到时这个朝廷，这个国家如何维持，如何运行？”
　　“太子殿下不是心慈手软，他是在为大局考虑，他是在我大梁忍辱负重呀！殿下，太子殿下的苦心，您可明白？”

作者有话说

　　浓茶并不能解夹竹桃的毒，但是能分解在胃内尚未被吸收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