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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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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毕达哥拉斯的数学哲学以及赫拉克利特的思想,无疑都对埃利亚学派产生了影响,在芝诺悖论所要实现的目标中,也包含了毕达哥拉斯从数和几何学中推论物理世界的成就。”Reid站在台前,读完了他喜爱的《西方科学史》。他抬起头来,抿了抿嘴,害羞地笑了一下,“我认为这本书对西方科学的前身介绍非常详尽,语言生动活泼,适合各个年龄的读者阅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一本晦涩的科学类书籍读得这么津津有味。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一本正经地、认真严肃地参加读书会。
台下的人都盯着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外星人,充满了不解和迷茫,显然并没有人听懂他所说的毕达哥拉斯的哲学数论是什么玩意,也并没有人认为这本书的语言“生动活泼”。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他环视下方,看到我的时候冲我眨眨眼睛,对我一笑,可爱的棕色卷毛翘起来一撮。我想到他刚才捧着书认真投入的样子,忽然脸红了。我想我喜欢他读书时候的身影。他读书的样子好看极了,笔直地站在那,阳光照到他的侧脸上,有种纯粹而又让人难以阻挡的英俊。
没有人有想和他讨论的问题,因为根本没有人听懂他说了什么。
他也不在意,轻声说:“这就是我这周最喜欢的书,谢谢。”他鞠了一躬,然后就走下台去了。
离讲台最近的就是Jack,他走到Jack身边说:“该你了。”
Jack一手搂着他的女朋友,显然还没有从刚才他那段《西方科学史》里回过神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Reid:“我的天,明明你看起来很年轻,你……你简直像是没出土的老古董。”他手上什么都没拿,除了新买豪车的车钥匙。
Reid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只是说:“下次来读书会记得带书。”说完后他看了看Jack身后的中年女子,“那下一位上台吧。”
我久违地享受了一次正常的读书会,这感觉相当好。
可能是因为Reid之前的那段《西方科学史》实在太惊人了,这场读书会竟然没有中年人哭诉自己的悲惨的家庭生活,也没有老头抱怨自己的子女从来不看望自己,大家都只是一个接一个读书,读完以后说出感想——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很久没有参加正常的读书会了,介绍书籍的时候结结巴巴的,像是在全班面前念科学报告的小学生。
我上台的时候有点紧张,平时我都不是这样的,我会干巴巴地念完我喜欢的段落然后离开,因为我知道台下也没有人会管我读了什么,但是我瞥到Reid凝视我的眼神,手心突然开始冒汗了。
他在看着我读书。
“咳,我今天分享的是《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我咽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地看向Reid,他也在看我,温柔地朝我笑,我迅速把眼神收回来强迫自己盯着书本,即使我对这一段落已经熟悉到能背下来,“对于一个真正的推理家而言,如果有人指给他一个事实的其中一个方面,他不仅能推断出这个事实的各个方面,而且能够推断出由此将会产生的一切后果。正如居维叶经过仔细思考就能根据一块骨头准确地描绘出一头完整的动物一样。一个观察家,既已透彻了解一系列事件中的一个环节,就应能准确地说出前前后后的所有其他的环节——我认为,福尔摩斯本人所表现出来的强大预知力和洞察力是书中最精彩的部分。”
我看了一眼台下,往常没有人应和我,他们可能在玩手机,或是在干别的更过分的事情,比如说Jack,他现在正和他的女朋友自拍。但是Reid没有。他一直都在全神贯注地听我说的每一个字,遇上我的眼神,他突然开口,清亮的声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但话却只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头脑是我的一切,身体只是一个附件。”
是福尔摩斯的名言。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啊。我听着他的话,感觉耳朵发烫,脑袋兴奋得嗡嗡作响。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强烈的默契感,好像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能理解,并且都能给予我温柔的回应。
“我也很喜欢这本书。”他看着我说。
我感觉我都快拿不住书了。
“你说很着急的事情,就是来参加读书会吗?”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Reid走到我身边问。
“嗯……是的。”我低头把我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装进包里,我从来不指望有人会和我交换书,但突然一本皱巴巴的《西方科学史》映入眼帘里。
Reid有点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说:“虽然有点唐突,但我希望能和你交换书看。”
我的手停住了。
他认真而执着地盯着我:“《西方科学史》很好看,真的,相信我,里面对于相对论和现代物理学的讲解非常有意思,它一定会成为你看过的最好看的科学史。”好像怕我拒绝似的,他又迅速地补了一句,“也许你在想这本书里全是各个学科的理论知识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这本书更多地在介绍历史上伟大的科学家和科学事件给人的感触非常深你一定要去看。”他说的很快,好像想把这些话一股脑全塞进我脑子里。
“我知道这本书很好看,但是没有必要交换吧……你不是看过《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吗?”
Reid低下头,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我只是想和你交换一下书看。”
这句话很轻,就像一个请求一样,又像是一滴水落进湖水里溅起涟漪,让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的书有点旧了……”
“没关系,我的也很旧。”他向我展示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折痕,“这本书我看过四遍了。”
“我也把我这本书看过四遍了。”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我把书给他:“好吧,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这本书,这可是精装版。”
“我的也是。”他接过我的书,抿嘴笑了,眉眼间都透露出掩饰不了的喜悦。我这才发现他的手非常好看,整只手就像我梦里的男孩子的那样,白而修长,凸起的指节也性感得要命,他手里拿着书的时候,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手控根本没法抗拒。
“很开心在这里遇见你,Kate,我,我想问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我的神色,不知道该放哪的手揉了揉额头,假装自己在看别处,“下周你还会来吗?我是说……虽然这个读书会有时候会有些无聊,但我们坐在一起讨论也可以很有趣的。”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把这本书还给你?”
“你也不用这么早把这本书还给我,”他一本正经,“这本书有的地方对你来说应该非常晦涩,你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弄明白,不过你有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这本书我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
回到公寓以后,我躺在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响过Reid那句话,“我只是想和你交换一下书看。”
听起来非常美妙,简直就像是恋爱的前兆。我又在脑海里勾勒出他的模样,我想到我念福尔摩斯时他的样子,瘦高白净的青年带着书卷气,笑着看我,好像是注意到我的眼神一样,他害羞地侧过头去,棕色的卷发遮住眼睛。
我感觉我有些自作多情,但我又不能停止想他。我一半羞涩一半恼怒地在床上翻滚。
我拿出手机,看到Jack的新动态,上面是他与女友的自拍,原来他去读书会就是为了这个。
“今天去了读书会,读书会果然是很搞笑的地方呢,顺便还碰见了一个读科学史的老古董。”后面接了一串哈哈大笑的表情。
我突然感到非常生气,比当年我的情书被他调侃着发到网上还要生气。我立刻把他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