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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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Reid坐在对面，双手放在桌子下面，低垂着眼睛，惹人怜爱。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面对恋人，那些无力的安慰都显得太空洞了。
“我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我只是……”他小心翼翼看我，说了一半的话咽回去不再吭声。
我一时间没明白他在自责什么。
“对不起，我……”他站起身来，苍白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丝悲伤，“我想去阳台冷静一下，你可以开我的车先走。”
“但是！”
尽管我不是那么会审时度势，我也知道现在前去追问不是个好选择。
Reid的车钥匙就放在餐桌旁边，我不是傻子，在男朋友难过的时候自己开车走掉。
我把饭吃完，对面他的盘子还一口都没有动过。
头顶的灯他换过了，以前是单调的黑色灯架，因为我说我喜欢看起来可爱的灯挂在餐厅里，他就在不知不觉间把餐厅的摆设全都换了。
暖黄色的灯光很漂亮，照在盘子的边缘，有一束耀眼的光圈。
房子里静的吓人，就好像Reid根本不存在一样。我不习惯于这种窒息般的安静，这种夜晚不应该如此，平时我会坐在他腿上，把头埋在他肩膀里，故意往他脖子里吹气，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坐在一起看书，玩他卷卷的金发，总之无论是哪种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在我模糊的印象里，Reid偶尔会避开我接电话，把门锁的相当严实，如果我问他，他就会避开我的视线，躲闪着亲吻我来转移话题。
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我把手机下拉到网页底端。
病程缓慢，自发缓解者少，需进行长期治疗，有轻微遗传学风险。
我琢磨着最后一句话。
说实话，我不认为Reid会因为那一点点遗传学风险而难过，他是我见过的少数极其理智的男孩子，即使知道有这样的风险，他也会自己主动去排查问题，定期看医生，把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灾难维持在安全的水平。我还记得他对我说过，天生决定的事情是不能逆转的，但是却可以抑制，怨天尤人没什么用，只有不断向前看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喜欢他这样说。
阳台的门关得死死的，米色的窗帘遮住了隔着的窗户，我甚至连Reid的影子都看不见。
我想现在就冲进去亲他，逼问他在难过什么，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和他一起面对，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把桌子擦干净，尽量不发出声音。人在独自难过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我对此深有体会，小时候我被朋友冷落偷偷在家哭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我姨妈在楼下跳踢踏舞的巨响。
Reid在做什么呢？
是站在窗边看外面漆黑的夜空，或者是疲惫靠在墙上什么也不想，当我试图去想和我隔了一墙的Reid，我也会心里泛酸。
感受爱人所感……的意思吗？
我又沉默地在餐桌旁一动不动地坐了半个小时，九点半，一个很微妙的时间，如果我再呆一会，就真的不用走了。
我期待着和他贴在一起进入睡眠的那一天，但也许不是今天。
“Reid……”我小心地敲了敲阳台门，“我可以进去吗？”
透过玻璃门只能看到阳台左边一小块地方，看来他应该站在右边那里。
没有声音。
“嗯……”我努力组织着语言，“我知道你还不想和我说话，如果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不同意了，那我一会再来问问你……”
“进来吧。”Reid的声音很轻，是沙哑的。
“那我现在进去了？”
没有反对的声音，我慢慢把门推开。
Reid瘦高的身子被夜色笼罩住，他坐在角落的台阶上，那个台阶是我和他之前准备养植物提前搭好的。
他双手环膝坐着，背靠阳台的墙缝，把头埋在膝盖处，软而卷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侧脸，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抬起脸看我，抿着嘴唇，湿润的眼角让我想立刻抱住他，把他捧在心口安慰。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亲爱的……”他开口，我摇摇头。
“嘘，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我把头放在他肩膀处，手环住他。
我半蹲在台阶前面，还是比他矮一头。我的手抓住他背后衬衫的布料，冰冰凉，不知道衣服下他的身体是不是也是这样冰冷的，想伸手进去试探。身高差真要命，这个姿势不像我把他抱在怀里，反倒像是他把我抱在怀里安慰。
他很乖，尽量蜷起身子，让我能更好的环住他。他怎么能这么温柔呢，我想，温柔的让人心疼。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呆了几秒钟，又犹疑着放下。
“你生我的气了吗？”他轻声问。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很清澈，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坐在这里这么久，就是在想我有没有生他的气？
我赌气一样把头又埋进去，把他的手拉过来，重新放回我的腰上。
“你觉得我生气了？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真的吗？”
他捧起我的脸，眼睛里的情绪我很清楚那叫做惊喜。
“口说无凭，需要一个吻证明吗？”我拉下他的脖子吻上去，他也太不懂得关照自己了，连嘴唇都凉的厉害。
他开始还挣扎了一下，我使劲拽住他，这次不管说什么我都要亲他。舔吮的步骤被我跳过，我爱他，我想和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越快越好，我想听见他的喘息和嘴巴里的水声，谁也不能阻止我，Reid也不行。很快他投降了，并且放下捧住我脸的手，按住我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我确定主动权交给了他，我才放开拽他衣服的手，转而亲昵地抱住他。
这个比以往都要热情的吻结束，他轻轻喘气，手指划过我的嘴角，把粘连的唾液擦掉。
“我真的很怕你生气，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迅速打断他，“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不，听我说完。”他的语气反常地坚定。
我愣住。
“我应该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把家里这件事情告诉你，但是我太害怕了，我……”他顿住，“我爱你，我很怕你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或是离开我，我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一直在想怎么和你解释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可是我没能说出口，所以我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隐瞒，对不起。”
“刚才医生给我打了电话，我可能不得不要回拉斯维加斯一趟，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再瞒着你……”他低下头，湿湿的睫毛颤动着，说完后才抬起头看我，语气急迫，“但是相信我，这种病是可以缓解的，它是可以趋于稳定的，我承认在学术上它确实存在遗传风险，但那微乎其微，我每个季度都有去医院检查，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
我拍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插进他发间，把他往我身边带。
“我原谅你，可以听听我的想法吗？”
他沉默地点头。
“爱情这种东西，我选择你，就相当于选择与你承担你的一切。”我看着他水润的眼睛，抚摸他柔软的卷发，“你不需要措辞，你只需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至于你能否处理好这件事，你也无需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能或不能，我会相信你。”
“如果不能呢？”
“不能又怎样？那就一起面对，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解决所有事情然后对我说没关系什么事都没有，我不喜欢那样。”
“对不起……”
“停。”
“可是……”
“如果你再说对不起的话，我会把你推到床上去亲。”
Reid瞪大眼睛看我，脸渐渐烫起来，声如蚊呐：“那……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