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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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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城的第二天,张越来家里找白晓。
张越问白晓在委内有没有什么奇遇,白晓说:“有几个人死了,有一个人越狱了。”
张越瞪大了眼睛:“事情听上去很惊悚,怎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对劲?”
白晓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语气淡漠地说:“哪里不对劲?我没有骗你。”
张越说:“不是说你骗我,只是这么惊悚的画面,怎么被你说的跟看电影似的,而且还是那种剧情很狗血的电影。”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单身大龄女青年,如果客死他乡,也真的是太凄惨了。”
白晓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部放进衣柜里,然后转头对张越说:“我谢谢你,虽然像我这样的单身大龄女青年,是很孤独空虚寂寞冷……但是,也总比某些人,终日沉浸在婆媳关系的纠葛当中强上一百倍。”
张越撇撇嘴:“果然损友最腹黑,直戳我的痛处啊,想起我那尖酸刻薄的婆婆,我真的是生无可恋。哎,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情敌并不是小三,而是婆婆啊。”
白晓不搭理她,拿起桌上的一杯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张越知道白晓素来淡漠,但没想到她能冷静到这种地步。且不说她们去的地方有多危险,单看沈磊一下飞机在群里发的第一条信息:我终于活着回来了。
足以表明,这次行程确实惊险万分。
“啧啧啧……”张越围着白晓打量了一圈,一脸担忧状:“作为女人,你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了……真是我们女性的悲哀。”
白晓喝完水,将睡衣脱了,换上一件紧身背心。她将原本随意挽起的发髻放了下来,甩了几下头,又用手指顺了顺发丝,这才对张越说道:“我得出去一趟,你自便。”
张越问:“你去哪儿?”
白晓:“便民康复中心。”
便民康复中心位于南城北区,顾名思义,这是一所具有公益性质的康复中心,由国家出资修建,旨在收留帮助那些贫困家庭的人。只不过终究是免费,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仅仅靠着国家每年那点微薄的拨款,完全不能承担起本身的运营。
整个康复中心的位置比较偏,早些年的医疗设施不完善,里面的医护人员也很少。只不过近几年,做慈善的人多了起来,才将这里重建、翻修,逐渐完善起来。
白晓的大学同学刘佳就在这里住了好多年。
几年前,刘佳因精神病入院,由于家庭困难,负担不了治疗所需的医疗费,只能转到康复中心来。
如果那一晚大家不去酒吧,如果不喝那么多酒,如果她陪她去洗手间,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只是这个世界上最滑稽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大四毕业前夕,宿舍的几个舍友打算疯狂一晚,庆祝大家顺利找到工作。刘佳提议去酒吧,宿舍一帮人凑钱订了酒,整整两瓶洋酒,一打啤酒,都被四个女生喝光了。白晓不是特别喜欢在外面喝酒,每次玩儿游戏输了刘佳就替她喝,偏偏那晚白晓的运气特别差,几个轮回下来,刘佳已经喝吐了。
刘佳摇摇晃晃地要去洗手间,白晓恰好有事出去接电话,这一接就是半个小时,宿舍其她两个女生已经晕了,根本没有想到陪她一起去。
打完电话的白晓看到刘佳不在,其她两个女生迷迷糊糊地说去洗手间了。白晓找到洗手间,刘佳早已不见人。
宿舍其她两个女生知道刘佳不见了,都慌了。白晓问酒吧老板,酒吧老板根本不搭理她们。白晓想报警,但失踪不到24小时,警察也不会受理,几个女生只能先回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白晓记得当时的时间估计只有三、四点。刘佳回来了,全身上下破烂不堪,胸前一大片的通红,脖颈上也是疤痕。她双眼无神,捂着被子不说话。白晓担心她再出什么事,赶紧打电话叫来了刘佳的父母。
刘佳的父母来了以后,刘佳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可是到了晚上,又突然发疯似的跑了出去。还好白晓反应快,一把抱住她,然后刘佳的父母就将刘佳接回家里。
刘佳的父母报警以后,警察确认刘佳是遭到了性/侵,但凶手是谁却成了未解之谜,刘佳已经疯了,根本没办法出来作证。他们找到酒吧,酒吧说会配合提供监控录像。只是这监控录像还没提交上来,就有人来认罪了。
那个时候白晓在外地出差,也是刘佳的事情结案了好几天之后才赶回来。
白晓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刘佳,当问及监控录像的时候,刘父表示那人自首以后,警方再去调监控录像,貌似因为线路问题,烧坏了。不过既然已经有人自首,也算是给刘佳一个交代,刘父刘母也就没说什么了。
白晓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刘佳在医院待了几个月,刘家终于因为钱尽粮空而将刘佳送到了康复中心。
这一住,就是将近六年。
在这六年的时间里,白晓只要一有空就会来看刘佳。只是,近几年,刘佳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以前还能认得白晓,现在连白晓都快要忘记了。
白晓将车停在康复中心的门口,进门以后直接右拐上了三楼。
她在靠近楼梯的第一个房间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开门的是刘佳的母亲。
“是白晓来了啊,快进来。”
白晓将手上提着的营养品递给刘母,此时刘佳正靠着窗户坐在凳子上发呆。
她双眼一直望着窗外,长发随着偶尔的微风轻轻往后飘动,样子很美,但是却像缺少了灵魂的驱壳,没有任何情绪和波澜。
白晓看着刘佳轻声问刘母:“她这段时间好些了吗?”
刘母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感觉比以前还严重了些,经常说胡话,有时候还默默地流泪。”
白晓皱眉:“这样多久了?”
刘母想了想:“大概得有一个月了吧,就是你忙着出国那段时间。”
白晓没有说话,轻轻走到刘佳旁边,顺着刘佳双眼凝望的地方看去。
“白云在动,风会带她走。”
刘佳喃喃自语着,白晓听不懂她在说是什么,只能归结于精神病人正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白晓问:“你喜欢云,还是风?”
刘佳说:“我喜欢风,因为云容易被染黑,染黑了的云就会哭。”
白晓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在如花的年纪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次不幸的遭遇,却让她的一生都抹上了阴影。上天是多么不公平,为什么会是她?
白晓说:“叔叔呢?”
刘母说:“你叔叔还在工地上,估计得晚上才能来。”
白晓将一个信封递给刘母:“你拿着,给刘佳买点补品,也给你们自己买点东西,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刘母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白晓的信封,满眼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用一只已经粗糙不堪的手擦了擦眼角:“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看完刘佳以后,白晓又去了邻市出差一周。本来她刚出差回来,应该好好调节休息一下,可白晓自己申请去,领导完全没有异议,只是张越问她怎么了,她说要出去透透气。
再之后,又恰逢新项目立项,白晓如此这般忙活下来,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其实,从委内回来以后,白晓的工作生活都还比较顺心,除了那个老是给她惹麻烦的暴发户表哥。
白晓接到吴天泉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静音,把手机塞进包里,却忘记关震动,手机在皮质的包包里更加肆无忌惮地发出一阵一阵的声音。
白晓尴尬地看了一眼正在讲话的领导,领导只轻瞟了她一眼,那一眼寓意深刻,大概就是趁他还没发火之前赶紧出去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拿出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电话还在响,白晓按下了接听键,一个粗鲁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白晓,老子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是聋了吧?”
白晓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吴天泉说:“我在派出所,你赶紧过来处理一下。”
“我现在在开会。”随即挂断了电话。
吴天泉是白晓的表哥,早些年在内蒙古跟着别人做生意发了一笔财,回到南城之后成为了一个实至名归的暴发户。
只不过,这个吴天泉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一个省油的主,经常跟着一帮小混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现在爆发了,脾气更是横,白晓平时也不爱和他联系,只是他对白晓的父母还是不错的,在老家给他们盖房子,逢年过节还会给送点东西,白父白母欢喜得很。白晓在研究所工作,虽然待遇也还行,只是前两、三年买车买房,钱也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要想拿出多余的钱把老家给捯饬捯饬也确实没有那个余力。
这不,刚刚挂完吴天泉的电话,白晓妈妈的电话紧接着就来了。
“你表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不是有同学在派出所吗?你给他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操作操作。这次的事,天泉也跟我说了,真不赖他,是对方闹事,还把他给打了。”
白晓冷笑道:“对方闹事?哪一回您都这么说,结果还不是自己闯了祸让我来擦屁股,妈,您不能这么惯着他。”
“晓啊,你看天泉这几年对咱们家,那是真好,虽然他父母去得早,也算我给拉扯大,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人家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白晓叹了一口气,每次都拿这些话来说,她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好了妈,我马上去一趟。”
挂断电话以后,白晓给张越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帮忙请假,随即离开了单位。
她走到车库取车,又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