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56、第五十六章

　　话落，众人都笑了，嬷嬷们赶紧给尚未出嫁的小姑娘普及知识“这才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等过几日张开了就俊了，小公子一看就是生的好的，过两日就白白嫩嫩的。”

　　“真的？”悠然怀疑，不会是这些嬷嬷为了哄她的吧，绿意赶紧拉拉自家姑娘的袖子轻声道：“姑娘是真的，我弟弟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小老头一样的，后来就不会了。”
　　悠然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再看看襁褓中的孩子觉得十分有趣，她这几日每天都要看着孩子，等他变得白白胖胖的。

　　“你是不知道，他才出来的时候真的很丑，不过现在好看多了，我当时还担心死了，姐姐和姐夫长得好，怎么生出这么丑的孩子。”悠然对着叶适提起当日的笑话，眉眼间满是喜色。
　　叶适微微一笑“确实有趣。”
　　悠然暂住成国公府，叶适前来给姑母请安，而后过来探她，倒也方便，此刻两人在花园说话，因着婚期已定，倒也不妨事，不怕叫人瞧见，听着悠然孩子气的话，叶适眼中也是不掩笑意，有心逗弄问道：“你既然喜欢，将来我们多生几个可好？”
　　悠然笑意顿止，想到姐姐生产那日的痛呼，连连摇头，生孩子很痛的，她才不要。悠然提起裙摆就跑，叶适愣在当场不明就里。

　　“然儿怎么了？”悠璇坐在床上抱着孩子，见妹妹忽然进来含笑问道，她早听下头的人说叶适来了。
　　悠然轻拍胸口，勉强笑道：“没怎么。”又凑过去看孩子，那孩子如今已经能睁眼了，只是不知道是否认人，悠然好奇问道，悠璇道：“这会儿虽然睁眼了，但还不会认人，你多抱他，以后就认得了。”
　　“哦！”悠然应了声，学着姐姐的模样抱过孩子，轻声逗弄，忽而道：“姐姐，生孩子痛吗？”
　　悠璇早听嬷嬷提起那一日的事情，见悠然一脸纠结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她是吓坏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自然会有些痛，不过没那么吓人，早叫你不要再外头待着，你偏不肯，可不是吓着了。”
　　“阿姐，我没吓着！”悠然嘴硬，才不承认，摸摸小娃娃软软的小手，好像还挺好玩的。

　　成远安进来的时候就见悠然正抱着他儿子玩得不亦乐乎，眉头轻挑只道：“你这么喜欢，赶明儿和叶适多生几个！”
　　悠然一双美目瞪向他，什么兄长，就会欺负她，“生娃娃那么痛，你怎么不生。”
　　他是男人，怎么会生孩子，成远安丢给她一个没救的眼神，再悠然气怒之前把人赶了出去，别吓到了悠璇。
　　悠然气急，没等她再找成远安算账，苏府来人要接她回去，说是夫人有要事同她说。

　　悠然只能收拾了行礼同姐姐告辞坐了轿子回苏家，不想轿子行至半路，竟然遇到强人来袭，苏家下人顶挡不住，眼见那些人就要把轿子抢走，又一队人出现打退了之前来犯之人。先前那些人退去之后，后来的人立在轿门外询问“苏姑娘可好？”

　　绿意红枫之前被冲散，红枫手断了，绿意还好些此刻忙上前掀开轿帘“姑娘！”
　　悠然揉揉额头上磕到的宝安慰她“我没事。”又转而询问来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是世子的属下，奉世子之命保护姑娘，刚才的人已经跑了，我们送苏姑娘回府。”领头之人拱手回道。

　　悠然点点头“有劳诸位！”
　　那些人帮着将苏家的其他人搀扶起来，这才又启程。悠然路上遇到刺客的事情已经回禀了府里，一下轿子就有苏哲在门口等候，亲眼见悠然没有大碍，苏哲才堪堪放下心来，又转而对那些侍卫道谢。

　　柳夫人一把抱过女儿“你这孩子，当真要吓死我。”
　　“娘，女儿没事，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悠然推开娘亲，在柳夫人面前转了几圈。柳夫人神色已经严肃“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也没事，以后没事不许出门。”

　　悠然虽然不愿意，但见娘亲正在气头上，不敢顶撞，只应了下来。虽然人无事，但少不得询问缘故，悠然自然不知那些人的来历，她在轿子内，还没绿意红枫看到的多，据下人口述，这些人都是一身普通衣着，咋看就是普通百姓，只是覆面了，没瞧见容貌，不过正是如此，这些人只往人多的地方一躲，将面巾一摘，更难查了。

　　悠然心里头倒是有些想法，不过不能确定，只等叶适那里看看可有线索。悠然受了惊吓，悠璇那里尚在月子，自然脱不开身，至于成远安却是不方便上门，索性就让叶适好好瞧瞧“反正你也是要去的，正好帮我看看那丫头可有怎么着。”

　　这可真是兄妹，一般的性子，叶适对此无奈的很“从前你倒是疼她，现在看来倒像是假的。”
　　“我原以为是个乖巧可人的妹妹，哪里知道是个混世魔王，没得讨人嫌的，你要赶紧领回去。”成远安道。
　　叶适淡定的扫了他一眼，这话要叫悠然听到，只怕兄妹两又是一场闹腾。

　　叶适倒是正大光明的上门，有些人家讲究礼法的也有说未成婚前不能随意相见，但叶适不大在乎这个，悠然更是。她巴不得相见就见，正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婚期还有两个月，苏府里已经当他是自己人，就是苏哲虽有些不舍，却也不会为难，先领着他见了苏定邦，又给柳夫人请安后，才让他们在花园里见面。

　　叶适先上下的瞧了一遍，见她水色尚佳，知道确实无事才松了口气，虽然下头人早有禀报，但没见到人还是有些担忧。
　　“可瞧好了，我好得很，你们一个个的只当我是纸做得。”悠然微微抱怨，这两日禁足在府里头，实在有些难受。

　　叶适微笑：“岳母大人也是担心你，”
　　虽然叶适没叫错，但是他们尚未成婚，哪里来得这么大脸，悠然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也懒得开口纠正，若是说了，十之八九说不过他。
　　“那些人可查到来历了？”
　　叶适摇头“跑得太快，没有什么线索。”

　　悠然轻蹙眉“可以排查一下，我自己应当没什么要紧的，既然不会是冲着我来，那么不外乎是身边的人，姐夫，你，亦或是苏家。”
　　叶适点头“你觉得会是哪一个？”
　　“难说，不过未必不能是我自己，也许我曾经不小心让别人以为我知道什么，也未可知，那些人目的明显不是杀我，而是劫人。”悠然轻抚眉心叹息道：“我看多半是受你们牵连，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打算做什么了吧，不然我真的出事都不知道为了哪一桩。”
　　叶适轻斥“别胡言，不会有事。这段时间，你待在府里不要出门。”

　　听他之意明白不会告知自己，悠然微微有些失望转而道：“那可不行，宫里头新安公主办了花宴，邀请了不少人参加，我这里也得了帖子。”
　　新安公主果然得宠，这从来没有已经出嫁的公主还能在宫中设宴的，就是没出嫁的也少得很。
　　叶适摇头道：“不许去！”
　　“凭什么？”悠然不悦，“要我不去也行，给我一个理由。”
　　“宴会中会有事情。”叶适道“听话。”

　　悠然气闷“你哪里是来看我，分明是来给我气我的。”转身就走，叶适无奈。唤住了跟着悠然的丫鬟青霜，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交给你家姑娘！”
　　青霜接过，抿嘴偷笑告退。

　　悠然气冲冲的回了自己屋子，趴在床上暗自生气，青霜跟着进来凑过去低声唤道：“姑娘，姑爷……”
　　“闭嘴，不许提他。”悠然打断她的话。
　　青霜看着手中匣子又看看闷着头不听的姑娘，索性将匣子递到姑娘眼前，悠然抬眼“这是什么？”
　　“这是姑爷给的，说是给姑娘，姑娘可要打开看看！”
　　悠然将匣子一扔，脸撇开。过了一会儿又转过来一脸我才不在意的打开，里头是凤钗，凤求凰，钗头凤，悠然心中只道没心意，但却也小心的将东西取了出来，拿在手中却觉有异，仔细一瞧才发现了内有乾坤，竟然藏了把小匕首。她吃笑，将钗查到头上，对着铜镜瞧了瞧，还不错。

　　新安公主的宴悠然既然不去少不得早早的给新安公主回了帖子告罪，只说她之前受了惊吓病了，悠然遇袭之事虽未曾张扬，但是京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新安公主收到悠然告罪的帖子眉头微锁，将帖子收起，问了身边的宫人，却是往淑妃处请安，她自幼养在淑妃膝下，自然也算做淑妃的女儿。

　　新安公主到的时候淑妃正小心的给至圣夫人梳头，新安公主请安之后就落在一旁等候，至圣夫人抱着一个枕头呆呆的念着什么，新安公主不必多想也知道不外乎是那几句。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在她看来已经过去的就该过去，却总有些人不肯甘心，要让活着的人不安。

　　替母亲梳理好了头发，吩咐宫女扶着母亲下去，淑妃才淡淡的看向新安公主“你不去准备的花宴，到我这做什么？”
　　“都是儿臣的罪过没常来陪母妃说话，母妃好歹原谅儿臣。”新安公主虽然已为人母，但是娇嗔的模样依然如少女。淑妃看了她一眼，眼底微露讽刺到底没说什么，只道：“你过来肯定是有话要问，说吧！”

　　“不算多要紧的事情，儿臣的赏花宴给京中的姑娘们下了帖子，儿臣想着叶家表弟快成婚了，她的未婚妻儿臣都没见过，正好趁着这次赏花会见见，没成想她之前竟然遇到了刺客，如今倒是病了。”新安公主脸上露出可惜之色。

　　“既然病了那就算了，你要见，等她成婚了自然能见着。”淑妃道。
　　新安公主点点头，不过她眼波微转，看了眼殿内众人，淑妃见此挥挥手只让她们都下去，待殿内只剩她们母女二人，新安公主轻声道：“儿臣才回京，对这些年京中发生的事情不大清楚，只是前些日子却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正想请母妃指点。”

　　见淑妃神色不动，新安公主继续道：“有人说父王还有一个遗腹子。而这个遗腹子如今正在京中权贵之家！”
　　“所以你怀疑什么？”淑妃嗤笑“你以为叶适是景王之子，你的弟弟？”

　　“当然不是，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母妃难道不好奇？”新安公主道。
　　“本宫当然不好奇，因为确实有这个遗腹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淑妃站起身子微微一笑，眼底却满是冷意。
　　新安公主豁然起身看向淑妃，见她不似假话，眼底才有慌乱之意，良久才镇定下来“多谢母妃指点！”福身行礼后告退离开。

　　待殿内没了其他人，淑妃重新坐下，神色微懒，目光中透着些许的疲倦“出来吧！”
　　帘幔背后转出来一个身着宫服的女子，但看其举止却不似宫女。她信步走到淑妃身边含笑道：“早就听说新安公主极为得宠，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名不符实。”语气中倒是透着些失望之意。

　　淑妃淡淡的道：“身处宫中，能力压皇帝亲女，已经算是一种本事了。”虽然是帮着新安公主说话，但淑妃的目的并不在此“为什么要去动苏悠然？”

　　那女子眼眸闪动笑意莹然“没什么，好奇而已，她的身份挺有趣。”
　　“有趣，但没有必要，不要为此影响大事。”淑妃警告她。
　　“姑姑放心，侄女心中有数，万不敢坏了国公的大事。”女子应道。
　　“只是姑姑明知道成远安和叶适联手，却不曾给国公送去消息，险些让我们落了下风，姑姑不打算解释吗？”
　　“解释什么，他们成了连襟，联手不过是迟早之事，何用我来说明，更何况我身处宫中，外头的消息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楚欣，你再指责我？”
　　“楚欣不敢，姑姑见谅！”楚欣虽然口中言不敢，但动作却不见半点谦卑之意。淑妃只冷冷的看着，一言不发。

　　悠然被禁足，每日只在家看书逛园子的，也是闷的很，虽然能找悠净说话，但悠净正和柳氏学管家，每日的空闲时间实在不多。悠然本来也要学的，只是她瞧着就头疼，勉强学了几日就受不了，撒娇求了柳夫人，只三天两头的歇息，只学了半桶水，叫柳氏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悠然反倒是笑嘻嘻的道：“人情往来之事女儿都会了，至于其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再说叶家和咱们家规矩又不相同，倒不如等女儿过去了，直接学那边的也是一样。”
　　“你这是偷懒还要寻理由，幸而是公主，若是换一个婆婆，你可怎么好。”
　　“公主姨疼我，才容我这般，若不是公主姨，娘也舍不得我才是。”悠然笑道。

　　既然不去赏花宴，悠然也没留意这个，转眼就是赏花宴当日，她正同悠净说话，如今府里就她们姐妹两个，倒是比从前亲近许多。却有婢女匆忙进来，言宫中来人。两人皆是一惊，悠净忙道：“是什么人，可禀了夫人？”

　　“夫人今日个出门了，不在府里，那宫里的人拿着腰牌说是要见四姑娘。”婢女回道。
　　这是冲着自己来的，悠然微挑眉想起今日乃是花宴，这么巧又人要见自己，她沉吟了会对着悠净道：“三姐姐且帮我去应付一下，就说我病了不能见客，看看是宫里哪位派出来的。”

　　悠净点点头“四妹妹放心，交给我就好。”悠净直往花厅去见客，悠然眉头微锁留在屋内等候消息，心头却一直跳个不停，似有不好的预感。转头却见进来禀报的丫鬟站在一旁，她心头微动“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