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32、第三十二章

　　叶夫人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先皇是她的亲舅舅，幼年也是出入宫廷不忌的，和寿安公主自幼相识，表姐妹关系却不能算多好，只是平平，后来寿安公主下嫁定国公府，叶夫人还为弟弟不平。不过对着侄儿叶适，她却很是喜欢。只叶适翻年都十九了，苏悠然才十三，叶夫人也有些心急。

　　成苏两府距离不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悠然做了府中的马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姑娘，到了！”车外传来声音，绿意当先跳下了马车，悠然踩着绣墩而下。公府门楣，朱漆大门上方悬着“成国公府”的匾额,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门口还有身着甲胄的卫兵守着，非寻常人家可比。成国公府也是如今京中少有的除王府外还能拥有私兵的府邸，虽不过半百之数，却可见成国公府地位之高。

　　香雪得了自家姑娘的意思一早就在此候着，此刻见了悠然忙上前招呼，抬手引路“四姑娘这边请！”悠然随她从侧门入府，沿途所见画栋雕梁，果然是个富贵之所。
　　穿过垂花门，顺着主路一路向前就到了叶夫人所居的荣华堂。悠然理了理衣裳，顺着小丫鬟打起的帘子，进了屋子。
　　屋里人不少，悠璇坐在左边的下首第三个位置，右边上首坐了一个青年夫人，乃是世子的妻子许氏，她下首坐着的是叶夫人的二女，成馨，悠然初入京头一回赴宴，就是成馨主持的，当日却是未料到她会成为二姐的小姑子，可见世事难料，心中晒然一笑。当中之人却是叶夫人，她略长柳氏几岁，年岁不小，但眉眼之间隐约可见年轻时的姿容。

　　悠然缓步上前请安“悠然给夫人请安！”
　　叶夫人含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外道，快起来，过来我瞧瞧！”悠然双眸闪亮，盈盈而笑，上前几步走到叶夫人身畔，叶夫人拉着她的手又说了几句话，才松开手道：“让你姐姐带你去玩吧，以后得空多过来玩，不必见外。”
　　悠璇这才起身，带着悠然与屋中众人告辞，姐妹两一块出了这院子。

　　“姐姐，然儿好想你，姐姐怎么瘦了？”悠然看着悠璇，眉头皱起，真的瘦了。
　　悠璇瞧着她的模样乐了，噗呲笑出了声，点点她的头道：“年节下事情多些，我倒是没觉得，你呀就是爱多心。”
　　“何曾是多心，不过是关心姐姐，姐姐倒是说我。”悠然故作委屈的看着悠璇，负气转过身。

　　悠璇忙笑道：“好，是姐姐的错，然儿最乖，姐姐保证过两日一定胖起来，好叫咱们四姑娘满意，可好？快别生气了。”
　　悠然转过身来认真的道“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真的过得好。”

　　“谁还能叫我过得不好，可别说这些话了，来，和姐姐去逛逛。”悠璇含笑道，携了她的手往裕华园，裕华园正是当初成国公府赏花宴的那座园子。虽然没人住在里头，但是府中的人要去玩却是可以的，毕竟里头逾制的东西早就收起来了。

　　裕华园的美名在京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悠然上回虽然来了只可惜那会人多不说，还出了不少的事情哪里有心思赏花，今日个得了机会，这园子随着她赏花，如何能不乐，姐妹两一块说说笑笑的进了园子。

　　“这是金钱绿萼？”行至梅林，悠然忽见一株梅花极美，仔细瞧后询问悠璇。
　　悠璇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我素来不大爱梅。”一旁负责侍候花的婢女知道主子进了园子，早就候在一旁，此刻听了忙上前回道：“回四夫人的话，正是金钱绿萼。”

　　悠然很是惊喜“这可真是难得，姐姐……”
　　不必她说完，悠璇已尽知“我让人回禀母亲，你只在这里住几日。”
　　“谢谢姐姐！”目的达到，悠然笑得越发的开心，既然要住几日，这梅花也就不急着看了。眼见时日不早，只打算出了园子回西院去。

　　只行至半路，忽闻水榭之处声音传来，想来是有其他人进了园子。如今姐姐是主人，却是不好不打招呼，悠然停下脚步只等悠璇意思，声音是从桃林那头传过来的，这才出正月，桃林的话却是未开，不过是结了个小花苞的，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循声走了几步，就见桃林处出来几个人，为首的却是成馨和叶适。悠然双目眯起，正巧，好像她每次瞧见他，身边都有美人相伴，该说叶世子好福气！悠然心中腹诽，很快却回过神来，遭了，姐姐，侧头看去，悠璇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但是眼底的冷意却分明。悠然素来了解姐姐的，倘若她不笑反倒没什么，若是明明生气却还笑着，那才是真的遭了。

　　成馨也瞧见了她们，同身畔的叶适低语两句，隔得有些远，悠然只瞧见叶适往这边看了眼，神色不明。两人过来了，成馨笑着同她们招呼“四嫂和悠然妹妹也过来赏花，正巧，表哥也来了。”说话间却是拿眼瞧了叶适又看悠然。

　　“那可巧，馨儿可要好生招待叶表弟！”悠璇笑意盈盈“叶表弟同馨儿好好玩，然儿饿了，我们先回去了。”
　　悠然对着叶适福身招呼“馨儿姐姐，叶世子告辞。”
　　姐妹两这就打算离开，成馨愣住了，叶表哥和悠然有婚约，怎么见了面却这么生疏。

　　“表嫂，苏姑娘请留步！”叶适开口唤住她们，待两人止步，他道：“不知可否同表嫂讨一杯茶喝？”

　　悠璇理了理鬓角掩饰了多余的情绪淡笑回道：“表弟是府中贵客，岂能慢待，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回去。叫人摆了膳食在这水榭的暖阁可好？”

　　“这个主意好，你们还不快去！”成馨赞同。
　　下人听了吩咐立刻就去办了，她们一行人也往暖阁而去，成府下人手脚很快，进了暖阁时，里头已经收拾的齐整，摆好了果品茶水。四人坐定，悠然挨着姐姐坐，也不主动说话，只时不时的回成馨的问题，至于叶适除了之前说得话，之后再没有开过口。

　　这会儿倒是装哑巴，悠然嗤笑，不过面上却是不露，还每每在成馨提起叶适时做出含羞的模样，一副不敢正眼瞧叶适的模样。这一顿用得众人皆是不痛快，成馨费了这许多力气，好像得到许多，却实际上半点也没得到。悠然一副乖巧的闺阁女子的模样，她倒是故意为难过，可惜这会儿就有悠璇替她答了，姐妹两人配合的好，真是一团和气。

　　喝了茶，吃了点心，悠璇起身带着悠然离开，虽然本朝风气不算太严苛，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避讳。
　　悠然和悠璇一走，成馨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手一推，身后丫鬟捧着的铜盆落了下来，小丫鬟立刻跪在地上求饶“姑娘，奴婢错了，饶了奴婢！”

　　成馨就要发火，叶适冷冷道：“闹够了！”
　　这一句，室内再没有声音，成馨眼眶微红，低声道：“表哥，她配不上你！”
　　“这是天子赐婚，我之前说过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不要再为难她了。”叶适说完就起身离开，他今日个是来看姑母的，却没想到苏悠然也来了成府。成馨故意将他领到园子里，提出要试试苏悠然，叶适本不想管，但是成馨是姑母的幼女，最受宠爱，她求他，言只一次。成馨被姑母宠坏了，他可不认为成馨能真的难到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既然她一定要，那就由着她，他看着反倒是好些。

　　出了园子，叶适垂眸，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今日她倒是办起了乖乖女，他可不信成馨那么明显的动作，她会瞧不出来，至于羞涩。叶适自嘲，她以为自己瞒得挺好，只是一闪而过的鄙夷却是叫他瞧见了。大概自己在她心中算不得什么好人！叶适有些想抚掌而叹，天知道，不论上次还是这次，他都有些无妄之灾。

　　悠然随姐姐回了西院，一进院子就嚷着饿了。悠璇美目轻转只道：“刚才怎么不说饿了？”
　　悠然拿起桌上的果子就要吃，却被夺了去“饿了吃这个仔细冷，让小厨房做几道吃的来。”悠璇抢了果子扔回了盘子中吩咐香雪下去准备。

　　悠然讨好的凑到悠璇身边“那不是叶世子在，若是叫他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哦，你既然害羞了，莫不是真的瞧中了？”悠璇打趣她。
　　悠然将头靠在姐姐的身上微蹙眉“其实在赐婚之前，我见过他的，就是上回明欣生辰，他帮过我的。”悠然小声的说着，眼神游离，一副陷入迷茫的模样。

　　悠璇放在她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微微叹息“是吗？然儿大懂事！”
　　“不过，姐姐，馨姐姐她……”悠然略带不安。
　　悠璇替她理理鬓角的发含笑道：“成馨不过是些小心思，她的婚事快定下来了，大概是有些不服气。”
　　“哦，那就好！”悠然如释重负，将头埋进悠璇的怀里，庆幸顺利过关。她喜欢叶适，怎么可能，呵呵，就知道招惹姑娘的人。不过谁让天子赐婚，叶适都那个样子，要是她再露出不愿意，二姐肯定会担心她，倒不如让二姐以为她喜欢叶适，反正她总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又有什么要紧的。

　　悠然不会知道，她没有喜欢过人，她的动作神情学得姐姐，自然以为大抵情窦初开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却不知道悠璇早早看出来了，只是未曾点破而已，姐妹两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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