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30、第三十 章

　　成家和苏家皆是京中一流人家，两家的婚事又是天子赐婚京中上下无人不知。虽然成远安素日名声不算多好，但不过是些风流纨绔之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年轻人，成亲之后浪子回头也是有的。成国公亲自为幼子操办婚事，成家来迎亲的排场亦是不让人小觑。

　　今日苏府热闹非凡，迎亲之人尚前来，亲近人家却是已经来了。前院自有苏定邦与苏哲招待，后院却是柳氏操持，此刻主院内已经不少人。悠然进了主院笑盈盈给柳氏福身，众人皆知她已被指婚定国公世子，虽然不知道这桩婚事的内情，但都是心思灵巧之人，出口皆是夸赞的话，却是让悠然有些后悔过来。含羞受了众人的夸赞，才脱身而出，悠然才松了口气，来到姑娘们的花厅，悠净这会儿正陪着人说话，见她进来，忙拉着她的手笑道：“正念着四妹妹，可算是来了。”

　　复又向众人介绍，悠然自入京后少有出门赴宴，后来又忙着打理悠璇的婚事，因而这京中之人却是认识的不多，但是众人对她好奇不已。今日本该悠然陪着柳氏待客，但是她舍不得悠璇，却是不肯离开。悠净一向乖巧，且她如今也十四了，虽然小些，但姐妹婚事皆定，柳氏也有意为她筹谋，因而却是携了她在身边。这招待闺阁内姑娘自然也是由她来。

　　“早就听闻苏四姑娘的名号，可惜无缘一见，今日个可算是见到正主了。”说话的姑娘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只眉眼带着些气势，悠然不识得，只纳闷何曾惹到这人，“皆是凡俗客，哪里有什么名号。”

　　“说得好，什么名不名的，让人笑话。”阮珍儿抚掌笑道，她原本站在一旁这会儿却是走到悠然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与之前说话的姑娘相对只道“赵蕴涵，今日个可是璇儿的好日子，你却寻然儿妹妹的麻烦，是什么道理。”

　　赵蕴涵见是她眼中闪过一抹不悦闻言只道：“阮珍儿你不要胡言，我何曾欺人，不过问了一句，原来苏四姑娘是瓷做的，可是碰不得，我只不说就是。”却是一甩衣袖坐到了另一边去。

　　屋内众人有走过去开解她的，也有和她不睦只不理会的，悠然虽好奇这赵家姑娘好端端的为何对她似有成见，不过眼下众人过来说话，也顾不得，只等同众人招呼之后，才听得阮珍儿轻声在她耳边道：“那赵蕴涵惦记定国公世子，这才看不惯你，只别理她。”

　　悠然哂笑，这都什么事情。侧目瞧去，只见那赵蕴涵正同身边的人说话，同她挨的最近竟然是安倩如，见此，她眉头微蹙，不过今日是二姐的好日子，再不能让这些人坏了二姐的心情，悠然只将此事先放下。

　　阮珍儿问起悠璇可准备好了，悠然知道她和二姐好，只问她可要去看看，阮珍儿自然没有不应的，问起在座的姑娘们，有同悠璇好些，皆是起身随同。

　　至梧桐苑，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阮珍儿最是大胆的，得了机会自然开起悠璇的玩笑，可惜悠璇态度落落大方，只含笑道：“你今日且笑着，倘等你那日，我可不放过。”

　　阮珍儿闻言顿时羞红了脸不敢再闹，她也是定了亲事的，明年春天也要出阁，算起来也不早了。其余几个也差不多的情况，这会儿可不是都不敢闹了。正在这时，听得外头传来声音，说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咱们快出去瞧瞧！”众人顿时来了性质，只往外头走，悠然对着悠璇眨眼笑“二姐，等着，我去瞧瞧！”也跟着跑了出去。

　　姑娘们自然不能跑到前头去，悠然只回了柳氏身边，和悠净一左一右的陪着柳氏，听着外头的动静。听到自己出的主意让大哥用上了笑得好不开心，要娶二姐可没这么简单。

　　前头，苏哲兄弟拦在门前，脸上含着坏笑出题，左右时日尚早，只要不误了吉时，难一难妹婿，苏哲很是愿意。苏哲出完之后还有苏彦和苏安，苏彦倒是没多为难，只出了一题就罢了。成远安一行迎亲的才俊不少，赋诗作词皆难不倒，正以为能过关之际。不想最后的苏安却出了一道别样的难题。
　　“我姐姐才貌双全，合该配给文武双全，今日文已经有了，自然也要武来助兴。”苏安道。

　　众人皆是一愣，这成婚动武是不是不妥，更有人偷觑新郎官的脸色，虽然说成国公府是武将世家，但谁不知道成远安是纨绔子弟，他会不会武艺这可说不好。就是苏哲听了也是眉头微皱，只是苏安话已说出，他也不好训斥只笑着接口道：“今日喜庆之际，却是不好动武，不若以此为题作诗一首，也可通关。”

　　听得这般说，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成远安却道：“既然是小舅子的意思，怎么能轻忽，今日个却是不缺人。表弟可好叫几位见见。”最后一句却是对着人群之后的人说，众人让开了才瞧见一身红衣立在身后的叶适。

　　迎亲的儿郎不少，叶适刻意落在众人，却是未叫众人注意到，苏家兄弟也未曾想到叶适也来了，很是讶异。
　　叶适神情淡淡，也不言语，只看了成远安一眼接过下面递过来的剑，剑舞起，行云流水之下又似波涛隐现，待收招完毕，众人皆叫好。叶适完成了任务就隐在人后，好在他的性子京中都知道的，也无人会自找麻烦，比起这个，所有人更好奇，叶世子竟然会陪成远安来迎亲。虽然他们是亲表兄弟，但是叶适和成远安不和之事京中年轻一辈都是知道的。

　　悠然也没想到叶适竟然会来，回过神来对着众人隐隐的视线，略带尴尬，好在转瞬就恢复了，只是其他还罢，赵姑娘，你要不要这么热情，又不是我愿意要他的。

　　眼见时辰差不多，苏哲兄弟也未在为难，顺利放行，成远安入府内接新娘。悠然瞧见娘亲为二姐盖上了红盖头，泪意涌上，狠狠的擦了眼角，却是红通通的一片。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她睡不着的时候再也不能让二姐陪着。

　　隔着盖头，悠璇瞧不见悠然哭的模样，只那隐隐的哭泣声让她揪心，很想掀开盖头怀抱她，哄她，可惜不能。成远安进来的时候见到哭着的悠然，眉眼轻挑，只是顾忌在场之人不好说什么，同柳氏行礼之后背起悠璇。
　　将将要出门的时候悠然忍不住带着哭音道：“不许欺负二姐，要一辈子对二姐好！”

　　看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转到一旁的叶适身上，有挨着近得轻推了下，以眼示意：这是你的小未婚妻，太会哭了吧！
　　叶适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顿时不敢再言语，将目光转向哭的眼睛通红的悠然，他皱眉，跟个小兔子一样。

　　成远安背负着悠璇，对着悠然郑重其事的道：“我保证此生绝不负悠璇，你放心！”
　　悠然闻言这才点点头，靠着悠净，别开头，没有再说什么，可惜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悠璇往成家拜堂成婚，送走了二姐，悠然整个人只觉得空落落的。送走了宾客，忙了这一日本该很累，但是梳洗之后悠然却是了无睡意，翻转了许久，到底没有睡着，从床上起身，外头的月光照进来，只觉得凄凉的很。
　　“姑娘”外头陪夜的红枫听到声响起身为她披上衣裳“我的好姑娘，快躺下，冷到了可怎么办？”

　　悠然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索性穿了衣裳起身，红枫违逆不过只得给她穿上厚实的衣裳，这一番动静却是惊醒了守夜的丫鬟婆子，悠然道：“不要声张，打了灯笼，咱们去梧桐苑。”
　　悠璇出嫁，但梧桐苑却还是留着的，只得力的大丫鬟们都跟着她走了，这会儿里头只剩下一个香兰领着些小丫鬟，香兰已经许了人家，因而没有做陪嫁丫鬟，只等过几个月放出去嫁人。今日梧桐苑的人也是忙了许久，这会儿都歇下了，不想忽然有人敲门，正纳罕是什么人，开门却见四姑娘过来，都惊了，悠然也不让她们闹出大动静，直接入了院子往屋子里走。

　　梧桐苑还是以往的摆设，只里面的人不在了，红枫猜着了姑娘的意思，这会儿也不耽搁，忙升起了火盆，暖了室内，待暖和些才帮着姑娘解开了大衣裳。悠然躺在床下，终于悠悠的陷入沉眠之中。

　　这一夜睡不着的自然不只是悠然一人，悠璇入成国公府拜堂成亲后，被送到西院的新房。等了不多久，醉醺醺的成远安就被送回来了，新娘和丫鬟见此，脸色晒晒的，有些担忧新娘子会生气。

　　“夫人莫怪，公子这是太高兴了。”娇媚的俏丫鬟盈盈行礼，为主子说话，言罢上手要为公子宽衣。这样自然的举动惹得香雪几人神色微冷，这是什么意思？

　　悠璇淡淡一笑，打量了番那个小丫鬟“你们都下去罢！”这个你们是指那些人不言而喻，那个丫鬟放在成远安腰间的手顿住。屋内众人闻言皆是福身退出，有一个丫鬟特意拉了那丫鬟一下，她才跟着退了出去。

　　床上躺着一个醉了的人，悠璇神色自若的起身坐到了椅子上，捏了块点心慢条斯理的尝起来。
　　稍许，床上醉的人撑起手臂起身看向椅子上坐着的人嘴角微扬“夫人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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