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21、第二十一章

　　秋意越浓，天亮的越发迟了，悠然头一个是不爱起床的，悠璇睡梦中感觉喘不过气来，猛地睁开眼，侧头瞧见酣睡正甜的容颜，无奈一笑，原来悠然睡着睡却是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了她身上，难怪她睡得不踏实。小心的将悠然的手抬起来，再看外头隐隐有亮光，又听到外头轻微的动静，知道丫鬟们都起了，唤了人进来，就要起床。

　　悠然感觉挨着的温暖消失了，迷瞪瞪的睁开眼，懒懒的唤人“二姐！”

　　“还早，你再睡会儿！”悠璇回头见她一副睁着眼睡觉的模样忍不住摇头柔声道。

　　本来就还想睡，听了这话，悠然乖巧的闭上眼继续睡。只是真的闭上眼反倒是清醒了许多，没了原先柔软的偎依着的怀抱，也就没那么想睡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悠然又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此刻悠璇已经换好了衣裳，隔着重重帘幔隐约可见她正坐在梳妆台画眉点装。悠然撑着下巴看了许久，目光不错一下，这灼热的视线自然叫被瞧着的人发觉。

　　悠璇回身见她痴痴的样子嘴角勾起，缓步诺到床前点她的额头“越发呆了！”

　　悠然抚额“二姐！”撒娇的扑到二姐的怀里，享受着暖意的怀抱，悠然万分的不舍。她真的舍不得二姐出嫁，却也知道此事再拖不得了。

　　悠璇对着悠然一向狠心不下，管一阵疼一阵的，莫怪悠然到这会儿还是一团孩子气，只是真要她狠下心去，她如何舍得。见差不多了，悠璇推了推懒着的悠然，让她起身。

　　悠然这才起身换了衣裳，梳洗之后，和姐姐一道去给母亲请安。悠玥已经在她们回府之后被送往了静心庵。

　　悠璇之前关她禁闭正是以她卧病的名义，这会儿却是省下许多的事情，对外只道是有一高人言她命格有异，需往佛前带发修行方得痊愈，别管这话信不信，但苏家既然这么说了，也没什么人会去追究，毕竟悠玥不过是庶女，苏家自己人怎么处理外人也说不得什么。只见过的人少不得叹息苏大姑娘好容貌，可惜了！

　　悠璇悠然到的时候，悠净早已经到了。没了悠玥，悠净越发的低调了许多，等闲不出院门，只每日过来给柳氏请安，至于外头的邀约一概是拒了。这等小心谨慎倒是让悠璇哭笑不得，她又不是霸王，容不得人的。

　　不过人各有性格，她也说不得什么，左右过些日子也就好了。柳国公府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这两日身上不大好，柳氏自然少不得要去探望母亲。悠然听闻忙道自己也要去，柳氏却没允“你只好生在家呆着，少惹些事情娘就高兴了。”

　　悠然笑，往悠璇身后躲。柳氏见女儿这样就是一阵头疼，又见悠璇淡笑的看她闹，摇摇头，算了，她这个女儿好命的很。

　　柳氏不许悠然前去，自然不是要隔开母亲和女儿，只是这回柳国公府来得乃是褚氏的人，她这个嫂子可没那么孝顺，这回不定是想做什么。

　　柳氏所虑不错，她到柳国公府见了母亲，老夫人身子没问题，不过是些日常的小毛病，劳动不了人。待知道是褚氏特意派人给女儿传话时嘴角勾起，微露嘲讽之意“待会儿不管你嫂子说什么，你别应下就是。”

　　柳氏纳闷“嫂子这是要做什么？”

　　孙氏手指上头“这几日京中最热闹的是哪一桩事情？”

　　三日前，宫中传出正式为皇子选妃的旨意，这一次可不是暗地里大家的议论，直接是宣京中适龄的贵女入宫遴选，看来宫中对此十分看重，至于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否会有所不满，最起码面上是没有表露出来。

　　柳氏蹙眉“这府上可没有人选！”柳国公府大房嫡女柳勺儿年纪太小，其余的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她随即想到褚氏娘家好像有一女这次也在征选之列。

　　褚氏娘家也是侯门出生，不过这些年也没落了，这次能有一个姑娘入选已经是出乎意料，但不要说是正妃，就是闽王和鲁王的侧妃之位也不要肖想。

　　只是褚家如何肯甘心这样做陪衬，自诩自家姑娘姿色不俗，却是想要搏上一搏。会寻上柳氏，原因却是简单的很，悠璇也在征选之列，可是却不是作为皇子备选。

　　当日闲谈间皇帝笑问苏定邦家有好友，可有婚配，待听到其未有婚配，言明要亲自为其指婚，指一户好人家，表明了无意苏氏女为媳。褚氏想得好，苏家既然不能选皇子妃，那么帮帮亲戚家也不是不可以的。

　　柳氏从未见过这般厚颜之人，合着我家姑娘不选皇子妃，我就要帮你，这是什么道理。她没等褚氏开口就拿话岔开，免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褚氏虽然不聪明，但几次之后也觉出柳氏的意思，脸色难看，只是对上柳氏冷淡的态度，却是一字不敢多言。

　　因着这样的事情柳氏也没兴趣在多待，只道是下回再来看母亲，就回了苏府。

　　今日苏府中也来了两位客人，却是悠璇的好友阮珍儿和福王府的明欣郡主。悠璇姐妹三人在暖阁内招待了两人，都是年轻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是热闹的很。

　　明欣郡主性子天真，她与悠璇关系一般，今日却是冲着悠然来得，两人凑到一块说得起劲。倒是阮珍儿挨着悠璇低声道：“我如今上门都燥得慌！”

　　悠璇知道她说得是哪一桩事情只淡笑“这与你有什么相干的，咱们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说着往她嘴里塞了一个果子。

　　阮珍儿从嘴边拿下果子，露出笑意“不愧咱们的交情。”心中却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前两日找上门来的安家表妹，心中冷笑，这都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那悠玥灌什么迷魂汤了，兄妹两个都护着她。想到安倩如让她为悠玥求情，她就觉得恶心，这样的事情怎么求情。算了，以后还是远着些安倩如。

　　阮珍儿也懒得再说那些恼人的事情，转而问起悠璇入宫之事，虽然人人都知道悠璇入宫不是作为皇子妃候选，只是皇帝金口玉言要赐婚，若是指了一个不好的人家可怎么好？

　　不止阮珍儿为悠璇担忧，最忧心的自然是悠然了，她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只觉一群乌鸦飞过，您老人家是多闲，人家的闺女关您什么事。不过这些腹诽只能放在心里，她又不是真的不知事的呆子。为这个，悠然难得的串掇她娘亲给了父亲好几日的难看。

　　皇帝又不闲，问一句也就是了，父亲但凡有心也不是不能拒绝皇帝的指婚，难不成说一句正看相看，皇帝还能剥夺为人父母选女婿的权利。

　　父亲疼爱大姐，悠然不吃醋，但是父亲这样对二姐，悠然就不许。悠然的心很小，也不爱计较，前提是不要惹着她。

　　这会儿悠璇这对着明欣郡主旁敲侧击的看看有什么消息没，倒不是说明欣郡主能猜到皇帝的心意，只是身为宗室女，同皇家关系亲近，最起码能知道哪些人的婚事能叫皇帝上心，亲自赐婚。

　　“你这是担心璇姐姐。”明欣郡主也猜出她的意思，略带同情的道。
　　悠然靠着明欣叹气道：“怎么能不担心，明欣你可知道什么？”

　　明欣侧头细想了下道：“一般来说，皇伯父亲自赐婚多是宗室子弟，也可能是公主的子嗣，外戚也有可能。听父王的意思，苏大人受皇伯父重要，皇伯父应当不会给璇姐姐许一个太差的。”

　　悠然听罢眼珠子转了几下拉着明欣的手低声问道：“你说皇帝可能会给公主之子赐婚？”

　　“对呀！”自然不是每位公主之子都有这个殊荣，要看这位公主得不得宠。

　　悠然想到此处已然有了主意，被动等待显然是不行的，离入宫之日还有十日，她还有时间不是。

　　另一头，悠璇却是不知道悠然的小算盘若是知道了，只怕悠然才被免了抄书又要提到了日程上。她只安慰好友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嫁的不外乎是这些人，父母之命与天子赐婚有何分别，再说若得了天子赐婚凭是什么人家也不可能慢待于我。”

　　嫁什么样的人其实真没什么要紧的，悠璇淡淡一笑，日子是自己过得，于她而言，不过是寻一个人演一场举案齐眉的大戏。什么，若是那人不演，没关系，总有法子叫他安安分分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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