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19、第十九章

　　“你问这个做什么？”成远安正色道，他只当悠然心底到底有些不服气，赌气要寻一个更好的，因而难免语气严厉了些。

　　悠然疑惑不接，不知他忽然的怒气何来只道：“不过略问问，你不说就算了。”她不过是不想二姐知道才问得他，既然他不肯说，问大哥也是一样的。

　　成远安瞧她神色才知自己想多了，是了，悠然一向孩子气，只怕还没将这小儿女之事放在心上。这般想着，脸色稍霁。他要悠然一生幸福，等闲之人自然配不得她，只这人选他尚在斟酌，且悠然年纪尚有小，他确实舍不得这么早就定下。

　　心念至此，他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京城皇亲国戚，勋贵豪门无数，还真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就不知道然儿你要怎样的。”

　　悠然闻言低头思索起来，门第品貌是一重，还有性子，她估摸着悠璇的性子，嗯，还是要温和些的。嗯，不对，最重要的是要对二姐好，头一条不能纳妾什么的。

　　成远安听着悠然列出来的一二三四条，不住的点头，嗯，不错，还是然儿想得细致，回头就让人把京里头那些和然儿年岁相当的选出来一条一条的去剔除，若是还有不合适，没关系，还有时间他调教几年也就差不多了。

　　说了好一通的话，悠然正觉口甘，捧着茶盏喝了口茶才接着问“可有人选？”眼中满是希冀之意。

　　成远安摸摸下巴“人选倒是真有两个，只看你瞧中了谁。”能让悠然费这个心思的，也只有她那位二姐，悠然的事情他多有在意，那位苏家二姑娘自然也不陌生，只是悠然这会儿心热，那位苏二姑娘只怕未必买账，嗯，然儿的书听说是还未抄完，也不知道这回苏二姑娘会罚什么？眼底满是愉悦之色，成远安顺着悠然的意报了两个人选。

　　如今京城之中但凡有些心思的人家都不急着为女儿定下婚事，不外乎是皇家选媳。苏家却是没这个意思，就算苏家有，他也会让他们没有，成远安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让苏家早日把婚事定下来，以免生不测。

　　悠然原本一腔热意，待听了人选顿时怀疑成远安故意逗她玩，徐家长子也就算了，她不熟悉，但是定国公世子哪里温和了，分明是个冰块。

　　“我以为你和定国公世子关系不好？”悠然可没忘记上回那一遭。
　　成远安挑眉“我和叶适确实不是朋友，但实话实说，他却是不坏，而且他绝对不会纳妾。”只这一条就能刷下大半的公子哥。

　　纳妾之事其实多在个人，但成远安既然这么说，想来应该是不会错的。悠然蓦然想起那日所见冷冰冰的公子哥，原本升起的一些动摇登时就冻住了，不行，还是太冷了。

　　成远安自然不是好心，就如他所言，他和叶适是敌非友，只是若叶适真的娶了苏家女，那么若有万一，他定会护着苏家。

　　他一番苦心悠然自然不知，到底是没松口。成远安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悠然说了算了的，他和她说这么多，不过是要她心底有数，剩下的自然有他去做。

　　待成远安离开，悠然独坐凉亭内，眉心紧蹙。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姑娘，咱们该回去了！”绿意心中着急，那位成公子都走了，姑娘怎么还坐着不动。

　　悠然轻轻“嗯”了声就起身，不过才行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凉亭，神色肃然“绿意，你说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好吗？”

　　绿意愣了会方道：“佛家讲缘法，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有缘也说不定。”

　　天生有缘吗？悠然垂下眼帘没有再说什么。她四岁那年落水被人救起，却无人知道是谁救得她，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七岁那年她在山寺之中迷路，隐约听到一阵萧音，顺着萧音走才被二姐寻回去。

　　轻揉眉心，悠然暗道，也许她该问问芷兰姑姑。

　　悠然回院子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柳氏知道她是去了佛殿也没多问，只叫她早些休息。

　　正午，柳氏午睡，芷兰安排了丫鬟们好好的看着，自己却是往边上的小房间里做绣活。她的活计好，虽然柳氏叫她歇着，只道是有丫鬟们，但是芷兰却是不肯，只要有空，就帮着做一些。

　　悠然进来的时候，芷兰正点头做绣活，没听到，待她近前了才发现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含笑道：“四姑娘怎么这会儿过来，这里简陋，姑娘到屋子里去。”

　　悠然笑道：“姑姑快坐着，娘在休息，我就不进去打扰了。”说着按着芷兰坐下，自己却是拿起她的活计看“姑姑的绣活真好，我瞧着都喜欢。”

　　“姑娘喜欢，明儿我再做一个给姑娘。”芷兰笑道，她自己没有儿女，素来疼悠然，但凡有要求必答应。

　　悠然道：“还是不要，我身边的人又不是不会做，姑姑每日陪着娘就已经很辛苦了。”

　　芷兰还要再说，却被悠然婉拒，她只道：“若是姑姑不嫌弃，明儿个等闲了，我让红枫过来跟姑姑学上两手，以后我就不眼馋了。”

　　芷兰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眼见差不多了，悠然看了眼门外压低了声音忽而道：“姑姑，有件事情姑姑告诉然儿可好？”

　　见悠然这般郑重其事，芷兰也是讶异，有什么事情不能求二姑娘反倒是要问到她这里，虽然心中不解，口中却道：“四姑娘要问什么？”

　　“哥哥的父亲是谁？”

　　芷兰猛地站起来，脸色大变：“四姑娘，是谁嚼舌了，这样的话也能问？”说着还不时往外头望去，眼见没什么动静才稍稍安定些“四姑娘，这不是你该问得事。”

　　悠然起身将她按下“姑姑冷静些，我没听到什么，只是心里头藏了些疑惑，不得其解，这才来问问姑姑。姑姑若是知道什么，也告诉我知道，免得以后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办了错事反倒是不好了。”

　　她幼年时也疑惑过，但是芷兰姑姑让她不要问，她怕娘亲生气伤心从未再问，这会儿却是不得不问。

　　芷兰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些，只道是，当年柳氏年幼糊涂，这事实在不能叫人知道。但悠然不会被糊弄过去“哥哥的事情父亲也知道，可见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姑姑只告诉我就是。”

　　她们母女两个年年做法事，这事其他人不知道，父亲却是知道的，既然父亲对此默许，那么悠然觉得也就不是那么不能说。

　　芷兰苦笑，只能告知于她。

　　柳氏年幼时被人哄骗去，瞒着人与一男子私定终身，那人一病而亡，柳氏却是珠胎暗结，更是执意要生下心上人的子嗣，谁知道那会儿她沉浸伤痛之中，影响了腹中胎儿，生产之时却是难产。

　　“幸好老夫人请来的大夫厉害这才救了夫人一命，只是孩子确实没保住了，夫人因此万念俱灰要遁入空门，老夫人不松口，只让她先带发修行。后来，芸姑娘，也就是二姑娘和大公子的母亲，她是夫人的堂姐妹，她那会儿病得重，撑着病体跑来见夫人，求夫人待她去后嫁进来，将一双儿女托付给夫人。夫人本不肯，但是老夫人答应了，又因为当初芸姑娘帮过她，到底还是答应了。后来芸姑娘去后，伯爷守了一年妻孝，就迎夫人入府。这些个陈年旧事，四姑娘何必再问，说出来到底只叫夫人更伤心而已。”芷兰叹道。

　　悠然一时郝然，强逼着芷兰姑姑说娘亲的旧事真的不好，不过她仍有疑惑“那么哥哥真的死了？”

　　“自然，当时我也在，抱出来的就没气了，夫人伤心难过了好久。到底是谁在姑娘跟前说了闲话，姑娘快告诉我。”芷兰道，不知道为何四姑娘要纠缠这个。她只当四姑娘是听人说什么，虽然这事当初老夫人下了大力去瞒着，可却还是有些人隐隐错错的知道，远的不说那柳国公府里的人就清楚，那些年老夫人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悠然道“真的没有，额，我以后再不问了。娘快醒了，姑姑快去看看吧！”转身就要走，行了几步又转回来“姑姑可千万不要同娘亲提起。”

　　苏府玉澜堂

　　柳氏不在，府中大小事务自然交由悠璇代管，索性她平日也帮着管家，倒是不怕什么，只两件事情让她头疼不已。

　　香雪进来禀报，安家又派人来了，悠璇眉心紧蹙忍下要脱口的斥责深吸一口气让人将人请进来。饮了一口茶，静待安家之人来。

　　这些日子安家几乎每日都派人来为的是什么大伙心知肚明，这在这时，安家的人进来了，来得是四个婆子，打头的那个是安熙的乳母，自然比其他人体面些。

　　悠璇想，这应该是安熙的主意，客气的问安见礼之后果然问起了悠玥。

　　悠璇淡漠道：“真不巧，大姐她身子不爽快，见不得外客。”

　　求收藏，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