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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光辉岁月 ...
H市,简上二年级,她正在家练琴,忽然妈妈走了进来,抱着一个粉嫩的小娃娃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很是可爱,简放下小提琴,从妈妈怀里接过小娃娃,抱着他又哄又晃,妈妈看着她小大人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嘱咐出她说看好你陈阿姨家的弟弟妈妈去买点菜啊,简乖巧的点了点头。当时艾伦才三岁多,一副娇嫩的样子,像个小女孩,艾伦上头有个哥哥,他妈妈一直希望有个妹妹的,艾伦长得又是这么水灵,艾伦妈妈也把他当作女孩打扮了,哥哥倒是不嫌弃艾伦,弟弟长弟弟短的,家里人就按哥哥的口吻叫艾伦弟弟,弟弟上学早,四岁就上一年级了,他也跟的上,而且弟弟从小打乒乓球,还没台高的时候拍子就拿的像模像样了。此时简抱着弟弟,弟弟却不乖,非要拉她的小辫,简连忙拿来桌上的小玩意吸引弟弟的注意,弟弟一把拿走了乒乓球拍,双手捧着,口水直流,简见状笑了,弟弟不一会儿就挣脱开她,强烈要求坐到地上去了,简在地上铺了一层厚报纸才小心翼翼的把他放下,弟弟又专心的啃拍子了,简阿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弟弟专心的玩自己的玩具,简认真的写作业,她知道女儿很让人放心。吃过饭,简就和妈妈带着弟弟一起去陈阿姨家了,陈阿姨正在教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拉手风琴,大姐姐谢过陈阿姨就走了,妈妈和陈阿姨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简听见妈妈问那是静秋吗,真的是很漂亮啊,陈阿姨叹口气说可惜啊,这么好的姑娘却得呆在乡下,万一有个好歹,张老师不知道多担心呢,是啊,张老师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时运不济啊,简听懂却又没懂的样子。
时光渐渐远去,简已经成了远近有名的才女。她陆陆续续发表了一些文章,出版了一些书,省里的作协也邀请她加入,报纸也要找她采访,她只觉一片嘈杂,就连学校里也多出了一些追随的影子,这让她十分头疼,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她现在倒不这样想,她只想回到生活正常的轨道。
那是放学后的一个傍晚,她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却看见乒乓球台那里聚集着一堆人,定睛一看正是艾伦在打球,他和一个男孩正你来我往,艾伦是攻的一方,来势凶猛,而守的一方也不甘示弱,两人强强相对,怪不得聚集了这么多人看球,简已经几年没见过艾伦了,他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带着些青春期发育特有的朝气,简情不自禁的站在那,看完了这场精彩的比赛,艾伦最终赢了,他友好的和对手握了握手,用拍子扇着风离开了球台,走向简的方向,他看见了简,微笑着喊了她一声,简也笑了,艾伦对她说等我一下,就跑开了,不一会就推着辆车出现了,对车一晃下巴,简明白了他的意思,待他骑了几圈,跳上了后座,艾伦骑得很快,带着些高歌前进的意味,简清楚的听见了几声口哨,她没看是谁。简听见心跳动了几下。她想起了席慕蓉的诗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这诗又美又忧伤,带着些诡异的感觉萦绕在简的心里。
艾伦把简送回了家,简嘱咐他注意安全,就目送他离开了。她心里竟有一些怅惘。不久之后她就离开这城市了。爸爸妈妈的工作也调动好了,她就要离开她的故乡,她青春的承载地,她文思的源泉了。
简在六月份踏上了开往B市的火车,她想她会开启一段新生活的,在繁华的B市。简报考了中文系,那是群情激昂的80年代,大家脑中只有前进,前进,再前进。简一时进入了一个新天地,他们激烈的争论,并不关心饭食上的窘境,他们埋头于学问,不在意蝇营狗苟。在这激扬文字的氛围中,她结识了韩文源。他是个很容易吸引人的批判者,却理性而又善于思考,不像喷子一样随意攻击看不惯的一切。简第一次看见他就是在湖边的草地上,他弹着吉他,旁边一群人大声唱着:
一起高呼Rock 'n' Roll
一起高呼Rock 'n' Roll
一起高呼Rock 'n' Roll
一起高呼Rock 'n' Roll
一起高呼Rock 'n' Roll
简只觉像被人定在那儿一样,一步也不能挪动。
这时她看见韩文源似乎隔着人群对她微笑了一下。
简的心泛了一下涟漪。
当她在国文社再一次看见韩文源的时候,她知道所谓缘分是这么一回事。两人就这么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的交往了起来。他们在湖边散步,文源静静听她讲哈代的悲剧,讲济慈的自大,讲风不静,人初定,明日落红应满径的闲适,讲不义于我如浮云的清正,文源知道简是个玲珑剔透心的女子,他珍宝之。
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当简颤抖着看着身前的文源时,她知道自己把心交给了他,她20岁的心。文源温柔的叫她不要怕,她便一瞬间获得了力量。天渐渐亮了,简并没有睡着,她看着文源的睡颜,心里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简以为他们的明天很简单。可是她一连几个月都没有见到文源。他被停了课,校级通报开除,文源的父母从家里赶了过来,收拾了他的遗物。简没有见到他们,她躲在宿舍里,知道她的梦碎了,像MYRA LESTER一样,简觉得费雯丽并没有演出来她的绝望。简不知道从那时起她就掩上了她的心扉,她也不知道十几年后一个叫村上春树的作家描述了一个和她相似的故事,只是村上描述的更深刻,看见了她并没有觉察到的东西。她的灵魂从此缺了一块。
简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似的,她沿着既定轨道行驶着,没有晚点没有提前,毕业后她继续上了研究生,不乏有人示好,她总是淡淡的,别人也就知道她眼光高,轻易不再打扰,硕士毕业后她留在了R大,父母开始担心她的终身大事,她倒心如死灰。艾伦就是这样闯进了她的生活。艾伦从H大毕业后,考上了R大的研究生,陈阿姨拜托简家照顾他,那时陈阿姨一家已经移民海外,艾伦独自在国内,陈阿姨是不放心的。艾伦已经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简不禁把他和小时候的脸重叠,却难以发现什么共同点,她惊异于男孩和男人的巨大差异,她静止的心回到了那个夏天他载着她回家的傍晚。
艾伦一周总有几天住简家,简和他谈天说地,过得很是愉快,他很喜欢唱歌,就是粤语歌也唱得很有韵味,有一天,简听见他唱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简瞬间想到了那个洒下灿烂阳光的草地,一群人唱着歌,那个弹着吉他的人,她的心一抽,疼痛的感觉蔓延着,艾伦看她脸色不好,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她不知怎么回答,艾伦扶她躺在她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才出去了。
从此艾伦就不再在她面前唱这首歌了,他怕刺激她,简深知艾伦是个体贴的人,他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艾伦的生活很规律,他学的是文学相关,却不像诗人作家一样有怪癖,相反地看法都是很理性,简透过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或者说这两个人互为彼此的影子。艾伦有时谈到他H大的老师静秋,简模模糊糊的记起那张年轻女孩清丽的脸,静秋最近要来B市培训,顺便来看看他们,简知道静秋并不只是来看看他们。
自从艾米出现了,简就知道艾伦喜欢的是这一挂,艾米活泼开朗,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她的古灵精怪还有调皮就连简也被吸引,又何况艾伦呢?艾米却也视简为大敌,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她几乎什么也不会,看见简又会做饭又会打毛衣,她生怕艾伦被简抢了过去,她决定要学会打围巾,给艾伦一个惊喜。室友田雨正要打围巾,艾米就求她教自己,田雨说你是新手,就教你一个简单的吧说着给她示范了一下,艾米一看很简单,就说学会了,可是打着打着,她发现了不对劲了,在一个步骤上她出错了,围巾上的花就变成了一团团的纠结在一起,艾米差点被自己气哭了,她不知道艾伦会怎么说她。艾伦看见了这条围巾,并没有失望相反他觉得十分好笑,艾米的心意他当然知道,他安慰艾米说这是她自创的花式,是独一无二的,艾米这才开心了些。
简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艾伦又离她远了些。前几天一个小干部要送她回家,她推辞不了就上了车,谁知被父母误会是她男朋友,简无可奈何,只好随他们去吧,自己已经和那人说清了。她的心已经埋葬在20岁那一年。
大家看过《海边的卡夫卡》吗?其实简就像里边的佐伯一样,结合当时的背景,相信你们会理解简为什么看似正常却自闭,艾伦的出现看似拯救了她,其实也是摧毁了她,这不是艾伦的错,只是一个命运悲剧,下一章杜繁的故事我们快乐回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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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光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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