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之前尘今世》九条尾巴一只狐狸

43、43章

　　冥府里依旧是黑夜，十八层地狱里的鬼魂时常发出恐怖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孟婆许多年来都在搅着汤药，她自冥府创建起就待在忘川上，看着形形色色的鬼魂飘过，一步未离开过。冥府的第一位主人她很少见到，那位大人常年留在人间，寻找一位故人。有一天大人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个凡人，说是凡人也不准确，那个女孩子瞧着像是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然后冥府有了第一位冥后，冥后似乎特别喜欢尘世，冥王总是很纵容妻子，在小主人出生后没多久，冥王带着冥后离开了冥府，禅位给了他们的孩子。

　　冥府迎来第二位主人，新主名为燕爱淳。

　　小姑娘只有几百岁，但她于冥界出生，天生带有彼岸花胎记，总喜欢穿着一身红衣，嘴角上扬，欢快的笑着。可是那群常年镇压在地狱的鬼魂却很怕她，每当她靠近，鬼魂们不敢吭一声，像群鹌鹑似的挤在一起。

　　女孩最常对鬼魂说的一句话是，你们要乖一些。她说话时从来没人敢回应，但是小姑娘已经很习惯，也不在意。有一天，冥界来了一个特殊的鬼，他的命格本应跳脱三界之外，不老不死，可是他的妻子在他出门寻找定颜珠时偷服下仙药，朝月飞去，成了神仙。

　　他拿着为妻子寻回的定颜珠，一刻不停地朝着月亮走啊走，最后跌下崖壁，尸骨无存。

　　他说自己叫后裔，能拉开昆仑神木做的弓，力大无穷。后裔第一次见到冥王时对方手里拖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锁着的是头长着一口獠牙的青兽，他跪在地上，等待未来主人的传唤。

　　你是后裔？

　　出乎意料的，冥王的声音软软的，后裔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容貌妍丽的小姑娘。

　　然后他听见小姑娘开口，果真是个蠢货。

　　后裔头抵在地上，心里是止不住的苍凉。明明他已经是鬼了，还是意难平，他那样喜欢嫦娥，毫无保留的相信她，可是嫦娥却为了美貌转眼将他抛弃。识人不清，确实愚蠢。

　　后裔留在冥府成了死神。他戴着一张完全遮住脸的面具，一步不离的跟着他的小主人。冥王不太喜欢人多的太吵的地方，她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下属的鬼吏，独自沉睡在冥殿里。很久才会醒来。

　　冥殿外有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树，浑身黑漆漆的，但每年都会开花，梅香浮动，一直飘到忘川岸边。后裔一开始并不能随意进入冥殿，但是冥王不知岁月不知饥饿的沉睡太久会损伤身体。是的，冥王虽在冥府出生，与地狱同寿，但身体里却拥有人的血，每隔百年，仍需进食一次。小姑娘人不大，脾气不小，起床气很大，发起火来，谁都不敢靠近。于是叫醒殿下的任务就落在不知详情的后裔身上。

　　后裔从不主动叫醒冥王，他静静呆在寝宫外，等上很久才会得冥王传唤。

　　冥府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后裔忘了自己的名字，久到他再没想起过嫦娥，只记得冥王一直唤他十七。

　　十七随着冥王捉拿堕仙的回来的路上，很偶然间看见了一张脸，他才想起，原来自己还叫过后裔。

　　冥王停下，第一次屈尊降贵的喊他名字，后裔，不去见见你的故人么。

　　他摇了摇头，恭敬地回答，吾王，十七在凡间无故人。

　　嫦娥在凡间过了整整四千年才回到天宫。她一回来就发现天宫好似多了些变化。天宫仙娥们都在谈论司法真君对妻子多好多好，他们二人的孩子多么可爱，西海龙宫摩昂太子也有太子妃了，真让人艳羡。

　　但这些都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嫦娥在凡间蹉跎了许多年，她每一世投身的凡人都有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受万人追捧。年轻貌美时被帝王贵族捧在手心，受尽宠爱，但是凡人是会变老的，每一世在她变老变丑之后，她就会害怕不已，深感恐惧。

　　美貌好像变成了她的执念，让她每一世都挣脱不开。她渐渐忘记自己下凡的初衷是为了找到后裔，而是日复一日寻求容貌不改的办法。

　　当凡人的时候是没有神的记忆的，嫦娥回想起那些时日，只觉得荒唐。她好似明白了一件困扰许久的事，对于后裔，更多的是愧疚而非喜欢。

　　她回玉帝那复命的时候，在瑶池遇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那人穿着黑袍，戴着一张阴森森的面具，与天庭平和的氛围格格不入。

　　天帝身边的仙侍亲手送那人出来，她带着好奇问了句，仙侍回答道，那是冥王座下的死神，奉命将命簿交由玉帝。

　　嫦娥点点头，地狱冥王地位等同于玉帝，掌管阴界，座下死神想必是个大人物，和她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仙不同。

　　于是她行了一礼，避开身子，恭敬地目送对方离开。那位大人的眼神好像在她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而后大步离去，渐渐消失在瑶池里。

　　嫦娥看着对方的背影，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了。神仙一生漫长，或许是在哪见过吧。

作者有话说

　　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