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至寿》洛水渐清

4、送走

　　他现在正瞪大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人，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清俊的眉眼，高贵冷艳的气质，冷漠的凤眸微微上挑，薄唇轻抿，冷然淡薄。完美的五官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周身的冷漠气息令人难以靠近。尤其是那张脸，冷峻漠然，令人想忽视都不可能。
　　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特殊感，酸酸涩涩的，说不出的复杂。这个人……救了他。这是所谓的天命吗？他闭上眼睛，不再看着凤离，乖巧的像精致的瓷娃娃。
　　凤离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变化。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变化。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他走的方向越来越偏僻。不多久，他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下面约数千米，高不见底，而不知在何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出现一条石梯，弯弯曲曲的，直蜿蜒到下面。
　　凤离抱着睡过去的小孩子径直走下去，很快就消失了身影……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至极的房间里。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可以轻易看得见这里。清一色的冷色系列家具，看着清清冷冷，毫无温馨之感，反而冷得渗人。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很淡漠清冷。隐隐约约的，他也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时候，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他不由得埋怨起了苏楼景两人。把他送出去找死，也不知道在走之前给他吃一点东西，好歹自己也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没良心的人，怪不得最后都死了，那都是他们活该！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即使他死的时候年纪尚小，但该懂得全都明白了。说不怨恨绝对是不可能的。
　　突然间，有清凉的液体滑过，滋润了他略显干涸的嘴唇，他一愣，睁开了眼睛呆呆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的张开嘴唇任由那汁液滑下喉咙。凉凉的，甘甜甘甜的，好像带着果子的清香，又有着淡淡的奶香，喝下去感觉舒服极了。
　　他如饥似渴的喝完了凤离装在小碗里的果汁，清亮的双眸直勾勾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凤离。小家伙嘟起粉嫩嫩的嘴，略带着不满的看着他。
　　凤离看了他两秒，毫无温度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舒服，随即移开视线，冷冷的走了出去。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手里依旧拿着那个小小的白瓷碗，不过里面是满的，淡淡的清香溢了出来。
　　凤离拿起小匙羹一勺一勺喂给他，动作略显生涩，有好几次都差点噎到了他，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伺候过人的主。
　　小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望着凤离的时候，脸上也多了几分甜甜的笑意，白白嫩嫩的小包子，粉雕玉琢的，好不可爱。凤离瞥开目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里，冷峻的侧脸看着格外的冷漠。
　　“以后，你叫云锦。”凤离薄唇轻启，声音淡淡的，无一点起伏，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以后，就跟他姓，凤。与他们毫无关系。
　　云锦云锦……云锦一愣，心里一次一次念着这两个可能会伴随他一生的字。这是他的新名字吗？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名无姓可怜卑微的流浪孤儿了吗？难道是因果循环，前世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今世大发慈悲给了他。
　　他看着凤离冷漠的脸，心里五味陈杂。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云锦举起自己的小手，发现食指上莫名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颜色很浅，衬着周围白嫩的皮肤却显得格外显眼。不过他也没在意，只当是在野外时不小心被蚊子咬了一口。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云锦也很乖，不哭不吵也不闹，安静的简直不像个小孩子。至于那块莫名出现的血玉，自从他醒来后就没有看见过。
　　倒是发现了自己的左手小臂上多了一个图案。艳红色的，是一朵莲花的模样，上面缠着繁杂的纹路，看着与那块血玉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云锦摸着自己的手臂，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臂上会多了这样一个印记。而那块玉又无故消失了，不知道这两者是否存在着什么关系。他有想过是不是被凤离拿走了，可是感觉不对，又不太可能是他拿走的。这几个月来，云锦除了凤离过来给他吃东西之外，很少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每次都冷着脸，寒气不要钱的往外泄。当然了，他并不知道凤离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只觉得他有点奇怪，都过了那么久，他也没有看到过凤离与谁交流过，甚至在这里连话也很少说，可以说是几乎没说过话。冷冰冰的，浑身散发出生人莫近的气息。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莫名的有点不舒服。
　　因为云锦待在这里，压根儿就没出去过，又总是自己一个人。所以，总是来回折腾着，好动得不得了，很快，他就学会了站起来，虽然有时候走起路来会跌跌撞撞，身形极不稳固，好歹也能安然走一两步路了。
　　不过他相信，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相信自己很快就可能可以平稳的走路了。反正他现在最多也就半岁多。这一天，他很难得的可以轻易看到凤离。不知怎么的，云锦感到一阵淡淡的不安感。
　　果然他的预感都是正确的。今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凤离面前站着个男子，面容俊朗，身材挺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主人。”男人微微低垂着头，恭敬开口，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北霖，将他带走吧。”凤离看了一眼云锦，淡淡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北霖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只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句。
　　云锦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没想到凤离会这么轻易就把他送走，果然这个人都是冷漠无情的吗，眼里升起了一股怒气，心底却感到了悲哀。
　　凤离正想把云锦递给他，却发现小婴儿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抓着的衣袖，不愿意松开。清澈如水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里面似盈着悲哀与恳求。
　　凤离一愣，想轻轻拉开他的手，没想到云锦用的劲挺大的，凤离硬是没有扯出他的袖子。其实凤离用的力气也不大，只是他抓得太紧了。
　　“不放手把你扔了。”冷冷的声音响起，对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凤离没有丝毫的动容。
　　“哇……”云锦大声哭了起来，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受了委屈一时也忍不住，一哭更是收不了声。
　　男子这时抬起头来悄悄看了云锦一眼，看到凤离的脸色变冷了，微不可察的往一旁缩了缩身子，企图减少存在感，脸上带着一丝惊惧。
　　云锦又一直哭个不停，也不好直接让人带走他，于是凤离只好略微僵硬的抱着他，面上冷意更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办。
　　“主人，云锦少爷估计是舍不得离开你吧。”好一会儿，北霖估量着开口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云锦哭的更加来劲了，仿佛在证实着他说的话。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人为之心疼，连北霖都动了恻隐之心，感到了动容。
　　凤离冷冷看着他，一下子黑了脸，那哭声实在令人揪心，凤离素来又是个喜静的性子，总觉得很厌烦。没办法，只好任由着云锦哭，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滴滴滑落在他的手上，反而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分明。
　　北霖在一旁看着，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个小孩的精力实在好，哭了那么久竟然还没停止。半个小时之后，还可以听到他的抽泣。低低的，听了感觉好不可怜。尤其是他的眼睛红红的，有点肿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眸又大又亮，显得异常干净又澄澈。
　　凤离揉了揉眉心，淡淡开口，“好生照顾着你们的少主。”北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了云锦一眼，他是凤离的心腹手下，当然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只是有点不敢置信。
　　云锦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感到委屈得不行。凤离淡淡看着他，用略显冰冷的指尖揩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动作有点笨拙。
　　吸了一口气，尽量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淡一些，“等我忙完了就接你回来。”只可惜，还是显得生硬冰冷。不过在北霖看来算的上温柔了。
　　听到凤离一字一顿说着，云锦停止了哭泣，水润的大眼睛清澈如水。这一次，他很轻易的就放开了凤离的袖子，眨巴眨巴的眼睛。云锦咯咯笑了起来，甜甜的，很容易融化人心。北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喜笑颜开的小奶娃。这小娃娃才多大呀，那么有灵性。
　　也怪不得去了主人的眼。哦，以后这就是他们的少主了。
　　凤离的目光在他白嫩可爱的脸上流连着，确认他不会再闹，然后才冷冷的把他扔给北霖，挥了挥手，北霖立刻会意的带着云锦离开这里。
　　慢慢的，直到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了，凤离才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眸光冰冷，面无一丝表情。许久之后，才嘲弄的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异色，太过于清浅，转瞬即逝。
　　出了那扇门之后，云锦好奇的看着四周，黑黝黝的眼眸闪着淡淡的光芒，可爱极了。云锦来这里好几个月了，一次都没出去过，现在要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虽然凤离说了会接他回来，但谁知道到底会过多少年。
　　在北霖看不到的角度下，云锦的眼眸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一点也不像个小婴儿应该有眼神。
　　他现在处在一片花海之中，满目的浅银色，很漂亮很迷人。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留恋不愿离去。
　　北霖抱着他走在一条由竹子铺就而成的路上。他走的不快，却很稳，身体有点温暖，云锦撇了撇嘴，却觉得这个人没有凤离抱得舒服。
　　花海的尽头，就是悬崖底下，长长的石梯蜿蜒直上高耸入目，几乎成了九十度的角度。他惊讶的看着这里，再往后一看，白色的小楼淹没在花海里，成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清的焦点。他从来没想到，凤离会住在这种地方，虽然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别人的声音。冷清又偏僻，挺符合那人的性情的。
　　北霖回到他的住所后，就被几个人围起来了，个个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怀里乖巧的小人儿。
　　“北霖，哪来的小娃娃，你该不会把别人家小孩子抢来了吧。”
　　“哟，别说，还挺可爱的。你看五官多精致细腻呀。这肌肤雪白雪白的，又滑又嫩的，南印你瞧瞧，他比你好看了多了。”
　　“拿我跟一个小孩子比，亏你好意思说的出来。”俊朗的男子不屑的说。
　　“北霖，他哪来的。”为首的东陵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云锦翻了个白眼，儿子？想象力真是丰富，十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北霖涨红了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别乱猜，云锦少爷是我们的少主。”一个大雷轰了下来，几个人瞬间都愣住了。少主……开玩笑的吧。就他们家主子整日板着一张冷死人的面瘫脸，再看这个粉雕玉琢精致细腻的小娃娃，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真的？北霖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西越一脸惊讶的说道。自家的主子清心寡欲，他们跟了凤离那么多年，还没见过有哪个人能近他身的。
　　“嗯，主子有事了离开这里，让我们几个先照顾他一阵。”
　　“要多久？”
　　“不知道，反正就这几年之内的事。你们不是很无聊吗，这下考验你们的机会到了。”
　　顾好小少主吧。”云锦再次撇撇嘴，谁要你们看顾好，想罢脸一歪，躲过了一只伸过来的魔爪。这几人老是捏他的脸，蛮难受的。
　　“少主多聪明呀，你看到没，那赤裸裸嫌弃的眼神，少主嫌弃你不愿意被你碰呢！”西越看着南印的手落了空，打趣的说道。
　　某人一下子就黑了脸，恶狠狠的盯着他，“滚！”
　　“你们两个够了，快去找点东西给他吃吧。”
　　“老大，我们这里没有给小孩子吃得东西呀。”
　　“笨呀，不是有不少灵果子吗，找几个适合吃的榨汁喂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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