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尽晨起时》择善欢

52、第 52 章

　　听了心一的那些话后，左岸并没有急哄哄的就去见苏苏以证明她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她按部就班的照着自己计划好的行程做完了后边的几件事后，才在几天之后去了苏苏的住处。

　　便是只来过一次，且还是数月之前来过，左岸依旧记得苏苏住所的楼层以及房号，原本直接找来有些太过没规矩，可是在她不管是发信息还是打电话都联系不上对方的情况下，她也顾不上这些拜访的规矩礼仪了。

　　站在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也不见有人来，还是隔壁那家邻居许是出门买菜归来，“不在家，好几个月都看不见灯，也没人进出。”

　　左岸看着表情有些淡漠，但依旧跟她搭茬的中年女士，点了下头，想走但不知为何又记起心一那天的态度，“她以前也这样，好几个月都不在家吗？”

　　邻居没想到左岸会问她，开了门刚要进去的她，顿住了脚步，打量人似的把左岸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而后才道：“以前也有吧，经常不着家，但没这次这么久。”

　　说完后，她又问左岸，“这位小姐，你跟她是？”苏苏回来的几次她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每次都看见她被不同的男人送过来，有时候从她屋里出去的男人也都不尽相同，苏苏的名声在这小区里其实说来不算太好。

　　家里有女儿家的人家，在教育小孩要端庄稳重不许早恋学坏的时候，都拿她做例子。

　　可是眼前的这位小姐，看起来不像是那样子的人，但是……这种知人不知面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朋友，”左岸应了，那邻居看了点了下头便再也不说，只推了门进去，在把门关上，将自己与外面隔成两个世界。

　　左岸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又对着苏苏家的大门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等下到小区收发室的时候，找门卫要了张快递单子，在单子上写了收件人苏苏的姓名地址才将单子贴在了她带过来的一个盒子上面，并请门卫在看见苏苏的时候不要忘记转告她，这里有她的东西。

　　……

　　苏苏一在S大没有找到人之后，又循着之前的信件上的地址往帝都那边写了信，等信到了左岸原先的中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当初的老师都差不多退休了，谁也不知道那个信封上写的几几班的谁谁到底是哪个。幸运的是没有人把这一封信当成是垃圾处理了，而是很是认真的帮苏苏一去找寻这样的一个人。

　　她们学校每年都会挑选一些学生或是班级与贫困山区的孩子做笔友的活动，没有人强制的要求哪个学生一定要对那些孩子负多大的责，也没有人要求那些受了帮助的孩子一定要回报某某。

　　写信来找寻当年对其有大帮住的人不是没有，但也会出现帮人反而帮出了仇的事情，所以不管这一封信上要找的人有多难找到，也没有人随意对待。

　　等这个消息传到左岸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九月了，国庆假期也开始了。

　　而原本定了国庆结婚的谷蕴，婚礼倒是如常举办了，但男方的家人朋友却是一个都没有到场。

　　谷蕴照着礼节，亲自给左岸送了邀请函，去不去的他没法强求但邀请函却是不能不给，如果是之前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是从未见过面的情况下，这份邀请函便是他想送或许都找不到地方送。

　　但，在两人见过面认识了对方之后，便是再无交集，也不能失了礼数。

　　谷雨的母亲在这一天作为到场的仅有的一个除了男方母亲之外的男方家庭的长辈，想着谷雨的性情没有去谷蕴家，只在接了请帖之后，说到时候会去喝喜酒。

　　所以，左岸就是在谷蕴婚宴的大厅的门口遇上谷雨母女俩的，“左医生？”这个时候的谷雨，还不知道左岸与谷蕴的关系。

　　倒是左岸，早早就已经知道了谷雨与谷蕴之间的关系，她看到谷雨的时候可没有谷雨看到她时的那份诧异，“我送个礼就走，”随后她又伸手指了指她旁边的沈莳，“这是陈医生的夫人，也是新郎的同事。”这样一来，只要不多心，便只会觉得左岸是通过沈莳才跟谷蕴认识的。

　　“您好，”谷雨朝着沈莳略微弯了下腰问好，根本没注意站在她身边的母亲的脸色在看到左岸的那一刻已经变了颜色。

　　等左岸将礼物送上转身走了之后，谷雨的母亲才将落在左岸身上的视线收回，她看到谷雨看向她时眼中露出的疑惑，便道：“这姑娘，是外国人？”左岸跟沈奕筠长得有六七分相似，任是谁一看都觉得国人是生不出这样长相的孩子来的。

　　“应该不是……”谷雨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问过这些，“混血儿吧？”她好像听别人说过几句这个，她想当初她会在内心里觉得左岸可信，是不是也将她看成了外国人？

　　拥有白色翅膀的天使？上帝派来的使女，可以救助人间一切苦难者的天仙？

　　也许有吧。

　　“我总觉得在哪看过她。”谷雨的母亲恍恍惚惚的说着这样的话，说得谷雨也锁眉细思，“应该是跟村长爷爷一起来这的时候见过一次吧。”那个时候谷雨的情况很不稳定，她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去求过左岸。“她就是左医生，你们应该通过电话。”

　　但实际上她是没有见到左岸的，当时的她只想着左岸不要生气，不要不管她女儿，她是在左岸下了班都已经坐上车要走的时候才见到人的，那个时候左岸在车上，她在车外，还没见到人她就已经跪下去了，直到她被人扶起来，请进那栋楼里，也没有看到那个一眼。

　　“她是个好人。”谷雨的母亲低声的说着她对左岸的评语，当年婆婆跪在沈奕筠面前道歉的时候，苦苦哀求人家饶她儿子一命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孙女又被人家救了一命。

　　她就是当年那个……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女孩吧？

　　她还记得，所有人看她们时，那恨不得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时的表情，以及突然间就像死了一样的谷米，看着笑意盈盈的谷米，谷雨的母亲突然觉得一阵厌烦，在谷米迎向她时，她突然转身离开，“走吧，不吃了。”

　　谷米是她婆婆的女儿，她婆婆可以为了谷禾去跪求别人的原谅，却不会逼着谷米去死，那她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去看那人的脸色。

　　凭什么，她做的错事，造的孽，要她们母女俩来承受？

　　谷雨看着脸色突变的母亲，以及一脸错愕看着她们的姑母，不明白这突然间怎么就这样了，但却还是跟上了她母亲的脚步。

　　谷雨的母亲越走越快，一会儿就出了婚宴厅，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找了刚才左岸走的方向疾步追去，谷雨跟在身后看着母亲跑了起来，也跟着跑了起来，追在后面。

　　然后她看见母亲追上了前边的左岸，左岸身边还有顾老师，她已经知道顾老师辞职了，说是打算定居国外，所以要去国外教学了。

　　“对不起！”谷雨的母亲站到左岸的身前，一开口就是道歉，顾问看着有些疑惑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左岸更是一言不发，她知道谷雨的母亲因何而道歉，所以她坦然的接受了。

　　“你救了小雨的命，我们家又欠你一条命，我怎么谢也赔了命给你，就不谢了，我们会好好的活着，记着那些错，也记着那些恩情。”

　　左岸头一次看到人因为拿不出谢礼而不愿意说一句道谢的话，略怔过后，便是恍然，“行，那就好好活着吧。”做个良善的人，好好的活着，看一看这个花花世界，赏一赏这个纷杂的人世，在照着自己的准则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人。

　　谷雨站在几步路外，听着母亲跟左岸之间的话，聪明如她，早已经泪流雨下。

　　追出来的谷米看着远处的人，再也不敢靠近半分，垮下来的脸，却依旧要扯起来，今天是她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