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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启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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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说不上特别冷,只断断续续下过几场小雪,林晓晴在曾静喋喋不休的念叨下搬回到夏家,从福婶手中接过了照顾光宿的任务。
她买了一张小板凳,每日,光宿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时,她便头枕在光宿的腿上或坐在他身旁。光宿温暖的手覆着她的手,她腿上摊着报纸杂志或念书或念新闻给他听。有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有时只是静静的陪伴在对方身边,在晨光下、夕阳余辉中享受户外温暖的阳光。有时光宿会为她弹奏乐曲,悠扬的琴声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在耳边缓缓流淌,那时候,林晓晴会呆呆的望着光宿发愣,心里想着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因为一切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得让林晓晴几乎要忘了光宿要动手术这个事实。随着手术日期的逼近,林晓晴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以致到了后来,林晓晴会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只是怔怔的看着光宿,生怕光宿会离自己而去不再回来,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地映在脑海中。每晚,林晓晴总是做梦,梦到宁紹岚,梦到叶赫,最经常的是梦到光宿死在手术台上,午夜醒来,窗外寒风凛冽,林晓晴身上却被冷汗浸透了。
“怎么办……”
宁紹岚一事让她对手术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总觉得光宿一旦进了那白色的手术室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光宿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让他的眼睛一辈子都看不到,林晓晴知道这对于光宿来说比死还难受。当时叶赫到底是抱着多沉重的心情答应宁紹岚进手术台的?而自己居然讲的那么轻松。林晓晴不由得自嘲一笑,双手抱膝缩在墙角,望着被单上的花纹出神,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一夜无眠到天亮。
“晓晴。”
听到叩门声,林晓晴赶紧从床上爬起。
“怎么了?”
林晓晴挽着光宿坐到床边的沙发上,凝视着光宿。光宿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俊美得惊人,不是那种女性的阴柔的美,而是具有阳光气质的男子之美。林晓晴忍不住吻上那双有着浓密长睫的眸,脸上浮起两朵绯红,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亲吻光宿。
“晓晴你真美。”
“你怎么知道我美?”
“男人的直觉。”
手抚上林晓晴的脸,光宿嘴角一勾,烫烫的,果然脸红了呢。
“对了,那么早,有事吗?”
“今天天气那么好,出去走走吧。”
“好。你等我几分钟。”
林晓晴应着冲进卫生间洗漱,换了一身外出服。
已经是初春时分,气候渐渐回暖,林晓晴穿了件白色堆堆领毛衣,把尖尖的下巴都给包住了,只露出翘而小巧的鼻子和一双圆圆的杏眼。光宿则外套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风衣,大大的□□眼镜遮住了他的眼,也阻止了他人探究的目光。
由于光宿公众人物的身份,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到了夏家所在的别墅群的山间小路随处走走,那里空气清新怡人,而且没有多少闲杂人,倒不失为散心的好地方。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着。
光宿步履稳健,在林晓晴的搀扶下不缓不慢的走,一点也看不出双眼的毛病。
林晓晴曾经试过用手绢把双眼蒙住在房间里走路,结果总觉得眼皮上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只要一走路就感觉有黑色的影子快速向自己冲过来,而且没走两步路就撞到家具,把腿给刮损了几处。林晓晴跪坐在一堆家具中间喘气,手绢被紧紧拽在手中皱得不成样子。手术能成功吗?
光宿感受到了林晓晴的沉默,稍加力道握紧她的手。
“好久不见。”
好听的男低音幽幽传来,带着一股刻意压抑着的怒气与不愤。迎面走来一名男子,一袭白色西装更显来人身材的修长。林晓晴想,没有人比面前的男子更适合白色西装了吧。太阳斜斜挂在空中 ,云朵染上炫目的晨光,诡谲的色调来男子蒙上了一层妖异的色彩。清楚知道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林晓晴询问的目光投向光宿。
“的确很久不见。”
光宿有礼一笑,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把林晓晴护在身后。
“谢谢你的礼物。”
“彼此彼此。”
林晓晴疑惑的看着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直到男子的背影越离越远化成白色的小点融进远方,林晓晴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这个人是谁?”
“西门。”
“就是那个开枪射你的人?!”
光宿点点头,温柔的摸着林晓晴的脑袋,“我失去了几个月的光明,他却为此付出了所有,值得。”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因为他,紹岚才会出车祸的对不对?如果紹岚不出车祸,就不会死在手术台上,那样叶赫也不会自杀。都是他!”林晓晴双肩因为气愤而颤抖着,双眼喷出愤怒的火焰,紧紧盯着西门离去的方向。
“晓晴,不要冲动,现在的他犹如丧家犬,刚刚估计是被逼着来求我却又丢不下面子,他还会再来的。”
“我能不生气吗?”
每次想到那颗子弹就这么穿过光宿的脑袋,只要再偏离一点点,自己就永远也看不到光宿,林晓晴就忍不住浑身战栗。光宿抱着林晓晴的肩膀,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晓晴,要不要回去上课?”
“不……嗯。”林晓晴听到建议的本能反应就是开口拒绝,但是却迅速把话吞回肚子里去,闷闷的应了声好。
于是,自己真的就这么回到学校了,林晓晴对着眼前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本来校长就是因为光宿的原因才辞退她,有了光宿的首肯,林晓晴很自然被请回到学校,并且校长很体贴的让她教回原来那个班。可是,林晓晴不由得往上翻了个白眼。
“老师,有问题。”
“我也有我也有……”
自己都不记得原来班里的同学对于学习那么有积极性,当中手举的最高的自然是好动的李美君和严彪。
“美君同学,有什么问题?”
“老师,请问你真的跟夏光宿同过班吗?”
“嗯。”
“那老师请问他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好吃。”严彪对李美君投以鄙视的一撇,“老师夏光宿以前也逃课吗?”
“下课时间到,同学们再见。”
支吾了半天,救命铃声很适时的敲响,林晓晴把教材往怀里一塞,几乎是逃命般跑出了教室。
“我回来了。”
“晓晴小姐您回来了。我做了锅老火鸡汤……”福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慈祥的看着林晓晴把拎包往沙发上一扔,冲进厨房洗手擦干,“光宿呢?”
“少爷在客厅里,你没看到他吗?”
“谢谢。”
林晓晴在门关上的那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冲回去。从来不知道离开光宿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光宿起床了没有,自己有没有帮光宿把牙刷牙膏放在应该放的地方,光宿会不会被家具绊倒,光宿光宿……满脑子都是光宿,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课时漫长得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晓晴几乎是冲着跑回家。
光宿坐在钢琴前,听到林晓晴的脚步声,手停在白色的琴键上,回头对她温柔一笑。
很多时候,只要一瞬间,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一切。
“光宿你定了手术时间了吗?”
做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等待的过程却是无穷无尽的,直让人不敢相信它会有结束的一天。
光宿手术室的门被关上的瞬间,林晓晴一直挂在脸上的笑瞬间瓦解,双腿一软跌坐在长椅上。
“喝点咖啡,暖暖身体。”
从洪涛手中接过热咖啡,林晓晴发现自己紧张得连纸杯都拿不稳。
“别担心,光宿一定会没事的。告诉你哦,昨晚我梦到你们中国的凤凰,浴火重生的鸟哦,所以光宿一定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洪涛握住林晓晴双手,桃花眼诚恳的看着她。
不知道是谁告诉洪涛这些,洪涛开始喋喋不休的诉说自己昨晚的梦境,关于那只传说中鲜红的鸟是怎样从烈火中振翅飞出。
现实总是与梦境相反的。
林晓晴没有说出来,只是对洪涛勉强一笑,紧紧盯着手术室那盏红灯,纸杯被捏得不成形状,滚烫的咖啡溢到手上却浑然未觉。洪涛叹了口气,把纸杯从林晓晴手上拿开。
“我去拿点烫伤膏。”
洪涛细心的为林晓晴的手抹上烫伤膏,动作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仔细,顺着纹路一点一点在白皙的手上涂上膏药。
果然还是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呢,所以光宿你一定要好起来。
洪涛抬眼往手术室望了一眼,在空中画了个十字架。
“god bless you。”
启航
海浪汹翻腾,大海上隐隐可见一艘海盗船,在颠簸中一点一点稳健的往前开着。黑色屏幕两旁,开始一张张现出lucifer五子的图像,打着鼓的甘宁,捧着书本的麦宇翔,对着镜头抛媚眼的洪涛,低头拨弄吉它的光宿,接着画面定格在叶赫的照片上,握着话筒一脸灿烂笑容的叶赫。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甘宁,麦宇翔,洪涛,光宿穿着帅气的海盗服从天而降。
“都给我发出声音来,否则都会没命!”
夏光宿激昂的男高音成功点燃众人的情绪,会场从开始到现在尖叫声不断,到处都是尖声喊叫的女声,一张张或稚嫩或成熟的面孔有着一致的兴奋。铁质大门被沉重地合拢,舞者、观众,以及空气里翻滚的灼人热浪,空阔的空间让林晓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lucifer的歌声,乐迷的呼喊又是那么的让人激动不已。
球灯投射出令人眩目的光线,黑色的舞台蓦地火花一闪,载着四人的小舞台缓缓升到半空,甘宁和自己心爱的鼓在右边,甘宁对面麦宇翔端坐在电子琴旁,两人前面是抱着吉他的洪涛和光宿,正中间立着一块大屏幕,叶赫背着吉他,左手对着镜头送了个飞吻。
“Lucifer永远是五个人的lucifer。”
光宿一扬头,傲意挑上眉梢,秋水般的眸子深情凝视着贵宾席上的林晓晴,温柔,怜惜,宠溺……在那张脸上交织闪过。
一抹幸福的微笑绽露在林晓晴唇畔。
“下面这首歌,是献给我爱的人。”
碧绿碧绿的夜空之下,我看着你的身后的背影 ,偶尔看见你那天真无邪的睡脸。
我看到你那眷恋的姿态 ,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不会忘记,
在梦里按下快门,一直删不掉我心里,忘不掉的幸福。
只是爱着你只是爱着你只是爱着你。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虽然我不很会表达,但是自从我遇见了你,我的每一天美得如星光般闪烁,
只是爱着你只是爱着你只是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