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住，且住》巫赳赳

5、第五章

　　这些日子身子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只是今天，沙哑来的太突然，桑榆有点慌神。
　　她侧过身子咳了咳，转眼看到一桌关心的目光，借上厕所为由逃离了饭桌。她打开排风扇，厕所里瞬间充斥着嗡鸣。
　　桑榆半靠在门上，随手拿了手边的一个脸盆，举在脸前。
　　她开口唱歌了。很小声的。
　　然后她有些恍惚了，放开了盆子，半坐在地上。她明白了，在上帝夺走她生命之前，会先陆续带走属于她的东西。
　　她只能祈求，那些本属于她的东西，可以在那个世界完璧归赵。

　　桑榆洗了把脸，漱了个口，任凭透心凉的水浸入她的嗓子眼，竟有点舒服。
　　然后她若无其事的坐回了饭桌旁，旁若无人的吃饭。
　　她忘了，人只有在心里有事的时候才会如此假装。
　　“姐，你想去哪里玩？” 姚桦问。
　　“随便，到处转转就行，散散心” 桑榆不敢抬头。
　　姚桦一愣：“姐，你嗓子怎么哑了？”
　　“啊.......” 桑榆筷子停在了半空中：“加拿大太冷了，乍一来，有点着凉了”
　　“家里好像有板蓝根，我帮你找找吧” 姚桦赶忙起身，说：“你得保护好嗓子啊，这是本钱”
　　“不了” 桑榆赶忙摆手：“我有吃过药了”。
　　“你是歌手吗？” 宋铭淮眼睛亮闪闪的望着桑榆。他也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想要了解眼前这个女孩。
　　“不算，只是工作和唱歌有关系而已” 桑榆客套的回答。她不想说太多，和旁人又无关。
　　姚桦不找药了，坐回椅子上，问宋铭淮：“Marvin， Do u want to go skiing this weekend” （你周末想去滑雪吗？）
　　宋铭淮瞟了一眼桑榆，用中文回答：“好啊，桑榆也去吗？”
　　桑榆一脸懵：“去哪儿？”
　　“滑雪” 宋铭淮赶在另两人开口前解释：“去Blue mountain。蓝色的山......？”
　　“噗....” 李尧笑喷了：“蓝山啦”
　　桑榆摆手：“我不会滑雪，从来没有滑过”
　　“我也没滑过几次，还是Marvin带我们去的第一次呢，我到现在也没完全学会，他滑的特别好，可以跟他学” 姚桦边吃饭边说。
　　“我也滑的不错好吗” 李尧看见姚桦夸宋铭淮，不悦的撒娇：“你都是我教会的”
　　“好好好” 姚桦放下筷子，抱着李尧的脑袋亲了上去。
　　桑榆一愣，尴尬的满地找米粒，宋铭淮也别过头看风景，又偷偷瞟桑榆，笑了。
　　“要不还是算......” 桑榆确实不会，害怕出糗，还想拒绝，但被宋铭淮打断了：“来吧来吧，我教你”
　　桑榆没法拒绝了，只好点了点头答应。

　　她以为三人只是一说，没想到周六一大早，她就被姚桦从床上提溜了起来：“走了走了，滑雪去。”
　　桑榆其实早就醒了，但是胸闷头疼，不愿动身。
　　眼看着大家都准备好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爬起来穿衣服。又看了看李尧和姚桦全副武装，找理由：“你看，我都没有滑雪服。”
　　然后桑榆就被李尧拉去了宋铭淮屋子门口，丢下一句：“Marvin帮你准备了，找他” 就跑回卧室收拾行李了。
　　桑榆头皮发麻的对着那扇门发呆，抬手想敲门又放下，半天，那门竟自己咔嚓一声开了，桑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见宋铭淮从门后冒了出来。
　　宋铭淮穿着黑色的休闲裤，上身是灰白的甩冒套头卫衣，并没有像李尧和姚桦一样那么早就全副武装起来。他刚洗过脸，刚刮过胡子，下巴皮肤光滑，睫毛还滴着水，散发着的男性荷尔蒙导致桑榆害羞的后退了好几步。
　　宋铭淮本来是在洗漱的，但却听到门口传来微微的动静，他本以为是幻听，打开门，就看到桑榆脸红扑扑的站在门口，穿着套头纯白的毛衣，面红齿白，突然觉得开心，绽放了一抹笑容。
　　“进来吧” 宋铭淮让开半个身子，桑榆扭扭捏捏的侧着身走进了屋子，环顾了一圈。
　　宋铭淮的房间和家里是同样的结构，一样的连体厨房客厅，厕所和两间屋子，只是画风却和隔壁完全不同。
　　只有床头柜上的灯开着，窗帘还拉着，屋里是昏暗的棕色，投自木头家具们。屋里有好闻的味道，但却不像是香水的味道，是苹果的清香。
　　桑榆忍不住猛吸了几口气，尝了尝这清甜，问宋铭淮：“你用的什么香水？”
　　宋铭淮心想自己没用香水，在屋子里呆久了也闻不出什么味道，疑惑的看着桑榆。
　　“有股......苹果的味道” 桑榆不好意思的说。
　　“哦~” 宋铭淮恍然大悟，笑着说：“是沐浴露的味道，我麻烦李尧帮我买的，结果他买了苹果味道的”。
　　见桑榆望着望着自己桌上的夜宵残渣发呆，宋铭淮赶紧小跑过去收拾了扔进垃圾桶，笑着对桑榆说：“你没有滑雪的防水衣服对吗？我以前的，后来长高了就不能穿了，你试试合不合适”。说着走进卧室去了。
　　桑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点无聊，就放松下来餐馆宋铭淮的房子。她没往任何一间屋子走，只在客厅绕来绕去。最后她在沙发上看到了几本书，上面和有几张纸。
　　她好奇，但不好意思碰，只好半弯着身子盯着看，只是被盖住看不到，她不由的伸出手取开了最上层的，才发现这些都是汉语教学的书，里面带着拼音，最上面的几张纸是宋铭淮做的笔记，都用拼音标注着。她情不自禁的看了个遍，感叹，这男人不仅说汉语和说英语是两种声音，就连写字也像是两个人。
　　英语是花体，十分流畅好看，但中文就算了，仿佛幼儿园小朋友对着田字格临摹的。
　　“我在补中文” 宋铭淮出了卧室看到桑榆正在看自己的书，有点好笑，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否则都没法跟你说话了”
　　桑榆被他的声音吓得丢掉了手中的纸张，抬头看他，正拎着几件衣服站在门口，丢人极了，连忙站直身子：“麻烦你了”
　　“试试吧” 宋铭淮把一大堆东西放在桑榆面前，侧过身收拾刚才桑榆翻看的书籍。
　　桑榆不好意思的一件一件拿起那些衣服研究。
　　一件防水的羽绒衣，穿在里面的，一件白色的冲锋衣，穿在外面，还有雪裤，防水的手套，防水的帽子，面罩，围巾......面面俱到。
　　哪怕很多东西桑榆都有，宋铭淮还是准备了。桑榆不知道，宋铭淮在家里收拾了一晚上，才翻找出这些东西，甚至有的，是他临时出去买的。
　　桑榆也不想跟这个语言不通的人客气了，红着脸说了句：“谢谢”。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穿在外面，桑榆也没回避，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内里的羽绒小衫很快就穿上了，桑榆开始套雪裤，可是那裤子是需要调节松紧的，桑榆低下头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该怎么调整，只好让那裤子挂在跨部，开始穿上身的冲锋衣。
　　无奈身上累赘太多，桑榆伸胳膊踢腿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袖口在哪儿，急的原地转圈。
　　宋铭淮本来也在收拾自己，毛衣穿到一半，偷瞄到桑榆的囧相，心里默默的一笑，从桑榆身后拎起那件冲锋衣。
　　桑榆没看到身后有人，还以为衣服要飞了，伸手想抓，却听到宋铭淮的声音：“伸下胳膊”
　　桑榆一愣，随即脸就红了，乖乖的伸胳膊。有人帮忙简单很多，宋铭淮轻轻的扶着桑榆的胳膊，穿进了袖口，两边都搞定了，他绕到桑榆面前，半蹲下身子，开始打理桑榆的裤子拉带。
　　他表现的不动声色，心里却扑通扑通直跳。
　　桑榆光明正大的红了脸，僵直的像个木头人。
　　宋铭淮摆弄了半天，拎着两根耷拉的带子，恍然大悟的笑了：“这是要套在上身的，你......还得把上面穿的脱了”
　　桑榆傻了眼，刚穿好的衣服又要离身了。
　　宋铭淮见桑榆不动，抿了抿嘴笑得站起来，拉起她的两个袖口，轻轻向下一拉，那宽大的外衣就褪了下来。桑榆不好意思的又拉开里面衣服的拉链，顺着宋铭淮的力剥了下来。
　　带子被拉到了肩上，宋铭淮就在桑榆的耳侧，低着头，认真的研究扣上的方法。他毛茸茸的短发时不时地滑到桑榆敏感的侧脸，害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鼻息浅浅，呼出的淡淡空气在桑榆耳边萦绕，她僵直了全身。
　　宋铭淮弄完了桑榆的裤子，又弯着身子帮桑榆重新打理上衣。桑榆目视着的前方就是宋铭淮的前额与高高的鼻梁，眼睛低垂，睫毛微颤，他们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甚至因为宋铭淮的动作而更靠近。
　　桑榆闻到宋铭淮身上也是那好闻的苹果清香。但她不敢闻，只能屏住呼吸。
　　宋铭淮抬眼对上了桑榆亮晶晶的眼神，也在看着自己，可很快，桑榆就避开了。
　　他终于打理妥当，站直身子，双手拍了拍桑榆两臂，笑着说：“好了，你看，还挺合适的”

　　虽说是宋铭淮穿不下了的衣服，但穿在桑榆身上，还是大了不少，不过，只是臃肿了些，还算合适。
　　桑榆活动了活动刚才因为紧张而僵直到发麻的身子，围上围巾，带上毛茸茸的帽子，接过宋铭淮手中的小袋子，把沙发上那些暂时不需要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她抬头朝宋铭淮咧嘴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谢谢你，Thank you”
　　宋铭淮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扭头看着她：“My Pleasure” （我的荣幸/不用谢）
　　桑榆想要离开这里，但宋铭淮叫住她：“等下，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