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彻》少微子

4、4

　　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午饭时间。
　　“喂，”他小声说，“我们这个周末去哪玩？”
　　我看他一眼，“我最近有事，很多事。”
　　“啊，”他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你有什么事啊？”
　　“校庆啊”，我无奈的说。
　　“你们学校怎么这么无聊。”他说，往后一靠，“我原来那里都是放我们自己去玩。”
　　“什么你们我们学校，”我说，“你转过来也有半年了吧。”
　　“反正我觉得你们学校特没劲”，他继续懒懒地说，“我每次看到你那身制服就想笑，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啊，我抱头惨叫。
　　我们校的制服，除非开学典礼这类，否则不强迫穿的，可是，学生会有学生会的制服，而且非穿不可。
　　其实学生会的制服不是很难看，就是你穿上之后往那一站，身边的人无形之中就把你给孤立了。
　　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喽啰，一点上层的“特权”都享受不到说，还要平白无故的遭遇白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当然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们学生会下级会员的选拔制度是非人性化带强制性的，上面随便指个名指到你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中彩人员而已。
　　真不知道为什么我摸奖就从来没中过。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到彻后面那个人推了他一下。
　　好像有点用力以致彻都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看是看见了，但是从我这个角度我看不出来那个人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事情就朝我意想不到的方向狂奔而去。
　　彻很快站起来转过身去，然后我听到彻用很硬的语气说，“你干嘛”，彻还在说的时候和那个人在一起的人又推了彻一下，我站起来，这两人很明显是来找碴的。“对不起，我手滑”，另外那个人笑着说。
　　彻骂了一句，推回去。先出手的那个人也毫不示弱的反推回来，事情不对头，我正要隔开他们的时候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人朝彻的面部打了过来，我很快的拽住彻的后衣领一把把他拖到我的身后来。
　　那个人的拳头落了空。
　　我盯着出手的那个人，他用一种很轻蔑的眼神看着我，嘴角还是在笑。
　　“哎呀，你也在啊，学生会同学，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我冷冷的看着他，“你是三年级的吧，哪个班?”。其实这两个人我都很眼熟，就是不知道名字。
　　他慢条斯理的说，“不小心碰到而已，没什么事。”
　　“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种小动作!”
　　“知道知道”，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带着那种看了让人不舒服的笑容和他的同伙离开了。
　　我回过头去看阿彻，我说，皱着眉，“你们怎么回事?”
　　"没事"，他生硬的说，脸色很难看。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和艾伦无意中说起这事。
　　“噢,”他说，“昨天晚上的事。”
　　“怎么回事?”我问。
　　“八班的两个家伙”，艾伦说，有一点无奈的语气，“昨天刚被学生会的抓了，记了过，回来后在那里骂，阿彻刚好碰到了，好像是他们把学生会的连带着都骂到了，阿彻就回了几句。正好被他们抓到话柄扯到了你，当时气氛就不对，不过那时都晚自习回来了，人多，拉开了。”
　　我差点跳起来，“怎么能扯到我!”
　　艾伦一愣，然后支支吾吾的说，“哎，没什么，那些人无聊。”

　　接下来两天都平静渡过，我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那天晚上正好是周五，我和学生会的那帮家伙还有各个班代表正在讨论校庆的节目，主要是他们讨论，我听着。正无聊的时候，突然看到阿彻在外面晃悠。
　　我找了个借口跑出来。
　　“有事吗?”我说
　　“我有点想你，”他嘻皮笑脸的说。
　　“滚！”我笑，“到底有什么事？”
　　“呃......”他低下头去想了想，“你明天真的没空？”说的时候眼神特别无辜。
　　我回过头去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那帮猪头，“你又想去哪玩?”
　　“不去哪，”他说，态度还挺真诚，“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明天过来帮忙好了，”我说，拍拍他，“我们正缺人手。”

　　和以往一样，每个班拿项目出来，搞游园活动。我们班说要排戏剧，莎士比亚就算了，还要哈姆雷特，我特不喜欢这个故事，太晦气了，到最后人都死完了。
　　当然你可以说我这个人没什么思想层次。
　　校庆总共两周，每天安排不同的节目，我们班因为是舞台剧需要时间排练，所以定在最后一天正式表演。
　　反正没我什么事
　　当初选节目投票的时候我就没投这个。我比较喜欢像五班那料理show，又好吃又好玩。
　　无奈我们班文艺青年太多。
　　阿彻还在一边特委屈的说，他本来提议搞网游大赛，组队对决，最后还有奖品那种，结果提上去就被学生会的cut了，说负面影响太大。
　　我看到过那个提案，当时就觉得是阿彻搞出来的，虽然我出自同情给他投了一票，可最后因为绝大多数的反对还是没通过。
　　其实我要做的事比较无聊，就是到处逛逛，有需要帮助的就帮一把，有闹场的就揪一下。
　　结果一路上我就发现阿彻人面特广，走哪都能和别人打成一片。于是我就只能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等他。
　　“你性格真差”，他总结说。
　　“就你性格好”，我答。

　　周末一过，校庆正式开始，阿彻兴高采烈的拖着我到处玩。
　　“你不是说我们学校没劲吗？”我笑他。
　　晚上回去的时候走过一座临时搭建的简易小屋，那入口处挂着厚厚的纬布，上面还画着一个圆环，圆环里有一条弧线，是太阳与月亮的合体。
　　我看过了就走过去，阿彻却好奇心勃然的跑过去看。
　　回来后他很兴奋的说是占卜屋。
　　我说哦，是有这么一个项目来着。
　　“我们去玩，”他还是很兴奋。
　　我看他一眼，“你信这个?”
　　“反正是玩。”

　　我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屋子不是一般的简陋。屋子里悬挂着各种怪异的吊饰，灯光也昏昏暗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印度薰香的气味。掀开珠帘，看到那个坐在桌后的人，我认识她，每年都来摆这个摊，听说她算得很准，但我只是钦佩她的敬业精神。
　　“怎么算，”阿彻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
　　“你想问什么？”她说，估计她要收摊了，一副很疲倦的样子。
　　阿彻一愣，然后抓着我说，“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我跳起来按住彻，使劲的打。
　　他一边反抗一边喊，“你干吗打我？”
　　“我让你乱说话！”我笑着说。
　　“我没说错啊......”他还很委屈的讲。
　　“ok”，一直默不作声盯着我们的占卜师冷冷的说，“我知道了。”
　　“你的生日，”她看着我问。
　　我报了一遍，话音刚落彻就跳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吓一跳，又说了一次。
　　他睁大眼看着我，好像挺震惊的。
　　“干吗，”我说。
　　他愣了好半天才说，“我们同一天生的!”
　　我默
　　“这个星系里同一天生的多了。”
　　“那不一样，”他说。
　　“怎么不一样？”
　　他想了想，挺认真地说，“我只喜欢你。”
　　我再次跳起来按住彻使劲的打。
　　“我又说错什么了？”他哭丧着脸说。
　　那个占卜师用一种很累的眼神看着我们。
　　终于等到我们静下来，她才慢慢的说。
　　古时候有种说法，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不是夫妻就是兄弟。
　　说话的时候她轮流盯着我们看。
　　“你们是亲戚吗?”她突然说。
　　“不是啊，”我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她低下头去洗牌，“只是觉得你们长得有点像。”
　　我跳起来，却听到彻在旁边喊，“你别又打我，我什么都没说。”
　　占卜师望望我，示意我坐下。
　　我无奈的坐下来，她朝我们各伸出一只手，每只手里都拿着一副牌。
　　“你们各抽一张，抽完了给我，”她简洁的说。
　　“我能不能看牌？”阿彻问。
　　“随便你，”她冷淡地说，“这又不是魔术。”
　　我随便挑了一张给她，牌里画了一个缺角的月亮。
　　她看了看我的牌，又看了看阿彻的，沉默片刻
　　“你们再抽一张，”她说。
　　这次是一个三角形。
　　她皱了皱眉头，又说，“再抽一次。”
　　看到第三张牌后，她低低的说，“这不可能。”
　　“怎么了”，我问。
　　“你们是什么关系，”她问。
　　“我们没什么关系啊，”我说，“只是朋友而已。”
　　她把我们抽出来的牌一对一对的摆出来。
　　第一对牌拼成一个满月
　　第二对牌重叠成一个六角星
　　第三对牌吻合成一颗完整的心
　　我瞠目结舌

　　“一点都不准，”出来后我说。
　　“我觉得挺准的，”阿彻还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准你的头！”
　　他只是笑。
　　然后我想起来一件事，“阿彻，”我说，“你觉得我们长得像吗?”
　　“我也说不准，”他说，“但是是有人这么给我说过。”
　　“谁说的？”
　　“我忘了，”他笑着说，“小透，长得像不好吗?”
　　“长得像你这个猪头就惨了，”说完我赶紧跑。然后听到他在后面大声地喊，“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

　　后来跑去鬼屋，那个鬼屋很失败，一点也不吓人。再加上我是看着他们堆起来的，就连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
　　结果我跑了一圈出来后发现彻落在里面了。
　　“喂！”我折回去，“阿彻?”
　　里面黑洞洞的，一点人声都没有。
　　我更深入的走回去。
　　越走越觉得不对。
　　明明路上有的那几个鬼怪机关都不在了，里面除了那条用黑布围出来的又窄又弯曲的甬道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再走一段后发现好像已经不是我来的那条路了，我停下来，突然看见隔着布跑过去一个人影。
　　“阿彻！”我叫。
　　没有人回答。
　　我越想越不对劲，正要跑出去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靠着的布块动起来，还没等我闪开就被包裹住，然后被一种很重的力量压倒在地上。
　　我开始拳打脚踢拼命挣扎。
　　那个人一声不吭的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我叫出声来，“阿彻，我知道是你！”
　　我伸手过去使劲地把那块布扯下来。
　　挂好的布块全松落了下来，我和阿彻都被裹在一层又一层的布堆里。
　　他嘿嘿的笑，“吓到你了吧！”
　　“滚！”我说，“我早就知道是你了”，说完我突然发现彻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快滚！”我说，“你好重！”
　　阿彻看着我，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来，手指划过了我的脸。
　　“小透，”他很轻的说，“我喜欢你。”
　　他闭上眼朝我低下头来，我睁大眼。
　　那一刻我感到雷击中了我。
　　“我们要收拾了，”我听到一个很遥远的声音，然后是，“啊，对不起。”
　　杂乱的跑掉的声响。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阿彻，大脑思考不能。
　　“小透，”他说，语气正常到不能再正常，“我忍不住”，他还笑了一下，“我太喜欢你了。”

　　回去之后我抓住了艾伦
　　“喂”，我说，“你会亲lin吗?”
　　lin是艾伦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他瞪着我，“呃——”，他说，“这要看情况。”
　　“什么情况?”
　　“比如我心情特别特别好的时候。”
　　“会亲他的嘴?”
　　他跳起来，脱口而出,“是不是阿彻?”
　　我一愣,“为什么说他？”
　　“呃，”他又开始支支吾吾,“觉得他大概会这样......吧。”
　　“他什么意思?”我说，有点紧张。
　　“呃这个......”,艾伦谨慎的说,“不好说。”
　　我郁闷了。
　　大概在我和艾伦说完这段对话没多久，我听到有人敲门，很急。
　　我已经裹被窝里了，是艾伦开的门。
　　艾伦还在说,“谁啊，这么晚——”,突然就嘎然而止。
　　我觉得有点好笑就伸出头去说,“艾伦你咬到舌——”,然后我也嘎然而止。
　　阿彻站在门外。
　　一幅吃错了东西的表情。
　　我从床上跳起来。
　　“透，”他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我了,“你出来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什......什么事？”我说，有点紧张。
　　他焦急地说,“你先出来。”
　　我慢慢的走出去，看了看艾伦，他也看着我，然后我心情复杂的关上了门。
　　我看着阿彻，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敢想。
　　他说,“透，”我突然觉得他要哭了,“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我再也不那么干了，你原谅我吧。”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说，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回去时，范恩问我怎么这么高兴，我就全告诉他了，然后，”他哭丧着脸说,“他把我骂了一顿。”
　　我擦了一头的汗。
　　“他让我马上过来和你解释，”我真的觉的他要哭了,“我当时什么也没想，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赶快说，满头黑线。
　　“透你不要讨厌我，”他继续用那种可怜兮兮的嗓音说，我看着他，真是哭笑不得。
　　“没事了，”我说,“你回去吧。”
　　他还是用那种眼神看我，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真的没事了，”我还得安慰他，“阿彻。”
　　他好像不想走，我突然觉得不对，一把拉开门
　　艾伦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