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马睿嫣

12、第十二章 抓周风波

　　逸然去做午膳了，宝宝们正躺在摇篮里眯着眼睛笑嘻嘻的咿呀跟我说话，似乎想告诉我，他们刚刚听见妈妈的破嗓子在嚎歌了。我伸出两手轻轻捏住了小宝和宝儿的嫩脸蛋，嗔骂了句：“小坏蛋。敢笑你们老妈！”

　　床上的被褥、床单和枕头什么的，都已经换过了干净的，不用说，一定是逸然的杰作，他总是那么贴心。

　　我把被子和枕头围着一个圈，把小宝和宝儿抱到软和的圈圈里半躺着，然后把所有的小玩意儿都堆到他们面前，最后蹬掉鞋子，披散着还没干的头发，手脚并用的爬上床，趴在他们正对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过一只布老虎陪他们玩起来，我的脚也无意随着宝宝们的软语一抬一放的晃着。

　　日子就这么在宝宝的嬉笑哭闹、我的大呼小叫、逸然的包容和照顾里飞速流过，我和逸然一起分享了宝宝们长出第一、二、三、四颗乳牙的喜悦。

　　六七个月的时候，宝宝能坐稳了，逸然的巧手又为他俩打造了两张宝宝专用椅，让他们可以陪着我和逸然坐在翠意轩前乘凉品茗吃东西看书。

　　八九个月，宝宝们会爬了，我铺了一张比床还大的席子在地上，又罩上一层软软的床单，和两个宝宝一起比赛，看谁爬的最快。

　　我每天就这么没心没肺的陪着两个小宝贝嬉笑，有时逸然在药庐里侍弄着草药，听见我和宝宝们的笑闹声也会扔下手里的事，过来和我一起陪宝宝们玩。

　　渐渐地，逸然停留在我们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

　　一转眼又到了一月冬季，十一这天是宝宝生日，外面飘着好大的雪，似是也在帮宝宝们庆生。按例要给宝宝抓周，我把小竹剑、毛笔、拨浪鼓、铃铛、铜板、珠花……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摊在床头，开杂货铺似的。

　　逸然当然也在身边陪着我见证这重要的一刻，我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拿出洗好的我穿过来时穿的那双绣鞋摆到了床上，然后把小宝放到床尾，紧张的看着他向那一堆物什爬去。

　　小宝看到这么多好玩的，咧开嘴笑得口水都流出来长长的一条。他左看右看，像是做了决定般，扑嗒扑嗒爬的飞快，左手一把就抓住了小竹剑的剑柄，正当我开心的要走过去抱他，他右手一伸，抓住了我的一只绣鞋。

　　我的神情顿时有些激动，把他抱起来，狠狠的亲了一口。“嗯啊！小宝真聪明！将来一定是个威猛的大将军！”

　　我回头笑着对逸然说：“逸然，快让宝儿也抓抓看吧！”

　　逸然宠溺的笑笑，伸手揉揉我的头，想拿过小宝手里的东西时，小宝“啊！啊！”的抗议着，两手乱舞，就是不肯松。

　　我抱着小宝抚着他的背，“小宝不肯放就算了吧，剩下还有很多。”

　　逸然闻言，就把宝儿放下了。

　　宝儿呆了一会儿，似乎是东西多了挑花了眼，她爬过去东挑西捡了好一会儿，才右手抓了朵珠花，左手抓住我另一只绣鞋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我们哈哈笑着，两手抓着东西使劲在床上拍着。

　　“呀！宝儿拿的是珠花啊。”我笑着看宝儿开心的样子，对逸然说道。“宝儿以后一定是个大美妞！”

　　闻言，逸然也笑了，“是啊，以后会长得和娘亲一样美，不，比娘亲还美。”

　　“去你的，宝儿才不会长得像我呢，我一点都不漂亮。”我翻了个白眼，把小宝也放到了床上，“要长得像徐静蕾才好呢。”

　　见哥哥也来了，宝儿赶紧爬过去想玩哥哥的宝剑，小宝不依不饶，两个小屁孩滚到一堆玩闹了起来。

　　“徐静蕾是谁？”逸然疑惑道。

　　“她是我家乡一个既美丽又有才华的女子。”我乐呵呵的傻笑。

　　“你生的当然会像你了，怎么会像别人。”说着，逸然点了下我的鼻子。

　　“对了，小宝和宝儿抓着的鞋是什么意思？那双鞋，你不是不穿了么。”逸然接着问道。

　　听到逸然这么问，我有些黯然了。

　　“……是爹爹，”我咬着唇说，“他们抓着鞋，代表将来他们会找到爹爹，或者会被他们的爹爹找到。”

　　我低着头，不想看逸然是什么表情。

　　眼前忽然伸过来一个布包。

　　“打开看看。”逸然催促着，语气轻松，似是带着笑意。

　　我坐在凳子上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疑惑的拆开一看，竟是两条细细的金链子，链子上垂着一模一样的金质长命锁。这链子和长命锁做得很精致，链子还可以随意调节长度，看得出价值颇菲。

　　“送给小宝和宝儿的周岁礼物。”逸然笑着，接过一条看了看，抱过小宝帮他戴了起来。

　　“谢谢你，逸然，这礼物太贵重，我们不能收。”说着，我按住了逸然帮小宝戴链子的手。

　　“要的，”逸然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深深的看着我。“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字，却震的我头晕目眩。

　　“我给孩子取了名字，就刻在这长命锁上。”不知什么时候，他帮小宝和宝儿都戴好了长命锁。拉过我坐在床上，中间隔着两个宝宝。

　　我的手颤抖着，把小宝和宝儿胸前吊着的长命锁翻过来看了看。小宝的长命锁刻着的是“不渝”，宝儿刻的是“不悔”。

　　“不渝？……不悔？”我喃喃的重复着，失神的望着逸然，脑袋里仿佛塞满了东西，又好像是一片空白。

　　“秦逸然！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忽然失声尖叫了起来。“你怎么可能会是孩子的父亲！”

　　不，我不承认！这不可能的！我的心底一片狂乱，说不清什么感觉，百味陈杂，却由不得我一一体会。

　　“你听我说，”逸然的声音忽然哀伤起来。“在救了你的几天前，我在点翠山里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药草。我想了解这药草的药理，于是便采了回来试着吃了一点……”

　　说着，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哪晓得这草……竟是一种催情物。我吃过其他□□的解药，但是没用。”

　　“到了晚上，药草的效力发作得厉害……我正浸在浴桶里凝神，就听见你的呼救声……”

　　“我披着衣服出去看到你昏倒在医庐前……你伤的很严重，还有些发烧。”逸然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眼里满是焦灼，他很紧张。

　　“我帮你包扎后正想离开去给你煎药，你昏迷中一直在胡言乱语，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一时没有把持住自己……就，就和你有了夫妻之实。”

　　我呆呆的坐着，整个人仿佛入定了一般，没有表情，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木然的听着逸然一个人在说。原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解释了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怀孕？

　　忽然间，我只想远远离开，抱着我的宝儿和小宝逃离这顷刻间变得面目全非的一切，逃离几句话之后就变成我孩子父亲的逸然。

　　我想哭，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我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我想起身，却没办法动弹分毫……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怎么面对逸然，怎么面对自己？

　　我无声的拷问着空气，却没有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