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囚徒》林若鱼

5、高冷

　　陈琳打开电脑，将音量调节到了最大。麦兜萌萌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开心睡一觉，就让它过去吧。伤心还好，伤胃就不好了。”
　　她拿起绳子，回忆着各种“少儿不宜”片子里的各种桥段。摆弄着手中的绳子。怎么甩不起来。哎，哎，怎么还缠到自己的手了？
　　“扑哧！”
　　看着陈琳笨拙的样子，高冷突热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让陈琳露了怯，脸上却飞起一阵红晕。对于20多岁还是处女的事情，略有些羞愧。原本是处于帮江大白的目的，引狼入室，先虐待他，再绑了他，然后再按网上查到的催眠的方法，给他催眠……没想到事情却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你这是第一次？”高冷有些头疼地拍了下额头：“我可没想对你负责。”
　　“谁，谁要你负责了？”陈琳结结巴巴，颤抖着将绳子对折成了几段，拿出了小时候甩跳绳时的力气，朝高冷狠狠打去：“来吧，来点不一样的。”
　　“啊！天！”高冷虽“身经百战”，倒也是头一次遇到陈琳这种不按规则出牌的“新手”，吓得乱了阵脚：“夏天，你给我住手！”
　　“什么夏天，嘿嘿，再给你来个冬天！”陈琳追着高冷满屋子跑，狠狠地挥着绳子：“来个寒风刺骨！”
　　“啊啊啊！救命啊！”
　　…….
　　由于不隔音，陈琳被举报了。涉黄。
　　“警察叔叔，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不正经的买卖。”陈琳装出一副可怜相：“您看我这长得也不像啊。”
　　高冷再次辩解：“她真的是我女朋友。”
　　警察局，唯一的一位小警员打着哈欠，盯着角落里不知道哪来飞进来的蚊子。这绿化太好了也不是好事，树木成荫，今年的蚊子也格外多了。蚊子弹起翅膀，瞬间无影无踪。小警员百无聊赖，将目光落在了陈琳身上。长相清纯端庄，是不太像小姐。但现在谁都知道“与时俱进，争创新高”，万一她是个符合受众群体需要的新小姐呢？搞不好这次单枪匹马扫黄成功，领导能高看自己一眼。还是不能马虎。
　　“他叫什么名字？”小警员指了指高冷。问陈琳。
　　“高冷。”陈琳心里发虚。他该不会也说的假名吧。
　　“她呢？”小警员又指了指陈琳，问高冷。
　　“夏天。”高冷底气也不足。
　　“身份证都拿出来。”小警员伸出手，看着二人。如果真是□□，两人都不用互相告诉对方真名吧？
　　高冷衬衫的第二个扣子扣到了第三个的扣眼里。手上的西装像刚遭受了一番惨痛蹂躏的富家大小姐一般，失去了白天的风姿。西服裤子倒是完好无损，那裤脚却卷了一截，有点下地干活的老农民的架势。袜子只来得及穿了一只，鞋子是陈琳的粉色凉鞋，上面还有麦兜的印花。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钱包，用力抽出身份证，甩到小警员面前，似乎这样的力道和气魄就能稍微掩饰自己狼狈的处境一般。
　　“注意态度！”小警员坐直了身体，拿出人民警察的风范。他捡起身份证：“什么高冷，这上面不明明白白写着高大壮嘛！陕西省铜川市益君县的高大壮！”
　　“扑哧！”陈琳捂住嘴笑了起来。装逼遭雷劈。明明叫高大壮，还说自己叫什么高冷。
　　高冷拍了下额头，一副自认倒霉的模样。
　　“笑什么笑，你的呢？”小警员向陈琳伸出手。
　　“我，我的在家呢，刚刚太匆忙……”陈琳收回了笑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她也说的假名！这下倒好，罪名落实，□□罪！以后怎么做人！她努力表现的诚恳老实一些：“要不我现在回家拿？”
　　“你坐好！明天再说！”小警员看了看手表，11点，这个时候再返回也影响其他租户吧？
　　“警察同志，明天我还得去上班呢！”高冷是有些坐不住了。电脑还在那个鸽子窝里，里面有明天开会要用的ppt演示文档。这可是加班加点一个月的成果！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呢？
　　“不行。”小警员倒是说的斩钉截铁。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动摇了，真的要陪他们在这里喂一晚上蚊子吗？还好是有个休息室，不然可就惨了。他打了个哈欠：“你们先在这呆着吧。老实点！”
　　“可是，我们睡哪儿呀？”陈琳是真困了。即使在这个境遇下，睡眠还是成功将她击败。
　　“还没睡够啊！”小警员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朝门口的警务休息室走去：“再说一遍，老实点！”
　　高冷，不，这个时候应该叫高大壮。高大壮将西装很狠甩在了一旁，站起来，闭眼捂了捂额头，转身指着陈琳：“你，你可真行哈！”
　　“怪我咯？”陈琳想起方才在出租屋里“舞绳子”的片段，又觉得有些滑稽，再想起“高冷”竟然叫“高大壮”，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壮，你别生气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就随遇而安吧。”
　　“安？都特么被当成嫖客抓进局子里！你还有心思安？”高大壮气不打一出来：“安你大爷的！”
　　“大壮，你再叫该把他吵醒了。”陈琳指了指门口，又玩笑道：“来，大壮，说说你为什么叫大壮呀？”
　　这一口一个大壮的，叫得高大壮也没有了脾气。无可奈何地白了陈琳一眼，倒也从心底里佩服她的心态。都这地步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赶紧找人将自己保出去才是正事！摸了摸口袋，没有发现手机。肯定是也掉在那个鸽子窝里了。
　　“你手机带了没有？”高大壮向陈琳伸手：“借我用用。”
　　“就刚刚那阵势，哪来得及拿手机呀！”陈琳无奈地摊开了手。困意再次袭来，打了个哈欠：“睡吧睡吧！别折腾了哈！明天再说！”
　　“我老婆会着急的。”高冷额头沁出了汗珠。不安地走来走去。
　　“嗨，看来豪哥说的没错，你真有老婆啊！”陈琳鄙夷地瞥了高大壮一眼，幸好没有找男朋友。要是找这样一个，哭都没地儿吧？有老婆还出来瞎浪，什么心理！高大壮那张脸，原本看着挺帅的，这个时候看却恶心的她直想吐。
　　“你也别说我！”高大壮显然认为陈琳没有资格说他。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是同类人，有意思么？
　　“我有苦衷的。”陈琳看出来高大壮的心思，本来想着解释一番，但转念又想，对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解释的，浪费口水。于是道：“算了算了，睡觉。”
　　说完便趴在桌子上。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呼呼入睡了。
　　“真是一头猪！”高大壮看着陈琳，坐了下来。陈琳的呼呼声在一旁响起，他的困意也被唤醒了。这是个四人座位的桌子。本来坐在陈琳旁边的高大壮，移到了陈琳斜对角的座位上。放心地趴了下来。
　　等到高大壮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闭着眼的陈琳却露出了笑容，偷偷地向高大壮伸出了自己的手。

　　梦中。

　　陈琳有种穿越了的即视感。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都是穿着古代人的衣服。男子都留着长发长须，女子则多盘着发髻，身着绸缎或麻布的古装。街道两旁是各种商铺，写的却都说她不太熟悉的文字。她检视着自己的记忆，回忆着这是哪个朝代的文字。小篆？不对？甲骨文？也不对......
　　“喂，别看了，危险！”江大白朝陈琳奔来。陈琳这才发现，街道上的人都用奇怪而仇视的眼神看着他两。隔陈琳最近的妇人明明一副和颜悦色的长相，这个时候却嘴角下耷，看着陈琳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
　　江大白拉着陈琳躲在了街道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琳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依旧是白衬衫和牛仔裤，而江大白也是现代人的装扮，黑色短袖和休闲裤。她再次疑惑地看了看街上的古人：“为什么他们都穿成那个样子？”
　　“这是高大壮的梦境。”江大白解释道：“做梦的人，就像一个演员，按照自己的意愿扮演各种角色——疯子或哲学家，行刑者或受刑者，侏儒或巨人，魔鬼或天使。梦里的一切东西，人或者物体，都是他潜意识里的折射。在高大壮的潜意识里，他必然想成为这个时代里的某个人，所以以他的梦，便以这样的形式来呈现。”
　　“你是说，高大壮想成为这个时代的某个人？”陈琳快速消化着自己听到的内容，觉得十分新奇。
　　“嗯。”
　　“也就是说，外面这些人都是高大壮幻想出来的，都是假的！”陈琳指着外面的人：“那我们还怕他们干什么！”
　　“梦对主观世界的相信是因为它脱离了外部的真实世界。你别忘了，我们也在梦中。你如果被他们打死了倒还好，人在梦中死掉，会醒来，但如果被困住，就会成为梦境囚徒，走不出梦境，像我一样，或者比我更糟。”江大白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而现实中的你便会永远处于睡眠之中。”
　　“什么！”陈琳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虽然她很同情江大白的处境，但她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现实中的江大白有人照顾，而自己可是孤家寡人一个，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对不起。”江大白有些沮丧：“是我太自私了。你要是不愿意帮我的话，那你就走吧。”
　　“哼，走就走。”陈琳怒气冲冲地走出巷子，但她却再次迷惑了。这是高大壮大的梦境，自己怎么才能从高大壮的梦境中走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