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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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夕湖边
“青青水色，宛动游鱼。连声画卷，一笔春江水。”晨儿坐在船上望见眼前秀丽景色，连连感叹。看到似在薄薄纱雾的掩映之中，有一艘小船停在湖心，顺水飘荡着。忙向在一旁划船的船夫示意，“快，到湖心看看吧！”
船夫似有些难言之隐，迟迟不肯划去。一旁的若轩问道：“怎么了，湖心不能随意进入吗？”
船夫急忙辩解：“不是的。不是的。只是湖心从未有人划入。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断不随意划入绝境啊！划入湖心的船从未有出来过的。别看这小小薄雾，其中的雾有多浓，我们谁也不知。决不敢随意划入的！”说罢，船夫向晨儿恳求道：“请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小的还有老母和妻儿呢！”船夫泪声连连。
晨儿摆摆手道：“算了吧，靠岸。”
船夫低低应声，忙向念夕湖岸边靠去。停在湖岸边，便搭上踏板请他们上岸。晨儿快步走到船夫身后用力向岸上推去。船夫一个趔趄，滚到岸上。晨儿快速收回踏板，转身向若轩说道：“若轩哥哥，快走啊！”
若轩回过身来，他就知道已晨儿的性格不探个清楚才怪。急忙拾起竹浆用力一推，船缓缓向湖心驶去。岸上的船夫看见自己的船被划走，急得在岸边大声呼喊着。可穿上的人似乎不理会他，仍朝着湖心方向划去。直到小船的影子变得模糊起来。
“晨儿，你没听那个船夫说湖心很危险吗？你怎么又划过来了？”若轩一边划船，一边向晨儿问道。
“那若轩哥哥刚才为何不阻止我啊？你的武功可比晨儿的高出一大截子来。”晨儿转头冲若轩笑道：“若轩哥哥就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若轩无奈的摸摸晨儿的头发：“唉！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走吧，若轩哥哥怕你遇到危险啊！”
“就知道若轩哥哥最好了。”晨儿快速走到若轩身边，向他身上挂了一个做工很是普通的香包。“这是晨儿亲手做的。是专门为了若轩哥哥你哦！”
若轩一时愣在了那里，抚摸着香包，闻着淡淡的清香，若轩有些脸红，慌忙别过身去，静静盯着湖水划船。心理不禁疑问着自己，这到底怎么了？我对晨儿难道早已不是兄妹情谊那么简单了？难道是，难道是，爱上眼前的晨儿了吗？若轩不敢再乱想，于是又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薄雾笼罩着小船，若轩按晨儿指着的方向前进着。忽然听得远处飘来了淡淡的笛声，悠扬弥漫着淡淡的哀伤，仿佛向人诉说着吹笛人悲哀的感情。若轩心底不禁颤抖起来，在默默地想着：究竟是怎样一个伤心的人呢？竟会吹出这么哀怨的曲调，令听者动容。
晨儿陶醉其中，“好美的笛声啊！只是太哀伤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小船的影子，船头站着一个红衣男子正在吹着那哀伤的曲子。听得有人前来，立即停下笛声，向船舱走去。
若轩赶忙把小船划到附近，晨儿一个闪身已然越到了对方船上。径直向里舱走去。
只见从船舱中走出一位白衣飘飘一般的男子，手执画扇挡在了晨儿前方。“这位姑娘，还请您止住脚步，休要上前了。”
男子举止文雅，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不俗之气，显然不是普通书生。晨儿着急的说道：“这位公子，刚才的笛声是你吹走的吗？”问完这个问题晨儿就后悔了，刚才明明看见是一名红衣男子啊，怎么这会儿还要问如此问题，不要让对方小看了才好。
“不是绝所吹，乃是我家少爷吹奏的。”男子仍旧礼貌的回答，让晨儿刮目相看。连伴读都如此，那这位少爷的才情就更大了吧！晨儿又增添了几分好奇心，就要向船舱走去。
那位男子仍是拦着她，声音又冷漠了几分：“在下说过，还请姑娘不要上前了，我们少爷从不轻易见人。”
“你！”晨儿气得双颊通红。
在旁的若轩向那男子解释说：“晨儿并无恶意，麻烦绝公子通报一声，就说是两位慕笛声前来的人，还往少爷可以见一面才好。”
晨儿听了若轩哥哥的一番言辞，都忍不住赞叹起来，到底是右相之子，谈吐就是不一般。更不是她罗凌晨儿的几个哥哥所能比的。
“这位公子从何得之在下名绝？”白衣男子极有礼貌的向若轩问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说罢哈哈笑起来。
凌绝略微皱眉，“好吧，我试试看，只是少爷不同意也没办法。”转身向船舱走去。
若轩躬身回礼：“多谢了。”
不时，凌绝出来撩起船舱纱帘，走出一位红衣男子，相貌平平，手执玉笛。向若轩见礼道：“想必公子定时绝力荐之人了？”
若轩盯着那红衣公子半晌，才不动生色的回礼道：“在下便是。只是在下听闻公子笛声，甚觉悲凉，本想以真心安慰公子，何耐公子却已假面示人。实在令在下失望。只是一副皮囊，公子有何畏惧呢？”
红衣男子微微笑道：“公子说的不错，是在下多虑了。抱歉。只是一副臭皮囊有何畏惧之说？”说罢，头稍稍别过，撤下面具。看着晨儿吃惊的表情，说道：“切勿把在下吃了进去啊！这位姑娘要看穿在下了。”
晨儿仍是一脸的沉醉：“哥哥好美啊。仿佛是神仙似的，不染半点儿尘俗之气呢！”晨儿拍拍若轩的肩膀，说道：“哥哥一定是个无比善良的人啊。这样的和蔼和礼貌。”
“是啊，若轩也是如此认为呢！”若轩一脸微笑的说道。
可晨儿的这句话让悠烨与凌绝听来皆是刺耳的。
“善良？”悠烨仿佛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着，他走到晨儿身边，平静的说：“不要仅凭人的相貌就断定一切。姑娘对我无所知从，何出如此言论。真真令人苦笑不得。我还从未听人说过我善良呢！”悠烨转头对凌绝说道：“绝你这样听过吗？”
“绝还真是没听过。”凌绝低头说着，一句话便激起了晨儿与若轩心中的波澜。
晨儿看着眼前红衣欲仙的男子,一脸世外超然之气，怎会生出此种言论？诧异之余，偷偷看若轩的脸色，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双眼深邃像是思考着什么。
湖心的雾围绕在两艘小船周围，隔绝了外界的气息。飘渺着捉摸不定。
这一份宁静竟有些迫人的寒气压在其中，久久不肯散去。
晨儿与若轩随着凌绝将小船划到湖心亭下，登亭观望念夕湖的景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壮美之感。
透过薄薄的雾气，念夕湖的水光潋滟，水波悠悠荡去，船上行人站在船头吮吸着自然气息。岸边醉人的扶柳摇曳生姿，多出几分柔媚之感。
悠烨并不去欣赏这念夕湖的胜景，而是低头默默注视着那一支翠笛，眼神中流露出几许惆怅，生生阻隔着外人。
这只是属于悠烨的世界，没有心机，没有喧嚣，只使他与那笛声为伴，恍惚间回到了儿时，那沁雪园中的一对稚子。
若轩向凌绝问道：“你家少爷向来如此吗？心中好似有很大的哀伤，但仍在苦苦挣扎着。现在如此，刚才的笛声也是如此。”
凌绝默默不语，望着碧澄的湖水轻轻叹息：“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他的痛苦，却束手无策，因为他把心埋的太深了些。”
若轩不知为何凌绝会说出这样深沉的话语，一如爹爹般深邃，他感到眼前的主仆似乎并不简单，光是入到湖心这种举动，平常的富家公子就做不出来。看着两人的穿着，尽显华丽、典雅，单单是一款红色水袖暗纹旋钮纱衣就是纱之珍品，有钱易是难得。多少皇亲贵胄都求不得，为何这位少爷能如此随意穿着着？
温柔的风吹过悠烨的脸颊，几缕发丝不禁意垂下，更显其脱俗的气质。
多年前，就是这么一个醉人的天气，阳光淡淡撒向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灵动欢快的气息，花儿缓缓开放，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悠烨抚摸着通体翠绿的笛子，温柔的笑了。
一股悲哀涌上心头，二十年前的今天，娘亲与姑姑就死在了这念夕湖旁。
悠悠的笛声承载着太多感伤，只是每次吹奏后，心就会变得更狠。
笛声中，凌绝屏息细听。能感觉到周围潜伏的高手，呼吸匀称，内息深厚。这样的人怎会在此？
笛声戛然而止，悠烨嘴角漫出一丝笑意，“尊客既然来此，为何躲躲藏藏，不肯现身呢？”
衣袂翻飞，一位黑衣男子已站在亭边。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着武士服，手执短刀。英眉剑目，十分沉着稳重。
“ 李叔叔，你怎么来了？又来保护晨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李叔叔不必担心了。”晨儿快步走到李归旁边，拉过李归的手步入亭中。
李归见若轩在此，连忙问礼道：“二少爷好。”
“嗯，李叔来了。”若轩淡淡回应了一声。
李归再次把视线转向了凌绝、悠烨二人身上。凭他多年的江湖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必定不简单。仅凭刚刚能听出他的气息，李归就能断定这一主一仆的武功定在他之上，而且深不可测。
晨儿介绍道：“这位漂亮哥哥是烨哥哥，吹得一手好笛。旁边的白衣公子是绝哥哥，是烨哥哥的伴读。”
李归微微点头，但丝毫不敢松懈半分。他从晨儿出生开始，便受将军嘱托暗中保护小姐，寸步不离。可今日见到这怪异的两人，他内心却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和威胁。不自觉地又把手中的短刀握紧了几分。
悠烨丝毫没有放过李归的半分动作和神情，见他如此紧张，也不言语。默默站起身回礼道：“短刀黑风李归？翠极堂一品杀手。在下久仰大名了。”
李归心底一颤，旋即又恢复平静：“短刀黑风已是十年前的名号了，在下只是李归，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危。至于翠极堂，当鼎翠灭堂时在下已经脱离组织，现今的翠极堂只是鼎翠的傀儡罢了。不值一提。”李归死死停盯住悠烨：“不知公子是何门的人物？还知道在下。现今江湖知道我李归的少之又少了。”
悠烨始终保持着笑意，并不回答。
李归被悠烨看得有些恐惧，忙别过他的视线，问道：“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也让我知道令尊的大名。”
“没什么好问的。少爷不方便说出，还请您不要紧逼不放。少爷自是有难处的。”凌绝上前挡在了悠烨前面。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李归不由得退后一步，勉强定了心神，抱拳向晨儿说：“将军要小姐立即回府，若轩公子也一起去吧。将军有话对公子说明。”
“可是烨哥哥怎么办？”晨儿十分犹豫。
“我们此次来临安也是受老爷之命，有事要办的。姑娘如果想找少爷，可到繁鑫胡同的凌府找我们。我们不便久留，就此别过了。”凌绝匆忙跳到亭下的小船上，抬手扶烨下来。撑起船桨，快速向湖边划去。
望着小船远去的背影，李归赞叹道：“好俊的功夫，内力深厚纯正，却不显山露水，此人实在难得啊。”
“那李叔叔为何要如此防范呢？”
“我是在说那个随从。”李归划着船，眼神中闪过叹息：“可惜跟错了主人，光看那个红衣少爷，就知道不是善辈。天下有谁会一直穿着红衣呢！”
李归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难道是他？不可能，那就太危险了。”
“李叔在嘀咕着什么呢？”若轩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归眼里明显有不悦之色。每次都是这样，当他看见若轩时，总是深觉此人心机深沉，不知道小姐怎会跟这种人要好。要知道罗凌将军府的大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啊！从小便聪明伶俐，非常人所及，又生得清丽脱俗，纤纤如玉，早在临安传开了美名的。
李归从小看着晨儿长大，对她自是如女儿一般，虽然她是主，而他是仆，可小姐从未摆过小姐的架子。对待下人和蔼有礼，更是一直视他为长辈。但从他见到这个宇文家的二公子就变了，他视自己为奴仆，总是摆着高人一等的架子，但小姐却从未说过什么！
李归撇撇嘴，对晨儿说：“小姐还是离他们远点儿吧！您堂堂将军府小姐，怎可与外界男子随便来往呢？将军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决定来。”
晨儿十分不服，但又不敢说什么。这个李叔，每次总拿爹爹来压她。可她一想起儿时自己爬树，不小心被下朝回来的爹爹撞个正着儿。爹爹可是对她又打又骂，还罚抄《女训》十遍，那个苦，她可不想在尝试第二回了。
“对了，爹爹有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家里来了贵客，老爷要小姐回去，大概是表演琴艺吧。”李归有些不确定，这次老爷下达命令时十分严肃，所以他才马不停蹄的赶来请小姐尽快回府。
“哦，不知是怎样博学多才之人，令爹爹奉为上宾。”晨儿喃喃说着，脑海中有回想起了那断肠哀转的笛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