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翠山庄》夏宸心

10、夜色

　　如今的泾川城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其独特的魅力，如水的月色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轻纱，显得安静与美丽。
　　云筱趁着夜色在房顶上穿梭，脚下就是宫主留下暗号的最终地点。
　　云筱在犹豫着，他到底该不该下去。想起前几次见到宫主的场景，他的心底就泛起一阵寒意。第一次见到宫主是在幽黎宫偏殿，那时他刚从十年的训练中脱颖而出，有机会留在宫中服侍宫主，与他一起成为宫主近卫的还有四名少年，其中他与第二名的云袭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他们在偏殿的门外还在为能成为宫主的近卫而兴奋着，看着殿外与他们穿着无二的侍卫，他们心中感到一阵自豪。自己终于从那地狱般的训练基地中出来了，而同与他们训练的一百名少年，在十年的训练和相互厮杀中死了大半，剩下的三十人除了成绩特别好的五人外，都被派出宫外分到了各地的分堂和幽黎宫名下的酒楼、茶肆、书馆，其中还有一些人进入了军队中，这些人被宫主划分为隐、影、银、映、吟五个等级，成为幽黎宫名下的一分子。
　　听得宫主传召，他们小心翼翼的进入偏殿，殿中央躺着一个人，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床边的纱帐不同于外界，一层层粉红色的纱幔从房顶垂到地上，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微风从窗户吹进来，纱幔飘动，纱幔尾部的一串串铃铛发出好听的声音，云筱不禁沉迷在这样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直到近卫总管呵斥的声音：“还不快给宫主行礼，你们难道不要命了吗？”宫主的音调中带有一丝颤抖，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云筱、云袭赶忙跪下行李，手中摆出幽黎宫近侍特有的手式，近侍总管在纱幔前躬身道：“宫主，我已经把这次训练的前五名人带来了，据宫主您的吩咐他们已经成为了宫主的近侍，其中云筱、云袭是符合宫主条件的人，您看是不是把他们编入幽阁？”
　　纱幔里传出慵懒的声音，“总管，留下云筱、云袭，其他人退下吧。”
　　“是。”总管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云筱、云袭看着总管的表情，心下疑惑，幽黎近侍不是要喜怒不形于色吗？平时在在下人面前颇有气势的总管，为何这般，难道宫主真是凶残无比的人？
　　纱幔中走出一位穿着淡红色纱衣的人，晶莹的锁骨裸露在外，透明的纱衣里洁白的胳膊衬着纱衣淡淡的红色，给人无限美好的感觉。
　　云筱、云袭低着头不敢说话。
　　一道清冷的声音飘进他们的耳朵，“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如总管说的那般优秀。”
　　云筱、云袭抬起头，看见的是宫主那张分不出是男是女的脸，倾国倾城的容貌用在宫主的身上一点儿也不过分，给人致命的吸引力。
　　宫主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好看吗？是在想我究竟是男是女吧，听声音你们也分不出来，总管还说你们的定力较好，长相有符合我的标准，才把你们推荐到幽阁的，看来你们也是如其他人一样，不过眼神中还留有一丝清明，不错，是够格了。”
　　“啊？谢宫主。”云筱首先反映过来，拉着云袭一起行礼。
　　宫主从镂雕的白玉瓶中拿出两粒药丸，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沁人心脾、动人心魄的香气令人沉沦。
　　“吃下去，你们就正式算是我幽黎二阁中幽阁的人了。”宫主的命令毋庸置疑。云筱、云袭伸手去拿药丸，宫主指尖上打出两滴水珠封住了二人的穴道，把药丸打进嘴里，淡淡的说道：“记住，不要在我周身两步范围内活动，我叫你们干什么自会说，如果进入了这个范围，我会让你们生死不能！”云筱、云袭齐齐打了一个寒颤，他们现在开始理解总管的神情了，宫主果真可怕。
　　“我下在各部的药都是不同的，不要妄图去独自配药，你们身上的药四个月一发作，我会派人给你们定期的解药，现在我告诉你们将来进入幽阁后的任务。”宫主撩起拖地的后摆，坐在软塌上，“现在江湖上的五大势力是一庄、二宫、二刹，第一自然是鼎翠山庄，二宫首位是我们幽黎宫，还有一个很少惹江湖事的无澜宫，下来是情刹和羽刹。自然还有一些江湖门派。其实朝廷大多数的经济、工商命脉就是掌握在江湖人手中，鼎翠山庄我们自然不敢惹，也不要去惹，鼎翠威名已久，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幽黎全国都有分堂，这些不是你们要操心的，我要你们好好练武，最起码幽黎宫幽阁一人可比拟江湖上五位一流高手，暗器、毒药大胆用，保命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情刹、羽刹他们不会对我们幽黎怎么样的，所以你们要小心的只有无澜宫和江湖上那些杂七杂八的门派，幽阁人直接听命于我，你们不要被别人轻易诱惑。好了，直接随门外的人去后山吧！把这里的脚印处理干净。”
　　云筱抬眼看见宫主在这里用的鞋都是玉屐，而他们在殿内已留下一串脚印，脚印清晰程度不一，云筱吃了一惊，心中又敬畏宫主几分，能想到用脚印来观察一个人的修为，宫主不简单。

　　云筱看着天上的星星，是几年前的事了，多会儿云袭与他分离的呢？也不知道宫主把云袭派到什么地方了。
　　现在的云筱已成为幽阁阁主风蠡手下的五大护法之一，在幽黎宫的地位也扶摇直上，不知这次宫主要我们幽阁五部中的影部和银部出动究竟是为何？
　　“还不下来吗？”宫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秘术传音！
　　云筱赶忙推门侧身闪入房中。
　　“不错，长见识了。现在已你的身手可以已一敌十了，防御做得很好。”
　　云筱下跪行礼，“拜见宫主，多谢宫主夸奖。”
　　“起来吧，风蠡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风阁主带人在泾川城外，准备明天与宫主一起去洛阳。”
　　宫主点点头，“也好，风蠡就是细心，这么快就猜到我的心思了。”
　　“那我们呢？我们岂不是更快？”忽然从床后闪出两个人影，两人一起跪下说道：“参见……”紫仪与凌绝面面相觑，因为碍着云筱在所以不知该如何称呼悠烨了。
　　悠烨并没有说什么，“起来吧，事情办成了？”
　　“是，据回报，他果然是在夜间才走的，而且不是他们门派的客栈，而是直接去了右相原来管家名下的一个庄园。大概过了一个一个半时辰，他回客栈复命的。”紫仪回报这源良的情况。
　　悠烨又把目光投向凌绝，“说说，你那儿怎么样了？”
　　“是。他们果真没有找那人，而是派人去了洛阳清霞山庄，另一对人马很奇怪，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看进了庄园，反而上了泾川岭了，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儿起码有一万人的朝廷军队，带队人便是暗卫的首领程缨晓。”
　　“哦？”悠烨挑眉，“事情越来越往那个方向发展了……”
　　悠烨耳垂上的耳环垂下长长的金银丝的流苏，不停摇晃着。
　　半晌，悠烨说道：“云筱，告诉风蠡，风变了，阳光还在，洛阳的清霞很快就有我们幽黎宫的影子了，没准还有鼎翠山庄、无澜宫、情刹、羽刹的影子呢！起风了，但还要走，不是吗？”
　　“是，属下告退。”云筱飞身出了房间，向泾川城外赶去。
　　带到几人丝毫察觉不到云筱的气息，紫仪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庄主居然还是江湖第二大势力幽黎宫的宫主。”
　　“怎么，紫仪你在埋怨我没有告诉你们吗？”悠烨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悠烨周身释放出一股气势，威压着紫仪和凌绝，“不要以为我和你们亲近就无法无天了，因为我觉得你们已经到该知道的时候了，才会把我另一个身份告诉你们。不然你们以为可以轻易找到我的踪迹吗？”
　　紫仪小声说道：“不是，庄主属下一直知道，刚才冒犯了。”
　　“嗯，知道就行了。绝，你难道不怨我吗？”悠烨走到凌绝身前，托起凌绝的头，直直的看着他着他的眼睛。
　　凌绝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挣脱了悠烨的手，低下头说：“凌绝知道我是作为鼎翠山庄杀手门门主而活着的，并不是别的身份，也从不敢去揣测庄主的心意。”
　　悠烨淡淡的笑了笑，“行了，不要在这里只表忠心，接下来我们就躲在暗处看戏就行了，我们也该走了。至于风蠡，你们可能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不过我不希望鼎翠的人与幽黎宫的人有什么来往，可以保证吗？”
　　“是，我们会遵守的。”
　　“好了，回去吧。”悠烨转身进了里屋。
　　紫仪支支吾吾的好像想说什么，但她知道悠烨是一个多疑的人，他今天刚告诉关于他的一个大秘密，虽然紫仪的话让悠烨有些不悦，但悠烨的举动无疑说明了悠烨还是无比信任他们的。可是紫仪这两天来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庄主他究竟要干什么？几天前来的密阁黑扇去哪儿了？
　　紫仪知道，这一切的问题他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口，庄主刚才的话无非就是在暗示她不要多嘴，多问一句都不可以。
　　想到庄主的语气，紫仪打了个冷颤，还是不要说的好吧！转身退出了房间。

　　第二日，泾川城中的武林各派纷纷打点好行囊跟随在师叔、掌门的后面，由武林各系的负责人保护向洛阳进发。
　　晨儿、若轩与源良坐在一辆马车里，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多余的话，彼此都在想着心事，显得忧心忡忡。
　　晨儿、若轩在为如何才能提高自己的武功，杀死悠烨而烦恼。
　　源良在思考着师傅昨天晚上的话，“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鼎翠的身上，但别忘了江湖上还有如鼎翠一样神秘的幽黎宫、无澜宫、情刹和羽刹，这五大势力没有一方为这件事而表态。现在只是我们武林八大门派和一些正义人士为此奔波，这又有什么用呢？”明真长叹一声，“另四大势力怕是比我们更知道鼎翠的秘密，所以不想惹祸吧！还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鼎翠山庄究竟在什么地方，要如何攻打？这次的盛典只怕是有心人在作文章，想当上武林盟主才是真的吧！盛朝的江湖恐怕很快就要改朝换代了。”
　　源良大吃一惊，师傅向来是稳重老成的，可现在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呢？
　　源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师傅认为谁会成为江湖一手遮天的人物？”
　　“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好似有人在刻意操纵着，明明他没有做什么，但是却一切都在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这个人太可怕了，我们为今最好就是要保存实力，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多半天的路程，就到了洛阳的清霞山庄。
　　晨儿与若轩被安排在庄内的一个竹轩里休息。一天的车马颠簸，晨儿与若轩很快进入了梦乡。

　　是夜，明真坐在房间内的蒲团上练习呼吸吐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源良敲了敲门，“师傅，徒儿可以进去吗？”
　　明真睁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是源良吧！进来吧。”
　　源良慢慢推开房门，看见师傅正坐在茶桌边等着自己，便随手把们合上，做到师傅旁边。
　　明真问道：“大概是为昨天的事情来的吧！你想到什么主意了吗？唉，可惜我们势单力薄，无力阻止这场浩劫啊！那人明显是经过缜密策划的，必然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肯定给自己留有一定退路，不要做无用的事情了。”
　　“不是的，我们不是商讨好去找紫君绝和司晨月吗？”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吗？紫君绝和司晨月只是我暂且让你稳住罗凌晨儿、宇文若轩的话，江湖的事还是不要牵扯到朝廷，否则……”
　　“师傅，徒儿知道这样把他们牵扯进来的后果，紫君绝、司晨月绝非善类。只是我想到江湖如今的形势，我们不如趁机提升我派在武林中的威望好掌握主动权啊！”
　　“什么主动权，源良难道你也贪恋权势吗？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江湖稳住，留给后一代人来解决吧！这是他们的天空啊。我看见将军府的那两个孩子根骨不错，明天就让他们跟着我，我来教导一下，江湖上最大的保障还是高超的武功。”
　　“师傅同意教导小轩了？嗯，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明真笑了笑，“你还真是为你的徒儿着想啊，我看已他现在的身手，可以算上是武林一流高手了，将来一定大有作为。只是那个罗凌晨儿好像不会什么武功，你就先去教她练梅花剑吧！这套剑法身形飘逸，练到高层次江湖上也难逢敌手了。”
　　“是，师傅。”源良喜滋滋的跑去竹轩向宇文若轩传达这个好消息。

　　大队人马到达的第二日，清霞庄就贴出告示：“各位武林同道，感谢大家来昆仑清霞，现告知各位友人，盛典于三日后召开，由八大门派掌门和江湖上的少林大师，侠客归刀多情共同推举出武林首领一人，副首领两人。
　　三日后在清霞比武广场公开选举，各位凡是江湖一流高手榜榜上有名之人皆可参选，自认武功高强之人也可参赛。
　　比赛会选出前三甲。后由裁判根据三人武功、品行、家世，来推举出首领。
　　由此人带领武林各派人士抉择关于江湖的重大事务，制定攻打鼎翠的相关计划。
　　望大家周知。

　　武林清霞评判会

　　“把剑在使得快点儿，右手回档，弯腰下划，左手配合右手攻势，凝气于剑尖，下刺……”明真在院子里指导着若轩的武功，看见若轩已经把昨天教他的一式剑法勉强使完，明真笑呵呵的说道：“小轩，当年你师傅使下这式‘回雪迎风’用了整整三天，你的理解能力很好，不过内力不是很深厚。这提升内力的事，我也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你先在还是停留在使剑上，记住剑法的层次有三层，第一层，于使剑上升为熟练使用剑法里面的每一招、每一式，化于心剑；第二层，心剑锐变为手中的剑，一式剑法可随意分离，成为自己手中的剑，化于手剑；第三层手剑归于无形，一柳叶、一树枝，皆为武器，化于无剑之境。你现在要做到‘心剑’还有一段距离啊！”明真细细讲解着剑法的奥妙，若轩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一想到悠烨，想到晨儿眼神中流露出的坚定决心，忍不住问道：“那悠烨的剑法到了什么层次？”
　　“悠烨……”明真喃喃的说道，“当年我到达无剑之境已有三载，拼尽全力还是在他手下走了不过五十招，他没有用任何武器，我至今也不知悠烨的武器是何物，剑法？在他的理解中就是低级招式吧！他太可怕了，当时我还没有看见他的容貌，不然以传闻来看，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记住，千万不要在武功比你高出一大截的人面前硬拼，武功、心机、长相，为什么最优秀的东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江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他鼎翠的对手，四大门主都打不过，更别提悠烨了。我们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那晨儿的仇就不能报了吗？”若轩气愤地说道，“贪生怕死，这怎么是正义人士的做法？”
　　明真长叹一声，“孩子，你还不懂啊。虽然我的年纪比悠烨不知大了多少，但我们差他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