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拔剑四顾心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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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之后，我发呆了很久。
露丝女士的话并没有错，我的确太松懈了，我甚至想不起最近一次自我检讨是什么时候。我，我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我和其他的大小姐是不一样的。
——本乡家，有两个继承人。
呵呵，我怎么会愚蠢地忘记了这件事。
本乡家，有两个继承人呀！很庆幸我及时醒悟过来了。在这件事上，我也许不得不衷心感谢露丝女士，尽管她的话未必是出于一番好意。我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整理了一下心绪，我先上网查了查冰帝学园的资料，很快得出结论：这是一个西化很严重的学校。这样的话，这次交流活动我最拿得出手的古琴估计没有登场的机会，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小提琴。
我先前说过，我并不是很擅长小提琴。我说的不擅长，是以我生存的那个年代为标准的，从侧面来说，我十分、非常、特别、尤其地擅长古琴。
在我那个时代，作为一名中华联盟的学生，在音乐课上必须选择一门中国传统乐器作为必修课。记得那时候，最受女孩子欢迎的正是古琴，钻研古琴技艺的教师也更多。
所以，我随大流地选修了古琴。
啊啊，回忆起当初学琴的日子，真是艰苦啊。
最开始，每一个学生在接触古琴之前，要先听老师介绍琴技的七大境界，哦，还附赠了琴技境界的介绍书，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里面还讲述了中国历朝历代能够达到其中境界的少数名家。
在我那个时代，由于科技的发展，人们把绝大多数的生产工作交给了机器，以便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和满足自己的个人兴趣。在这种情势下，艺术有了长足的发展。比如古琴，在同一个世纪，甚至出现了数位达到古籍所述琴音境界的绝世名家——这在古代也是不可想象的。
在我就读的第一中央中学，便有幸邀请到了一位当世名家作为客座教授。虽然这位名家仅仅在古琴开课之前为学生们进行过一次示范演奏，但那种乐声带给人们心灵的震撼已非语言所能形容。
这位古琴名家姓郭，我们叫他郭大家，这是表示对他的十分恭敬之意。郭大家的琴技境界，便达到了传说中的琴声雁鸣之境，一曲《秋雁》，让在座学生心神俱醉，坐忘无我。
当然，郭大家弹奏所用古琴，是一具雁鸣琴。所谓琴声雁鸣之境，那是指琴师自身技艺。而在天下名琴之中，部分生有异象，雁鸣琴便是这名琴中的少数。雁鸣琴在弹奏中偶尔会出现雁鸣之声，故称雁鸣琴。
在郭大家的弹奏下，我们仿佛看到了秋日长空飞过一只孤高的青色大雁，仿佛听到一声声清越嘹亮的雁鸣之声。一时之间，无不心醉神迷，宠辱皆忘。郭大家的琴艺，已经达到了“净”的地步。
原来，人类竟然能够弹奏出这样奇妙的琴音……
包括我在内，所有的学生都被镇住了！这样的琴声，比起头顶的星空更加贴近人心，比起心中的道德法则更加震撼人心。
“……我愿意日日练习，不厌其烦地折磨我的手指，只为再听一声那清越的雁鸣。”和我同样学习古琴的一个朋友这么说过，我完全赞同她的看法。
呵，那一声雁鸣……
只为了再听一听那一声雁鸣……
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那一声声雁鸣，那清越嘹亮的琴音，在我心中悠悠响起，比爱情更加让人怦然心动，刻在记忆中，再也难以忘怀。
琴声雁鸣……琴声雁鸣！难道仅仅是一种奢想吗？
“能够达到七大境界的琴者，无一不是百年一出的琴技宗师。呐，要弹出一声雁鸣，也许一生都做不到吧？”某一个傍晚，我们在琴室内练习到筋疲力尽，我不禁发出叹息，甚至产生了一种绝望感。如果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目标，是否还有练习的必要呢？我不知道，我怀疑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那个朋友嗤笑一声，说：“倘若不去尝试，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优秀。”
我自嘲地笑笑，继续练习。
那天晚上，我们依然练习到很晚，很晚。
直到现在，我虽然终究不能达到琴声雁鸣的境界，但是我和她的琴艺，在学校的同龄人中，终于首屈一指。在校内的音乐比赛中，我和她都进入了前三名。在我们那个人才辈出的时代，这是很珍贵的成绩，父亲和母亲为此特地为我进行举行了庆功宴，大肆宣传我的成绩。
嗯，虽然只是第三名，也很不容易了呀。回忆起那段艰苦的日子，我就有哭泣的冲动。我敢说，在这个荒蛮落后、艺术尚未开化、人类还要为了自己的生存问题烦恼的破时代，我的琴技是绝无仅有的！
可惜……冰帝学园西化很严重啊。
先不说在这个时代找一具上等古琴极为不易——我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有遇到一个会弹古琴的女孩子，更不用说找到一具上好的古琴了——普通的古琴我又不肯将就，那不是白白糟蹋我的琴艺嘛。
就是冰帝的学生能不能够欣赏都是一回事，仅仅知道琴音高妙是不够的，就算再好听，无法理解其中精妙之处的人，我也懒得为他一弹。石中剑等待一位真正的王者将它拔出，我的琴音同样矜贵——若非慎而又慎，我也不能在这个年纪找到属于自己的琴声了。
至于小提琴，那终究是一种消遣而已。
在我心中，古琴太矜贵，我若要弹奏，必须郑重其事，琴声反而无法为我调剂心情。在我的心情无法郑重地弹奏古琴的时候，我用小提琴演奏我的喜怒哀乐。
可笑的我啊，终究并非纯粹地喜爱音乐，而只是执着于当日那一抹琴音罢了。
在冰帝学园的校网上游荡了一会儿，我还是认为不值得为一次活动拿出自己最矜贵的古琴技艺。这么一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考虑要演奏的小提琴曲目吧。
小提琴的经典曲目很多，圣桑的《天鹅》、马斯涅的《沉思》等都是很有名气的。以前我比较钟爱的是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要知道，少女总有些浪漫的心思，对于流浪，怀有一种天然的向往之情。
当初为了这份近乎无聊的浪漫情怀，我对《流浪者之歌》下了很大的功夫。呵呵，如今想来，竟觉得这首独奏曲是对我命运的描写，是我深藏的伤口和悔恨！
早知有今日，我怎么会对流浪生涯怀有任何一丝绮想呢？
演奏这一曲，我最是熟练，却也，最是伤痛呀！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拔剑四顾心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