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苏璇子

9、第九章

　　“你现在可以陪我吃饭了吧。”

　　原牧歌正扬手想招出租车，却斜插进一个人来，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

　　“ 吃饭？吃什么啊？我也要去。” 原子容立刻说道，脸上带着满满的期待。

　　段臣西看了看原子容，“ 这位是？”

　　“我是他妹妹，我叫原子容。”

　　“哦，这样啊，那一起？” 段臣西询问似的看向原牧歌。

　　“不用，她还要回家。”

　　“谁说我要回家的？” 原子容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离他们不远的一辆跑车，问道，“ 那是你的车吗？”

　　段西臣笑着点了点头，原子容便立刻窜了过去，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并拉上了车门，一幅誓死不下车的样子。

　　段西臣见原牧歌脸色有些不郁，只得安慰道：“ 算了，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原牧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什么小孩子啊，她跟我同年。”

　　“那我去把她赶下来？”

　　“去啊。”

　　段西臣最终还是没有把原子容赶下来，原牧歌当然也没有办法按照原本的打算回学校，他被段西臣半强制性的推上了车，然后在原子容的指挥下往她口中的“ 天下第一勺” 驶去。

　　“……你是哪儿人啊……你跟我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啊……你应该没上学了吧……”原子容刚上车还比较安份一点，只是她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十分的擅长察言观色，在什么情况下在什么人面前能够有的放矢，她十分的有把握，而眼下的情况显然对她十分有利。

　　“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啊？” 原牧歌不是故意找茬，只是女孩子恬噪而尖细的嗓音真的让他很不喜欢。

　　“嘴巴除了用来吃饭还能用来讲话，这是人天生的本能，你不能野蛮的限制我。”

　　原牧歌瞪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他知道他越是搭理她她就越是兴奋，晾晾她会好很多。

　　段西臣看了他俩一眼，问道：“ 要不听会音乐？”他也并非和善之人，原子容的各种“问题”着实让他有些烦躁，要不是看在原牧歌面上他真的早就把她扔下车了。

　　原牧歌转头看向窗外，没有理会他这个提议，原子容倒是十分积极的响应，“好啊好啊，你有没有《Let you win》 ”

　　“ 好像有。”

　　舒缓的前奏响起，低沉的贝斯声带着一缕淡淡的忧伤飘入耳中，随后便是梅西那一把独具一格，自带愁绪的嗓音。

　　车厢里终于安静了，一种满是愁绪又无限遗憾的感觉弥漫在其中，段西臣有些不喜，但原子容难得安静她真的很不想打破这一瞬的安静。

　　只是当他转身看见原牧歌倚着车窗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他心里便有些不惹，想了想忍着原子容的荼毒换了首欢乐一点的歌。

　　“咦，换了干嘛，还没完呢。”

　　……

　　原子容所说的“天下第一勺”离他们学校不太远，是一个江边的大排档。味道好不好他还不知道，不过生意是真的挺好的，还不到七点，整个大排档就已经人满为患，完全没有空桌了。不过，原子容跟老板的关系显然不错，她进去打了声照顾，老板便叫人从后面仓库里搬出了圆桌，摆在了江岸边上。

　　“不错，视野挺开阔的。”段西臣坐下来，四处看了看笑道。

　　原牧歌紧了紧外套，翻了个白眼，好什么好，冷死了，他就知道他不应该来。

　　原子容问了问段西臣有什么忌口，便一股脑的报出一堆菜名来，末了还让服务员上箱啤酒来。

　　原牧歌什么也没说，只是等原子容点完单，服务员拿着菜单要离开的时候拦住了他，“我要杯水。”

　　“呃，别这样啊，喝水有什么意思。”原子容立刻说到。

　　“那喝酒又有什么意思？”

　　原子容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有本事就一直守着你的水杯，不然总能有办法让你喝酒。

　　大排档是一家川菜爆炒店，红彤彤的辣椒看得段西臣头皮发麻，他拿着筷子迟迟无法下手。

　　“怎么了？不喜欢？还是不能吃辣啊？”原子容满足的尝了一口用锡箔纸装着的烤脑花，问道。

　　“我在国外呆了快十年，胃的承受能力可能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强。”

　　“不能吃辣就不能吃辣，拐那么大道弯干什么。川菜也不全是辣的。”原子容说着招手叫来了服务员，“再来个蒜香茄子、宫保鸡丁、板栗烧鸡。”

　　原子容和原牧歌作为兄妹的唯一相似点大概就是口味了，两个都特别喜欢川菜，极好麻辣。所以看见满桌美食的时候，原牧歌紧绷了一下午的脸总算有些松动了。

　　原子容叫了一箱啤酒来，怎么也要段西臣陪她喝点，段西臣迟疑了一下答应了，反正他酒量不错，啤酒喝着跟水似的。只是他没想到原子容的酒量也那么了得，半打啤酒下去除了跑了两趟厕所，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原牧歌又让服务员给他添一杯水，然后起身去了厕所。

　　等完全看不见原牧歌的影子的时候，原子容才转过身来看着段西臣，“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啊？”

　　段西臣吞了一口酒，放下酒瓶，笑嘻嘻的看着她，“我一直都觉得你跟他的角色反了，你到挺像个姐姐的。”

　　“其实我才应该是姐姐，要不是他妈妈出了事，早产了……”

　　早产？难怪他身体好像不太好又那么怕冷。他还想在问详细些可是原子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仍旧问道：“你到底跟他怎么认识的啊？这么多年除了陆青我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人。”

　　“你干吗不问他啊？”

　　“你别跟我说你们看出来我们关系不好，我问他他会回答才有个鬼了。”

　　段西臣闻言挑了挑眉，“但你好像挺关心他的。”

　　“不，不是关心，我只是不是……只是……”原子容低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一个准备的词语来形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不用向我解释，我也没有那个资格来听你的解释，只是你或许应该好好的想想，你对他若不是关心那又是什么？”

　　原子容提起身边的啤酒一口便干了下去，她看着酒瓶上映出来的自己有些变形了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呵呵，关心？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关心他？他又怎么会稀罕她的关心呢？

　　原牧歌回来之后便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原子容一个人喝着闷酒，见他回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看他，倒是段西臣给了些反应，帮他把椅子拉开又给他夹了筷子菜。

　　“我帮你叫了碗粥，等会儿喝点吧，胃不好就少吃点辣的。”

　　原牧歌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了看他，把段西臣看得莫名其妙的，“怎么了？”

　　原牧歌摇了摇头，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菜 ，静静的伸出了筷子。吃完碗里的东西，他随手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进入嘴里的时候他便觉察到有些不同，可是因为他刚刚喝得有些急来不及反应“水”已经顺着喉咙滑了下去，滑过喉咙带来的辣辣的感觉才让他确定自己喝的是什么。

　　他皱着眉头看着原子容，原子容表情有些怪异，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望过去，“怎么了？看着我干嘛？”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把杯子里的水换成了酒的。”

　　“呃，你凭什么说是我啊？”

　　“只有你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哼——酒量见涨啊，现在还这么伶牙俐齿的。”

　　原牧歌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给他换一杯水。

　　“吃点东西压一压吧。”段西臣夹了一筷子蒜香茄子给他。

　　原牧歌抬头白了他一眼，“你也这么无聊。”

　　段西臣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像是被猫爪子给挠了一下似的，他突然想伸手摸摸原牧歌的脑袋，但他几乎能够想像这样做的后果，思虑再三还是忍了下来。

　　原牧歌虽然强撑着没让自己倒在桌子上，但他因为那杯酒明显得有些醉了，只是他的酒品相当的好，喝醉了也不吵不闹的，只是有些昏昏欲睡。

　　段西臣耐心的哄着他喝点粥下去，他本来也没吃多少东西，若就让他这么睡过去他明天起来肯定会很难受的。早知道他酒量这么差的话，他就不会配合原子容整蛊他了。

　　原子容看着段西臣细心的照料着原牧歌，一点也插不了手，只能干坐在一边，一开始还没什么，渐渐地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儿里不对………

　　等段西臣把粥喂完了，她便招手叫来服务员结帐，她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特别是临桌的几个丫头一直背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还有一两个偷偷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偷拍些什么。若不是原牧歌在这里她真的很想走过去给他们一人一个巴掌。

　　“他就交给你呢，我先走了。”

　　“等一下。”段西臣连忙叫住她，“你去哪儿？回家吗？要不要我送你？”

　　“家？”原子容冷笑了一下，“原牧歌从来都认为自己没有家，你觉得我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