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重逢》芊成

3、第 3 章 能躲过的都不叫逃避

　　又是一天在枯燥乏味的学习中度过了，韩江雪对周尚仁说：“不是说有东西掉在美术室了吗？我要去拿。周同学，烦劳你开下门，可好？”话语间的不甘让周尚仁觉得好有趣：请人帮忙还这么牛，真不愧是韩江雪。若是换做他人，周尚仁定会说没空的。但这次他不敢怠慢，赔礼道歉是要拿出诚意的。于是说：“当然。走吧。”到了美术室，周尚仁先是在自己的储物柜里找了找，然后又在教室里找了半天，韩江雪看样子知道果然是他的借口，生气道：“究竟什么东西？”“好像是你的一本笔记本。我似乎忘了收了，大概被其他同学拿走了吧。我那天看见你烦看得仔细，似乎放那边书架上了，我们过去找找吧。”韩江雪这便知道了周尚仁错把那天自己看的素描书当成笔记本了，看在周尚仁如此大费周章的诚意上，也不好再为难他，便说：“我知道了，不用找了，那本笔记不是很重要，说不定哪天就在哪个角落找着了。”
　　周尚仁心里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个借口，或者说是一连串的小谎言是自己从小到大撒的第一个，也是最难为自己的一个，最绞尽脑汁的一个，也是说的最一气呵成的一个。就像别人口中说的“说谎都不打草稿”那样。周尚仁的圈子从来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因为长辈的缘故他认识很多相当有层次的人及其子女，政界商界学术界都以求得周爷爷的一幅画为荣，再加上其父母的人脉，周家可以说是典型的书香世家。可是周尚仁每天除了专心作画，很少联系朋友，再加上出国等环境变化，若不是周尚仁的家世，以他的恬淡性格他大概不会认识多少人。简单的交际圈使他甚至不会找托词，更不用说说谎了。韩江雪无疑改变了周尚仁，至少是小小的突破。
　　周尚仁也瞅中准时机，解释说：“那天爷爷住院所以收到信息匆匆走掉，忘记告诉你。”韩江雪听了表示理解，毕竟，家里长辈住院可不是什么小事。周尚仁补充：“四岁的时候，父母去了美国，留我在家有爷爷奶奶照顾，一直到十二岁，所以爷爷奶奶对我来说很重要。”韩江雪疑惑道：“你那么小，父母没带上你？”“我爸妈当时正在事业起步阶段，为了深造，每天起早贪黑，顾不上我。后来有精力了，我也没必要去了。”周尚仁说到这里有所保留，韩江雪以为是周尚仁长大了，不需要照顾，说：“那倒是，后来你长大了，不需要照顾了吧。可是你后来为什么又去了？也是去深造拜师学艺的？”“爸妈离婚了，在我六岁的时候”周尚仁平静地说，韩江雪被这条“自我爆料”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会对我讲这些“秘闻”，他果真这样有故事！从“留守儿童”到“单亲家庭”，大概他父母总有一方是被美利坚合众国的花花世界迷惑了吧。难怪他总是如此孤单，定是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了爱的缺失，思念过度才使他处处透露着淡淡的忧伤。他继续道：“十二岁的时候，爷爷说我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正好陪陪孤身一人在外的父亲，就去了美国。”韩江雪自知别人的私事不好多问，安慰说：“难怪呢，是我误会你了。本来嘛，家里的长辈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不是么？”这话说完韩江雪顿觉不对，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我是说，爷爷奶奶对我们都很重要对吧，呵~~”越描越黑，她尴尬不已。周尚仁倒未在乎，看来误会是解除了。一番谈话，“信息量实在太大”，韩江雪早已将心头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既然人家都如此坦诚了，自己好歹也表示表示吧，这次她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说出那句“以后我陪你”，她说：“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一生一起走，在这个学校，在这座城市，你不会再如此孤单了，以后我陪你。”说完又想：人家有朋友吗，万一不缺我一个呢。不管了，反正在学校里至少没看到谁和他关系特别好。
　　韩江雪每天都会和周尚仁去美术室，每次都是韩江雪复习功课，复习完了看书架上的书，周尚仁画画。一段时间后，韩江雪脑中冒出个想法：让周尚仁教她画画，这么好的老师在这里，不学点多可惜。她迫不及待的想学彩铅画，彩铅的世界实在太吸引人。就央求周尚仁教她画，周尚仁也乐意，他说要从素描开始教她。自从韩江雪开始学画素描一来，她的眼里多了样东西：周尚仁的画。他感觉周尚仁的画功真的很了不得，这是一个入门的人的角度看。的确，他画的很好，不仅如此，很有个性，很有见解。她也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经常向周尚仁请教，周尚仁会对她稍作指点，最优渥的待遇就是手把手教她画几笔，这也就算破天荒了，还是看在她付出时间的面子上。起初韩江雪很不习惯，总觉得有些难堪。周尚仁第一次手把手教韩江雪画画时的情形韩江雪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在此之前，从里没有人和她如此近距离接触，他和周尚仁也从来没有离那么近过，这样看来韩江雪还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那天她正在画一堆水果，但总把握不好光感，画出来没前没后，没大没小的不像，纸扔了好几张了，待画到第五章时，刚动笔画了几下，冷不防周尚仁一把握住她的手说：“笔不该这样握”，边娇正了她的握笔姿势，边带她画，“这部分光线要暗，慢慢加重向这边过度，握笔要掌握轻重。”这么“直接的示范”她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时又不知所措。到画了一半，她才回神，忙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是我自己画。”转头看到周尚仁严肃的样子，只好说：“让我自己先试试吧。”周尚仁未加理会，一直手把手画完了一整幅。周尚仁虽说是书香世家，可能应该比韩江雪还保守，可是画起画来却会投入一切，一丝不苟。周尚仁怎知他眼中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行为在一般人眼中是有多暧昧，多让人浮想联翩。
　　高二的时候，他们班又转来了两个人，确切的说是先转来了一个女生，没几天连带着转来了一直对这女生“穷追不舍”的男生，这两个说来也是两个活宝，韩江雪和周尚仁的高二生活不会单调了。
　　转来的这个女生细算来还是周尚仁的亲戚呢，却是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戚。她喊周尚仁的母亲一声“舅妈”，可是并不喊周尚仁的父亲“舅父”。而周尚仁爷爷只有周尚仁父亲一个儿子，没有女儿。算来算去，其实她是周尚仁继父的姐姐的女儿。周尚仁和这个亲戚以前从未见过面，即便是周尚仁的继父周尚仁都只见过一面，更遑论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周尚仁父母离婚的时候，周尚仁母亲毕竟是二婚还未在新家站稳脚跟，自然不敢再带一个“拖油瓶”，就未曾要求抚养周尚仁。后来一切都顺了以后，周母便要求抚养周尚仁，可是问过周尚仁的意思后，法院依旧将周尚仁判给了父亲。周母每每思子心切，都会打电话要求和周尚仁聊一聊，可是周尚仁总是不答应。这并不是周家人教唆，周爷爷周奶奶都是很宽厚得人，常说些毕竟是母亲无论如何要联系联系等的话，周尚仁就恩恩的答应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周母要求和周尚仁见面，周尚仁拗不过爷爷奶奶的催促只得上母亲派来的车。第一次见面时，周母还想介绍继父给周尚仁认识拉近拉近关系，可周尚仁逆反的严重，后来再见面只好就母子两人了。即便这样，周尚仁也对母亲是“一问一答，不问不说话”，周母无奈，自知亏欠儿子良多，儿子必是不原谅自己，能见一见面也就是知足了。
　　新转来的女生叫刘小洁，从小的娇生惯养养成了她骄横跋扈的性格。第一天见班上同学，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求坐在周尚仁旁边，班主任无奈只好让韩江雪调后了一位，刘小洁满心欢喜的坐了过去以为自己要和周尚仁当邻座了，可周尚仁也起身说：“老师，我太高，后面的同学总说我挡着他，趁这机会换了吧。”说着把后座的同学拉起来推到了前面，自己坐了下去。刘小洁看了一眼韩江雪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又换坐，班主任看这情形弄不好会鸡飞狗跳，连忙阻止说：“好了好，大家目前就先这么坐吧，以后再慢慢调整。还要上课，不要耽搁上课时间，”匆匆忙忙出了教室，摸着脑门说：“这活宝一来，又要搅乱一池春水了。”
　　刘小洁天天去班主任办公室嚷，说是要换到周尚仁旁边，班主任也不堪其烦，再加上上边找他谈话，他也没辙。若周尚仁是个平凡的主，自然好办，换就换了，可偏偏他也是个有来头的，若是不愿意那谁也没办法。不过一年相处，班主任也了解周尚仁的脾气，一点都没有架子，很平易近人，要不就找他说说自己的难处吧，或许他通情达理，也就解决了这桩子事了。得空，班主任找了周尚仁谈话：“周同学，原先我把你的位置调到韩江雪同学邻座是为了让你更快更好地适应学校生活。现在一年有余，适应的怎么样了？”一番话，周尚仁了解了此次谈话的目的，说：“嗯，适应了。”班主任紧蹙着两眉说：“咱们以前说好的，位置后面会调，你们两当邻座这么长时间了，若是不动动恐怕会引起不满，有闲言碎语。时间长了总该变换变幻的，你觉得呢？”周尚仁原想着，闲言碎语又能怎样，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可是一看到班主任愁眉苦脸，左右为难的样子，知是有难处，不然不会叫自己来办公室谈话的，于是说：“我觉得是这样，调一调也好。”班主任赶紧顺上说：“那待会调，没别的事，你就去上课吧。”生怕周尚仁转眼间变卦。很快刘小洁就又调到了后面面和周尚仁邻座。刘小洁一副“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得意，周尚仁没有直面她。要是周尚仁调到前坐还好，可偏偏是刘小洁调到了后座，这下就有的好戏看了。原本，第一天来时，通过调座位，刘小洁就知道周尚仁和韩江雪关系不一般，将韩江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苦于坐在前边动她不得，现在好了，她坐在韩江雪后边想怎样便怎样。真不知道班主任是怎样想的，果真韩江雪即便是再努力也入不了班主任的眼，无法与有钱有势的刘小洁比。而韩江雪自知周尚仁那天的举动连带着她惹怒了刘小洁，她也知道以刘小洁的家世，这座位必然会调的，只是她未料到以周尚仁的家世这座位也是可调可不调的。韩江雪也自知自己没有发言权，对座位的调整欣然接受。周尚仁见韩江雪如此，自然也很默契，他两依旧玩在一处。刘小洁在周尚仁和韩江雪之间依旧无逢可插，而且由于她的骄横跋扈，班上同学对她也是敬而远之，倒是有几个外班的趋炎附势的同学，像跟屁虫般，每天围在她左右，溜须拍马。妒忌心的驱使下刘小洁处处针对韩江雪。对于刘小洁的处处使坏，韩江雪还能在周尚仁的帮助下见招拆招，可是唯独对上课的时候在她身后的小动作无可奈何，这时即便周尚仁看见也帮不了什么忙，主要是隔着一条走廊周尚仁即便胳膊腿再长也不能伸过去。除了在上课上到难点最关键的时候做小动作影响韩江雪以外，最可恨的是刘小洁竟然做出在韩江雪衣服上画画这么幼稚的行为，可怜韩江雪还一无所知。待下课后周尚仁斥责刘小洁时，才知道。而刘小洁却得意满满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件破衣服么，我画幅画不是更值钱了吗？”周尚仁要刘小洁给韩江雪道歉，刘小洁生气，“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招？”周尚仁无语，刘小洁反倒更得意，知道韩江雪穿的是件贴身的衣服，偏偏说：“要不让她脱下来，我拿去洗，不就是洗衣服吗，花不了几个钱。”周尚仁被激怒了，说道：“刘小洁同学，今天你别以为是一件衣服的事，虽然你丢不了多少钱，但你却把给你钱的的人的脸丢的一干二净。”然后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套在韩江雪身上，拉着韩江雪去找班主任，班主任为难道：“刘小洁同学这样做确实不应该，不过座位调来调去，影响也不太好。我会跟刘小洁同学说的，让她不要为难韩江雪同学，新同学也需要适应，大家先磨合磨合，以后自然就好了。”
　　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尚仁也不好再要求。刘小洁也被叫去班主任办公室谈话，大家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走走过场而已。同学们都在感叹周尚仁对于韩江雪来说正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谈完话后的刘小洁依旧是我行我素，依旧每天在韩江雪身上画画，似乎这成了她唯一可以解恨的乐趣。周尚仁之得把自己的外套套在韩江雪身上，对刘小洁说：“你爱画便画，你画几件衣服我就扔几件，谁还没有几块买衣服的钱。”刘小洁见自己的行为如此便宜了韩江雪，还被周尚仁如此说，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想到是周尚仁的衣服，在加上人家如此说，此后便再没有画过。没过几天，她最讨厌的“跟屁虫”也转到了这个班上，这以后的事儿就愈发多了，枯燥的高中生活也被搅动的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