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唐冬亦

1、第 1 章

　　红焖猪蹄，葱烧排骨，蚝油青菜，南瓜煎饼......望着眼前一大桌的饭菜，小乙眼神发亮，抑制不住地吞咽口水，一把抓住筷子准备大快朵颐，可惜用不灵活，使不上劲，猛戳几下只溅得汤汁洒了一桌。小乙手忙脚乱，顾不上收拾，直接上手。眼看猪蹄近在嘴边，正欲张口一咬，脑袋上一下剧痛，眼前美食瞬间化为乌有。上下牙齿重重一磕，混沌感识便全部苏醒。眼前树荫外空地上，一灰衣老者背扛麻袋，红光满面，得意洋洋地看着小乙。被搅了美梦的小乙一脸无奈，没好气地闷哼一声：“老周师父......”
　　微风拂过山间，大地苏醒的甘甜气息冲入鼻中，消停的饿感又被唤醒，想起刚才梦里的美食，小乙又恶狠狠地大喊了一声：“老--周--师--父！”
　　那老者咧嘴一笑：“乖徒弟，今天好歹是你修炼成人的大日子，可别垂头丧气的，师父满虞州城给你找礼物，你可别睡了，来看看吧！一个姑娘家，睡得哈喇子都流成瀑布了，真是...”
　　小乙按按压力有些大的太阳穴，往树荫处挪了挪，双臂曲起比出一个大大的“X”，鼓着脸蛋大声地说：“打住打住！今天是我变成人地第三天！第三天了！！！您这满虞州城可不就是指莳花馆一处吗，我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要不是不熟悉与人打交道，我早就去逮您老了，什么，还什么礼物，是莳花馆侯大娘泡的茶还是做的糕点啊！”
　　老周师父被没睡够地小乙好一顿言语攻击，怔了怔，转眼又把愧疚丢到脑后，“小徒弟，这几天的时间对我们鼠精来说算得了什么，为师是办事儿磨叽了一点，但心是好的呀，你看，你才变成人，小白鼠一身白皮衣服，还脏兮兮的，可丑，可丑！为师是去问侯大娘给你寻摸件靓点儿的衣裳去了！”
　　小乙转了转眼珠，打量着老周师父肩上的麻袋，一脸疑惑：“这？衣裳？”老周师父轻手轻脚地放下麻袋，一个法诀使出，麻袋立时开口，露出一个抱着食盒，衣着素雅，恬淡秀气的少女。小乙见了那食盒眼神便给钩住，几步上前拉开那食盒，一侧是几样精致糕点，另一侧则趴卧着一只白绒绒的红眼兔子。小乙不管不顾地动手吃起，老周师父在旁絮叨叨地喷着唾沫：“侯大娘说，人间十五六的小姑娘都喜欢穿得素嫩些，我正思忖着，就在郊外巧遇了这位姑娘，一身藕粉，温柔喜人，一激动，法术重了些，只好先把人带来给你看看。这衣裳你喜欢不......”
　　说话间，那只兔子抽动着耳朵，以可比千军万马的气势扑倒小乙，就地缠斗，抗议着食物被夺的委屈与不忿。打闹中，麻袋里的少女眉间轻皱，嘴角牵动，似有悠悠醒转之势。
　　老周师父停下絮语，暗道一声不好，悄声匿走。正与那兔子争夺的小乙龇牙咧嘴，妄图在气势上不战而胜。“吧嗒”，食盒落地声响，小乙还未曾收起表情心疼吃食，耳边便传来一声清脆疑问，温软似天光：“你是谁？”
　　天空清澈透亮，遮身的树荫有点暗，有点晃。小乙的视野里慢慢凑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弯着腰搭着手，发间的流苏步摇仿佛是要掉下来。柳叶弯眉，朱唇玉面，眼神里似有浅浅丁香嗅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