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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腊梅求助 ...

  •   “你有没有过那么一瞬,想提起裙摆,奔出这一道道的城墙,到外面,无论哪儿都行,只要有一口畅快的呼吸就好。”腊梅姐姐没有叙旧,因为她们之间本无旧可续。两年前那匆匆的一面,并不能把她们的世界交织缠绕在一起,各自的生活最多不过是两条向时光深处齐头并进的平行线。

      “我......”云雀一时语塞。

      不过腊梅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了母后给她讲过的草原风光:那里天高云阔,碧草无边,草原儿女骑着高头大马,在烈风中呼啸驰骋,纵横玩耍。夜晚与挚友谈天论地,白昼和牛羊相伴相生。总有神秘的人在灵水渡口厉兵秣马,若有外敌来犯,便杀他个痛快,人生唯快意二字方可解释。

      对这种生活,不能说她没有神驰意往过,她甚至在脑海中勾勒过一些细节:茅屋瓦舍,竹林环抱,瓜果飘香,野味炊餐。无周礼,无禁忌,极目所望皆是圣地。

      公主神游之际,腊梅打破了沉寂:“可是,这种念想就如电光火石一般,转瞬即逝,接下来的黑暗会将你慢慢吞噬,你也会自甘于身边无尽的黑暗,你会为谋求黑暗中可能的温存,亲手抹杀掉残存的最有一点念想,带上笑意,自以为爱上了黑暗中的搏杀。”烛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的跳动着,使得这些话更添一层凉意。

      听着梅妃的自述,云雀忽然间一切都懂了,她心智本就比同龄人玲珑剔透些,再加上自小在人情堆里长大,怎么会看不出:一个长相清丽脱俗,又无人庇佑的丫鬟,会成为多少娘娘贵妃必拔的心头之刺啊。腊梅本无心向明月,奈何生在君王侧。求自保是人的本能,想必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她辗转反侧,思前想后,纵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将生死寄拖在君王身上了,于是就出现了“雪中腊梅”的桥段,她要孤注一掷,谁知,命运却不会因为她委屈了自己,就饶过她。一个出身卑贱的婢女,一个无外族势力保护也无长久利用价值的婢女,一个凭着新花样勾引皇上入怀的婢女,永远不会挣脱掉婢女这个标签。

      现在还能活着,想必也是有人为了让她体验身不如死的滋味,而她也不能干脆了结了自己,在杀伐决断的宿命面前,谁不曾低过头。

      “时辰不早了,公主你该回了。”腊梅断定有关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不必再多说,云雀想必已了然于胸了,拜求云雀相救之事,自也不必赘言,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能让自己逃离出一片生天的,依然是这个小公主。小公主,既有通天的本领,也有侠肝义胆。她感觉自己在黑暗中又抓住一点若隐若现的光。

      云雀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兹事体大,当从长计议,我也无万全的把握,只望腊梅姐姐千万爱惜自己。”

      关于这件事,云雀只字未向母后提起,生活中,她依然是母后那个灵动乖巧,天真烂漫的云雀,母后只求云雀福泰安康,最好不要有引人注目的地方,她若能谨持女孩儿的本分,躲过宫里的明枪暗箭,待豆蔻之时,尽早嫁到慕容将军府,脱离这是非之地,也便了了为母的平生夙愿。为让母后心安,云雀始终竭力扮演着母后希望中的样子。

      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都是偷偷在研习,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当然少不了卉姑姑的掩护,卉姑姑的经历和直觉告诉她,公主这些防身克敌之术,日后必有大用。

      秋去春来,时间如白驹过隙,咻咻疾驰,个中滋味来不及细究便转逝如烟,随风飘散。

      “公主,公主,公主。”云雀伏案而眠,卉姑姑在她耳畔轻声的呼唤,云雀数月以来,把自己深埋在各种史料书籍之中,几乎不理外事。

      “公主,你这般痴迷也是让人忧心,姑姑真怕你累坏了身子。”卉姑姑把一件锦丝双荷对绣斗篷披在云雀身上。云雀细眉斜飞,掀开眼帘的瞬间长长的睫毛忽闪一下,如鸟儿展翅,她眼波灵动肤白胜雪,俏丽的鼻头,在微微泛红的两颊间,更显得娇小秀气。

      云雀起身走到窗边,修长的手臂把身子向上一拉,伸了个懒腰。继而伸手去抚弄窗台的兰叶,短短几载,云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背后看她更是削肩细腰,如一枝清荷独立于小池。

      “卉姑姑,帮我打探一下,枫尚哥哥今儿个几时进宫。”

      卉姑姑很快带回了消息:“慕容少爷此刻正在漱冥阁,少爷也有意邀公主前去讲论文义。”

      漱冥阁内,众皇子正在听先生训诫,训诫内容无非是一些礼教安邦,任人为上,民众为水君为舟,水涨舟高,水涸舟滞之类的。永远逃不开老三套。听得云雀直打哈欠。

      直至先生叽里呱啦的讲完,云雀方入殿:“枫尚哥哥,五年一度的秋季五堰场狩猎要提前吗?”

      “此事尚未议妥,改迁旧制,毕竟阻挠重重,皇上也是求贤若渴,望能有贤良将才在比试中脱颖而出吧。”

      睿皇子点头称是:“父皇对我们的要求日益严苛,弓马骑射,都是亲自指点。原来也是用心良苦,想让我们速速成才啊。”

      此刻前朝大殿之内,朝臣们也正在热议,大臣们七嘴八舌,有的说有违祖制的事情做不得;有的说邀邻邦入我境内圣地,纵其舞刀弄剑,不成体统;有的说,皇子们身娇体贵,安得与蛮子纠缠。说来说去都左不出规矩二字,耳畔此起彼伏的皆是“望皇上三思”。皇上听得甚是厌烦,干脆拂袖而去。索性让那些腐朽脑袋在蜘蛛网内钻个够,把自己绕成个茧子了事。

      如果抽丝剥茧,眼下局势并不难理解:一是,大景朝开朝老祖宗当年被猛虎所救,严令皇家子孙要善待生灵,为了照顾牲畜的繁衍周期,将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时间定为五年,而父皇此次却将时间足足缩短了两年,定在今秋;二是,邻邦近来蠢蠢欲动,扰我边境之事频频发生。三是,父皇邀邻邦诸王来五堰场狩猎的帖子已写妥,还特别注明要携王子而来;四是,父皇集训诸皇子。

      云雀道:“父皇此次逆祖制而行,求才还在其次,震慑邻邦才是父皇的目的。届时皇子将孙间定少不了切磋,以简单的切磋来彰显我朝之雄威,比起杀戮,是为上上策。只是要委屈五堰场的飞禽走兽了。睿哥哥,枫尚哥哥也当及早做好比试的准备才是。”

      皇上恰巧途经此地,听闻云雀之言,大为讶异,不才想这么个小丫头却能有如此见识,皇上这个举动,可谓是大臣们极力反对的、看起来荒谬之至的神来之笔,而这背后的高明之处。竟被个丫头轻轻松松一语道破。

      “哈哈,眼下说话的可是云儿?”皇上子嗣众多,有些不确定实属正常。

      “父皇/皇上万安。”景睿,枫尚,云雀这才发现皇上不知何时到的漱冥阁门厅,三个人慌忙行礼。
      “起来吧,起来吧,都起来吧。”皇上眉宇间满是喜色,朝堂上的不悦统统被冲散了。

      “回禀父皇,孩儿正是云雀。”

      “真应该让那些大臣们听听云儿的高论,既然你如此有心,届时随父皇一同前往五堰场观战吧。”

      “父皇切不要取笑云儿了,云儿哪有什么高见,是父皇技高一筹,我只是在用女儿家的心思,竭力解读父皇所做之事罢了。不过,五堰场虽让云儿心向往之,可是云儿去的话,怕是给父皇再添烦忧。”云雀知道,按祖制,女子本当深居宫门。何况,五堰场这种地方,更有明文规定不得携女眷进入。

      “无妨!”皇上也是被那群老顽固叨扰至极,权当给他们再添一剂猛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破旧道路上,步履坚定。

      夜色已深,云雀在暗夜中前行,这次她没有提灯笼,她手里拿的是环翠的旧衣服。

      她把衣服交给了腊梅:“姐姐,许久不见。”

      腊梅这个眼前的这个姑娘不禁有些惊讶,公主果真出落得不落凡尘:“我知道你迟早会来的。”

      “姐姐之事,云雀一直谨记于心,云雀一直在等候万全的良机。五日之后,五堰场狩猎,云雀也会前往,这次便是姐姐脱身的良机,只是需委屈腊梅姐姐扮作随侍丫鬟。”

      云雀早就料到前朝那些老臣定会阻拦皇上这次狩猎,而她想助腊梅出逃,又必须依靠父皇的这次狩猎,她早就洞悉到了皇上此举的深刻用意。当皇上厌倦了朝会上的老生常谈,想寻机给朝臣们一记耳光之时,云雀只需在皇上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自然而然的道出天机,只要龙颜大悦,或许就有机会跟随皇架同往。而如若有公主前去,自然就得有随侍宫女,她只消给腊梅用点易容之术,便可瞒天过海。

      腊梅拉着云雀的手:“公主大恩,腊梅今生无以为报,请你务必收下此物,日后权当作一点念想。”腊梅递给公主一串精桥的手串观音珠,此珠在夜里散发着微弱的紫光,并带有沁人的清香。

      云雀反手握紧腊梅,看着这个半生被命运牵着走的女人,心想,此次决定远走,便绝无回头的机会了。

      金秋正中,浩浩汤汤的皇家车马,向着五堰场进发,各地藩王也是星夜兼程,从四方前来。

      “哈哈,都说大景朝猎物凶猛,不过尔尔,你看,又一只有幸成为本王子的箭下魂。”说话间一只鸡仔倒地。

      “再凶猛的物件儿,见了王子自然会怵七分。”王子随侍太监溜须拍马之术也是日益精进。

      “橐驼,你这话说的好,本王子赏你一发。”他把弓箭交给橐驼,就想看看辉术部落里最低等的人,完胜大景猎物的景象。

      这是强大的辉术部落前来参加五堰场的车马队伍,王子拓跋横拿着工匠定制的百头弓,百头弓,顾名思义一弓拉出,百箭齐发,纵使骑射再不精,百支箭也总会有一箭命中目标。王子不精的骑射自然是被这神弓给掩盖了,他一弓在手,洋洋得意,并自封神箭手,自入大景之境,便沿途残害农家舍院的家畜,其中还有被误伤的民众,其行为着实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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