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有丢脸的事我都知道》聿鑫

9、第九章

　　夏晚学会了骑车。

　　但妈妈还是不放心她骑车去上学。

　　“妈，您可真奇怪。”

　　“我怎么了？”

　　“当初是谁让我跟林南山学车的？”夏晚略带不满，“如今我学好了你又不放心我骑着去上学，那这车不是白学了？”

　　妈妈叹气：“这路上车来车往的，你平时大大咧咧，那要是一不小心撞到了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

　　夏晚伸手，让妈妈把手里车钥匙给她。

　　妈妈拗不过她，递给她钥匙，再三叮嘱：“你和林南山一起，路上跟着他走，注意看车。”

　　“知道啦！”夏晚换好鞋，“今天考试呢，我就不和您说了啊。”

　　夏晚像脱了缰的马，冲下楼。

　　“哎呀，你慢点，慢点……”

　　夏晚一路跑到一楼，掏了掏耳朵。

　　妈妈估计这会还在家里念叨着呢。

　　夏晚来到车库，正要取车，林南山就进来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南山调侃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老油条’夏晚？”

　　夏晚打开锁，把车推出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南山耸耸肩，一笑了之。

　　路上，林南山骑在前面，夏晚紧随其后。

　　夏天的早上，太阳已经出来了，照得人眼睛睁不开。

　　林南山的头发被太阳照得像金色一样，夏晚在后面，有些许惊叹。

　　什么时候，那个从小就欺负她的臭小子，已经和她如此这般了。

　　这般相处融洽。

　　夏晚摇了摇头，暗骂：“乱想什么。”

　　离学校还有一条街，林南山故意骑慢，夏晚顺利跟上，两人并排。

　　“你车胎没气了？”夏晚上来就问。

　　林南山：“……”

　　夏晚见他不说话，脚下发力，单手一挥：“我不等你了，趁还有时间，我先去背几首古诗。”

　　看着夏晚远去的背影，林南山忍不住喊：“你有没有良心啊？”

　　夏晚像没听到似的，脚下踩得更欢快了。

　　林南山真是一脸忧伤。

　　到了学校门口，夏晚对门卫打招呼：“叔叔早上好。”

　　门卫叔叔看她一眼，点头致意。

　　看叔叔对她的态度，好像并不记得那天早上她迟到的事了。

　　夏晚把车停好，弯腰锁车。

　　起身，就看到林南山那张怨妇脸。

　　“你加好气了？”

　　“你傻啊。”林南山气得踢了一下自己的车轮胎。

　　夏晚低头，看着他的轮胎，鼓鼓的。

　　学校附近好像也没有能加气的地方。

　　看来是她想错了。

　　“等会考语文，不和你在这浪费时间了，我要去教室。”

　　夏晚语气有点急，林南山看得出来，她是没底。

　　“你这是要临时抱佛脚？”林南山笑出了声。

　　“该抱佛脚的人是你，别到时候连语文单科都考不过我。”

　　夏晚承认，她是有点没底，但气势不能输给林南山啊。

　　之前老唐说也许会考的那几首古诗，她还没背呢。

　　林南山懒得拆穿她，说：“行，成绩出来再见分晓。”

　　两人上了教学楼，各自进了自己的班级。

　　虽然九点才考试，但第一节早自习还是要上的。

　　夏晚一落座，同桌秦依然就向她打招呼：“早。”

　　夏晚露出牙齿，“早啊。”

　　“太没人性了。”秦依然抱着语文书，摇摇头。

　　“啊？”夏晚丈二摸不着头脑。

　　“收完假就考试，没人性。”

　　夏晚了然，点头附和。

　　早自习就是语文，老唐还没来，不过班上的同学都拿出语文书开始背，整个教室都是朗读声。

　　其实夏晚背书不行，她一遇到那些长篇大论就头疼。

　　真搞不懂古人没事写那么多诗干嘛，写就算了，还写那么长。

　　夏晚一边背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背《岳阳楼记》了吗？”秦依然问。

　　夏晚愣了几秒，呆呆地看向秦依然：“还没……”

　　“估计要考。”

　　夏晚立马翻到《岳阳楼记》那一课，一看篇幅，再看到“背诵全文”四个字，懵了。

　　秦依然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默默去背自己的了。

　　夏晚捶了几下胸口。

　　这篇文一学完老唐就提醒了要背的，可是她好死不死的，忘记了。

　　“靠！”

　　夏晚快速浏览了一遍，感觉好陌生。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

　　还有十分钟早自习就要结束了，然后就要收拾去考场。

　　夏晚心里慌得很，读了几遍都读不顺。

　　“上次老唐说，背到了也要好好看下那些字怎么写的，别到时候因为写错字而丢分，那就不划算了。”秦依然在她旁边提醒。

　　夏晚使劲点头。

　　下课铃响。

　　班上有同学开始收拾。

　　秦依然把放在桌子上的书收下去，提醒夏晚道：“你桌子上贴了考号，桌子里都不能放书，要我帮你收拾吗？”

　　夏晚还在背，没听进去秦依然的话。

　　秦依然叹气，这首诗也许不会被考到，搞不懂夏晚为什么这么拼。

　　夏晚桌子里的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秦依然都帮她搬了出来放好。

　　有些同学已经出教室了，秦依然拍了拍夏晚的肩膀：“该走了。”

　　夏晚最后盯住了“沙鸥翔集，锦鳞游泳”，记完，恋恋不舍把语文书关上了。

　　班上的同学都挤在门口看自己的考号和考场。

　　等人少了，秦依然凑上去，把自己的考号看了，再去看夏晚的。

　　“你在第一考场诶。”秦依然带有羡慕的语气。

　　“哦。”夏晚还在回忆刚才背过的那些古诗。

　　每次学校安排考试，考号都是按照上次考试每个人的年级排名来定。

　　能在第一考场的，都是年级前三十的。

　　秦依然对还不在状态的夏晚说：“我先走了，你也去考场吧。”

　　“恩。”夏晚点头。

　　第一考场在一班教室，也就是五班楼下。

　　夏晚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林南山。

　　“嘿，怎么魂不守舍的？”林南山上前道。

　　“我哪有？”夏晚回神。

　　俩人一起进了第一考场。

　　上次考试的年级排名，林南山恰好是夏晚的前一名。

　　林南山在自己前面落座，夏晚气得牙痒痒。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超过他。

　　九点，语文正式开考。

　　前面几道选择题夏晚做得倒是得心应手，到了默写题，夏晚快速浏览了一遍，有那么一两道是不会的。

　　不过也没关系，题干要求的是七道里面选五道会的题作答。

　　夏晚是按顺序直接默写出了前面四道，到后面有一句夏晚直接懵了。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夏晚小声念着，她知道，这是《岳阳楼记》里的，可这会就是想不出后面那一句。

　　她想想，还是算了。

　　再往下看，夏晚不自觉咬了下嘴唇。

　　这道考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她又想起了那天，林南山告诉她名字的由来。

　　夏晚停顿了会，看了一眼最后一道默写，是一句文言文，她不记得。

　　要想把这题的五分全部拿到手，只能写这句了。

　　此时此刻，林南山绝对不知道，写个默写题，夏晚内心戏都这么多。

　　真是个奇葩。

　　——

　　上午语文考试顺利结束。

　　出了考场，走廊里有些人在对选择题的答案。

　　夏晚充耳不闻。

　　林南山跟上她，说：“中午回家吃还是在食堂吃？”

　　“食堂吧。”夏晚说。

　　“你中午不都要睡午觉的吗？在教室里睡？”

　　夏晚想了想，下午考数学，要是中午睡不好的话，指不定脑子里要打结。

　　“我妈今天有事，没在家做饭。”

　　“没关系，上我家去吃。”林南山说。

　　夏晚一脸惊讶：“上你家？”

　　林南山很镇定：“对啊。”

　　夏晚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她很久都没去过林南山家了。

　　唯一一次去，还是小学六年级毕业的时候。

　　恰逢林南山生日，林南山他妈妈邀请了班里的一些同学，包括她。

　　后来，她才知道，邀请她的不是他妈妈，而是林南山自己。

　　夏晚想不明白，当时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一见面就吵架，林南山是脑子秀逗了才会邀请她去。

　　说起来也搞笑，其他同学送的礼物都是什么赛车模型、变形金刚之类的，就她夏晚，送了一个女孩子才喜欢的毛绒玩具，还是粉色的。

　　当时，一屋子的小伙伴都在笑她。

　　好像在他们看来，送男孩子的礼物就不应该是这么软绵绵又可爱的东西。

　　对夏晚来说，这也没办法啊，她哪里知道林南山会邀请他，临时准备礼物又来不及，只能在自己的玩具里随便拿一个了。

　　“你在想什么？”林南山见夏晚愣得出神，问道。

　　“在想六年级送你礼物那事。”

　　被夏晚这么一提，林南山也想起来了。

　　“你说的是那个流氓兔？”

　　“对啊。”夏晚摸了摸鼻子，“就因为这，我还被同学们笑。”

　　“我觉得还好。”林南山轻声道。

　　夏晚笑了笑：“怎么好了？比起同学们送你的，我这个不过就是从我玩具里随便挑出来的。”

　　林南山沉默了会。

　　他很想告诉夏晚，那天，他能看到她来，就很高兴了。

　　比起变形金刚、赛车模型，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流氓兔。

　　小时候不懂怎样做才能吸引一个女孩子的注意力，只能想点办法。

　　可这些办法实在是糟糕透了。

　　可他转念一想，如果他不做那些糟糕透了的事，那现在的林南山，对夏晚来说，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小学同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