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编年史》九龄

3、第 3 章

　　年前厂里单位人员调整，柳菊兰被调整了下来。在家待业，正好可以在家全心全意照顾黄小忆。
　　上学以来，柳菊兰发现黄小忆的数学还不错，但是语文的拼音确是稀烂。柳菊兰文化程度不高，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是胡混，不是个识拼音的主，也不能教黄小忆，于是就只能每天逮着黄小忆看语文书，至少每天两小时。
　　黄小忆陷入了拼音的迷阵，什么声母，单韵母，复韵母，卷舌，翘舌，她怎么也分不清楚。每次听写，黄小忆都是错得昏天黑地，然后被请家长，然后被严令看更长时间的语文书。
　　有一次，为对付听写，黄小忆在自己手心上把拼音表抄得满满的。谁知那天并没有听写，等到第二天听写时，手心里的字已经花了，结果又被请了一次家长。
　　到了最后，黄小忆连周末也要捧着本语文书。
　　看着楼下的陈琛那伙人，黄小忆生平第一次这么恨一样东西。

　　到了一年级下学期期中的时候，黄小忆的拼音突然间就这么好了起来，成绩一越前茅。
　　柳菊兰很高兴，很有成就感，“这可都是我平时督促她看书的结果。”
　　黄小忆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每次被逼着看语文书没有几次是看进去了的。黄小忆觉得，那是某个“神奇力量”的结果，就好像葫芦娃的特异功能。
　　期末时，黄小忆以数学100，语文99的成绩成为班里第一名，黄国刚特意在单位里请了一天假去开家长会。

　　爸爸在开家长会时，黄小忆就顶着老师给她戴上的大红花蹲在花坛边上玩沙子。
　　“喂！蝗虫！”
　　黄小忆歪着脑袋，果然是臭同桌卫方鸣。
　　“真是臭美，老师给戴在胸前的红花你戴在头上。”
　　黄小忆不理他。为什么会戴在头上，葫芦娃头上不是戴着叶子吗？
　　卫方鸣看着黄小忆不理他，便跳起脚嚷道：“臭美婆黄小忆，流鼻涕黄小忆，大蝗虫的黄小忆！”
　　黄小忆生气抓起一把沙就撒过去。
　　卫方鸣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望下掉的沙子，再看向黄小忆。
　　黄小忆也愣住了，站起来就跑，卫方鸣马上追了上去。

　　“琛哥，那不是黄小不点吗？”顺子指着前方。
　　陈琛往他指的方向看去，穿着绿色连衣裙的黄小忆被一男生追着跑，头上还有个大得有点离谱的红花在她头上颠簸。
　　顺子看向陈琛，陈琛从乒乓球台上跳下来，向他们走去，顺子也跟了上去。

　　“黄小忆。”黄小忆一偏头，是陈琛，救星来了，连忙跑到他身边，躲在他背后。
　　卫方鸣正追得兴起，猛然煞住脚步，抬头望向面前的瘦高男生。
　　陈琛就这么面无表情斜着眼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大截的男孩。
　　卫方鸣就一小鬼头，平时再怎么调皮也还属于祖国的阳光花骨朵，哪见过这阵仗长，顿时感觉自己刚运动的热血就透心凉了。
　　顺子在旁边幸灾乐祸，以前和别人打架时陈琛就是这个眼神，真是不幸，这么个小不点怕是会留下阴影了。
　　果然卫方鸣转过身一溜烟就跑了。
　　陈琛从身后把黄小忆提到跟前，曲起手指把黄小忆头上搭拉在左边的大红花弹到右边，“傻了吧唧的。”
　　黄小忆快活地晃着头上的红花。
　　“你爸爸呢？”
　　“还在开家长会呢。陈琛，我考了第一名。陈琛，我要吃土豆条。”
　　“本来就笨，吃那么多土豆，脑袋越来越像土豆。”陈琛带着黄小忆向校门口的摊位走去。
　　“琛哥，我要吃臭干子，要吃海带丝，要吃藕串儿！”顺子跟在身后快活的叫道。
　　“给我死一边去。”

　　童年并非全然的无忧无虑。
　　小学三年级时，陈琛小学毕业就读乌钢第七中学，离开了那所小学校。黄小忆很是低落了一阵。

　　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柳菊兰重新上岗，家里没人照顾黄小忆，于是有一半时间黄小忆要住在奶奶家，能和陈琛碰面的时间更少了。

　　周末，黄小忆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不再看葫芦娃，而是喜欢看美少女战士。黄小忆一直都觉得里面的夜丽服假面很像陈琛。
　　想起陈琛，黄小忆就很是愤慨地摇了一口苹果。自从陈琛上了初中，两人就很少在一块玩了。有时她去找他，他却不在家。而她在家的时候，陈琛却从来都不来找她，一次都没有。
　　臭蛋坏人！黄小忆吞下最后一口苹果，穿上鞋打开门。
　　“诶，上哪去呢？”柳菊兰问。
　　“和李玲玲跳皮筋去。”
　　这些年陈琛似乎不再热衷于土匪游戏，那块空地成了女孩子们跳皮筋，踢毽子的好场所。
　　“那你把桌上那盘卤干子给陈琛家送去。”
　　“不去！不去！我才不去！”黄小忆用力关上门。
　　黄国刚放下报纸，这孩子，叛逆期到了吗？

　　和李玲玲她们玩着跳皮筋，到第三关是怎么也过不去了。看着韩芳轻松跳过第三关，黄小忆想个子高就是好。
　　黄小忆百无聊赖地抬头，发现陈琛和一个大姐姐正站在楼栋底下。黄小忆忙放下皮筋跑向陈琛。
　　“喂，黄小忆！”正跳到第四关关键位置的韩方大为不满。
　　“算了算了，这关算你过。江雯，你替黄小忆。”作为黄小忆的好朋友，李玲玲知道现在十头牛也拉不回她，明确下达了换人指令。

　　“我说了不会参加篮球队。”
　　女生红着脸：“陈琛同学，你的个子很高，很适合打篮球，我们是真心希望你能来我们队。。。。。。”
　　“陈琛————！”陈琛感觉到自己的腰被猛烈的撞了一下。
　　黄小忆仰着头：“陈琛，我们去玩吧！”
　　陈琛把她的脑袋从自己身上剥离，“我有事儿，你自己去玩。”又转过来对那个女生说：“个子高的人有很多，不一定要找我，而且我对篮球没有兴趣。就这样，再见。”

　　“陈琛，我们去玩猫捉老鼠！”
　　陈琛再次把她的脑袋从身上剥离，“不玩。”
　　“陈琛，你是臭蛋，你是乌龟王巴鳖。”
　　陈琛停下脚步，冷笑着：‘黄小忆，你皮痒了是吧。”
　　“我们走吧，去玩吧，玩拍洋画。”
　　陈琛不理她，上楼。
　　“玩吧~玩吧~”黄小忆还在死缠烂打。
　　女生惊讶得看着陈琛离去的背影和他身边窜来窜去的女孩，
　　是他的妹妹吗？

　　陈琛打开门，老头子不在家，估计是打麻将去了。
　　换上拖鞋，喝了杯水，旁边还在“玩吧~~玩吧~~~”。
　　陈琛拿起书本向圆桌走去，“黄小忆，你如果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
　　后面果然安静了。
　　陈琛弯了下嘴角，在桌边坐了下来。
　　黄小忆不敢再吵，悄悄走到陈琛身边，看了看他的课本，稀奇古怪的看不懂，又悄悄坐到陈琛对面。
　　陈琛抬眼看了一眼，她在折纸，陈琛又垂下眼静静看书。

　　等陈琛合上书时，黄小忆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旁边有一大叠纸飞机。
　　“黄小忆。”陈琛拾起一支飞机轻戳她的脑门。
　　“嗯？嗯？什么？”黄小忆睡眼朦胧的吸了吸口水。
　　陈琛的目光在桌上的那滩水渍上停留许久又转向黄小忆，黄小忆边用手擦边傻呵呵笑着，“陈琛，我们去飞飞机吧。”
　　“等你把你那滩东西擦干净再说。”

　　两个人爬到楼顶，这里风大视野好，是放飞机的好场地。
　　黄小忆拿起自己折的纸飞机，兴奋地扔了出去，结果它一路栽倒了地上。黄小忆不信，又拿起一个扔了出去，又是直接坠地。黄小忆气不过，捧起纸飞机要一股脑丢下去，陈琛摇摇头拦下她，“不是飞机的错，是你没折好。”
　　说着，拿起一纸飞机，拆开重新折了一下，“喏，看好。”
　　陈琛向前一掷，纸飞机从他指尖穿过，扶摇而上，优雅的划过一圈又一圈。
　　“好棒好棒！还要还要！”
　　“自己折。”
　　“我不会。”
　　“真是笨啊。”
　　那个下午，黄小忆看着陈琛像魔术师一样，从手中放飞一个又一个在空中飞舞的白色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