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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近在咫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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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恩医院离公安局很近,拐几个街角就到了,算是这周围最大最好的医院。
苏安落把自己收拾干净后穿着新的病号服继续躺在床上,发呆可谓是她的强项,她眼睛睁的大大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的人生里可回味的事情并不多,因为她总不可能去回味那些解剖台上的尸体吧,也不可能回味福尔马林里泡着的那些器官......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是许愿。
“喂,安落,你在干嘛?”
“躺着。”
“你不是在破案吗?”
“生病了。”
“什么病?严重吗?”
“没事,只是发烧了而已。”
刚好顾存走进来,叫她吃饭。
“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许愿一听到顾存的声音马上变了语气。
“是顾队长,他送我来医院的,我先挂了,吃饭。”
黄昏时刻,夕阳西下,遥远的边际线映着一些晚霞,不远处的钟楼楼顶飞过一群群晚归的白鸽,发出“咕咕”的叫声。看似一切都那么安宁美好。
电话被挂断之后的许愿脸上的温柔立即变色,换上一层阴霾。他感觉情况变得越发不可控了,他讨厌所有不可控的事,还有人。
他站在帝夜大厦的顶楼窗边,俯瞰着下方的城市,这座楼有69层,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高耸入云,如一把利剑矗立于此。晚霞随着时间越发暗淡,他的身体里仿佛有另外一个灵魂在喧嚣着,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在拼命的抵抗着什么......
没过多久.....
窗子倒影里的他慢慢换上了一身黑装,像是夜里的王者,他修长而冰冷的手指一次次穿过自己的头皮十分惬意的摆弄着他的发型,看着这个另样的自己他非常的满意,肢体也随着音乐的响起开始肆意的摆动,眼睛微闭,他竟然跳起了舞。
.......
终于,乐止,眼开,透出一道冷光,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发出了一句舒心的感叹。
“啊——天,就要黑了啊”
同样置于夜幕之下的还有医院的两人,一顿简单的晚饭过后,顾存忙着回去开会,眼下她高烧已退可以放心走了。
顾存走后,苏安落一个人躺在床上翻看了几篇论文,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即是深夜。
关上灯,漆黑、空荡荡的病房,特别适合上演鬼故事。还好,苏安落自小在资本主义的教育下一直都坚信科学,所以纵然在午夜时分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听到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莫名其妙门的吱呀声,她也充耳不闻,然而奇怪的是除了这些,走廊里可谓是寂静无声,没有值班护士的嬉笑声,也没有鬼哭狼嚎的病人。
越是安静———越是毛骨悚然。
她睡不着但也只是习惯性的睡不着,她曾经患过严重的失眠症,一到晚上就害怕,初到美国时,许叔叔整天都忙忙碌碌的,实在是没工夫照顾她,许愿小时候淘气的狠,又比她小,更是调皮捣蛋又怎么会体会到她的痛苦呢?后来她的症状越发严重,甚至患上了抑郁症,她的幻觉里总有一个声音:
“结束这一切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来呀......咯咯咯”笑声凄惨无比。
就如同女鬼一般,一步步引导着她走向死亡,最后如她所愿,苏安落选择了自杀,在她11岁时候,许愿永远记得那一次推开浴室的门,躺在浴缸里被鲜血浸泡着的苏安落。所幸抢救及时,从那天起便有一个人走进了她的生命中,陪着她走出阴影,这个人就是她的心理医生印文樰。
只不过......
不要再想了。
辗转反侧的苏安落此时正对着窗边侧躺着,带着耳机听一些安眠的轻音乐,因为听得很用心,所以身后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站了一个人她也毫无察觉。
这个人身形高大消瘦,两只手藏在白色的袖子里,他看着床上的的女人,眼里一道狠光闪过,扬起手中的手术刀就要朝她的颈动脉刺下去,这一刀下去若是刺中,必定是血溅三尺。千钧一发之际,苏安落在他扬起手靠近自己时,突然闻到一股比床单更浓的消毒水气味,她瞬间警醒了过来,蹭起身大喝:
“是谁?”
不料这个凶手眼见败露抽身便逃,苏安落立马追出去,没想到的是短短十几秒钟凶手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动静惊醒了不少人,护士也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整个科室都变得沸沸扬扬,不少看热闹的,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的,嚷着让她报警。
苏安落很感谢这些人的热情,但她确实不习惯有这么多的人围着她,便说道:
“不用了,我就是警察。”
“不用了,我就是警察。”
几乎是异口同声,被护士围着的苏安落和正推门进来的顾存同时说道,一个婉约高冷、一个低沉威严,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众人非常有眼力见的清了场。
顾存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问:
“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有,我发现他之后他就立马跑了。我紧跟着出去人就不见了。”
“有看清脸吗?”
“没有,当时屋内关了灯很黑,他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个子很高,只比你矮几公分的样子吧。”
.......
是谁会想要杀死她呢?又是为何呢?
根据苏安落的口述,警方立即开展调查,不难看出,这个人一直是潜藏在医院里的,他对这里的地形、摄像头都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就躲过了摄像头和值班的护士,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了苏安落的病房,被发现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所以警方的第一怀疑对象便是当晚的代班医生赵钟元,因为他的身形很像那个凶手。
警方找到当晚值班的护士、医生还有目击证人方一一录制了口供,不过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监控录像里也没拍到可疑人物。事发当时正是午夜12点05分,据赵钟元说,那个时候他一直在睡觉,因为睡得太死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一直睡到12点半左右,后来还是护士打电话把他叫起来的,而且医生值班都是要指纹打卡的,警方核对了打卡记录仪以后又找来该护士查证,暂时排除了他的嫌疑。
那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在她第一天入院的晚上就急不可耐的下杀手,关于此,苏安落真的是毫无头绪,自问应该不会让人讨厌到这种地步,想来也只可能跟这次调查的案子有关了。
在离医院2公里左右的一幢小区的居民楼里,赵钟元值了夜班回到家里,这一路上他还买了些鸡肉、蔬菜打算做饭给老婆儿子吃,过来过往的都是些老人,亲切的与他打招呼。
“小赵啊,下夜班啦?”
“哎,王大爷。”
“买这多么菜呢?”
“对呀,老婆儿子要吃嘛!”
“哦哟,真是个好小伙啊,快回去吧。”
“好好好,再见啊王大爷。”
彬彬有礼的让人以为变了一个人,以前赵钟元可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自以为踏上了精英行业又加上自己家里还比较富庶,平常对于这些邻居可以说是眼鼻子朝上了。这段时间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了,突然就懂事了。
回到家门口,他往身后左右瞧了几眼,确定无人后才拿出钥匙开门。
一道锁,两道锁,三道锁.....他更换了三把钥匙在不同的锁眼里转动,特定的方向,特定的转数,不能出错。钥匙转动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女人手突然一抖,动也不敢动,赵钟元走过去帮她把书捡了起来重新塞回她的手中,看着她,带着微笑:
“怎么了老婆,书都拿不稳了吗?”
“老婆”二字让她背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秦文文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面对眼前这个人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将书放在一旁的沙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站起身进屋看儿子,正好避开他的拥抱。
“我去做饭了哦,炖鸡汤给你们喝。”
没有人回应。
赵钟元走进厨房,戴起围裙开始忙碌,他将一整鸡放在案板上,拿着手术刀,冷静缓慢来将鸡扒皮、剃骨,刀子在皮肉间不断划过,就像在切牛排一样,动作流畅而优雅,没过一会儿,就将整只鸡的皮扒了下来,因为儿子不喜欢吃鸡皮,至于为什么剔骨嘛,他想的话,就当是练练手了吧。
然后他将鸡丢入水中洗净放入锅中炖好,还做了几道蔬菜。
“老婆,球球,吃饭啦。”
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胖胖的十分可爱的小男孩冲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叫他爸爸,他满心欢喜的抱起小男孩放在餐桌的凳子上,备好碗筷,电视里放着新闻,铺天盖地的通缉张茗怀的新闻。吃饭间,大多数都是赵钟元在说话,时不时逗得球球咯咯大笑。
午间、阳光、一家三口、美味的饭菜。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正常。
可秦文文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有多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