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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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天河最淡之际，银色垂地。
``晓月泛青。
`` 施施步，寥寥心。
``青丝扬尘纷乱，月怜残辉落情。
``笑一声，莫问红尘。
-----------梦中传承
````霂山深。深得世人无以得见。
````如同墨色夜风吹拂中，湘帘内明灭的兰烛。
````一惚一恍，就铸千年的神秘。
````似雾的流言也在世间传散开，点点滴滴，离碎不全。只仿佛在悄寂夜中偶然的一声猫步。无人知道这是否是事实——每年三月七，月近霂山，天河最淡，银色垂泻。而素月渐次泛青——多多少少有人说，青色，是妖灵的怨血。——千万年，年年如此。
````霂山深。深得只有一人。
````或许不是人。
````千万年，那人一直都存在。
````青衣、青发。
````听说书先生说到这，我嗤然一笑。这听得全席毕静的茶楼中，此刻只我一人之声，来回窜跃在寂静的厅堂。随后我摆摆手。
````先生，继续吧。我带有几分歉意。却依然微微而笑。
````说书先生的面庞洁白无暇，轮廓清晰。一身白衣，白得胜于素月，一头黑发，黑胜暗夜。白过了我的白衣，黑过了我头上缠缠绕绕的黑色巾纱。一身光芒，脱离世俗。仿佛瞬息间，他就是个悠游自若的神祗。隐隐约约中，仿佛无以清晰他的真实。
````天下三大迷离境地，霂山，夕溪，萧斋。先生继续说着。夕溪朦胧，无人知晓。接近过夕溪之人都迷幻于溪水的醉人奇香。夕溪宛若仙人居地——醉香缭绕，琴韵销魂，奇葩异草四季长春。却不知它存在了多上年代，仿佛它更换了许多主人，又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谁的存在。但是——每个接近夕溪之人都因醉香而痴迷。而且——都死于三月七。那些血都弥漫着诡异的奇香。飘飘荡荡，弥久不散。
````说毕。茶楼内仍是一片寂静，一些絮语甚至因为悚惧而出不来。模糊的目光漫射过轻纱屏风，时而落化飘荡，摇曳，再静止。
````先生在烂漫初春说着另人恐惧的事。来到尘寰的粲然在这个全城鼎鼎有名的茶楼变得黯然。说书先生一直和他说的事一样，和茶楼的名字一样，无人知晓它的含义。这个最豪华的茶楼——沧驿。
````我看着飘近来的花絮，柃木花。也夹杂了些许紫色楝花。刹那，闪过那恋歌动人的传说——焰颐柃和楝魂宫的神话。或许，神明在冥冥中早已撒下了预言的种子。
````只知道是竹，和血蝶。我回神到了说书先生的话。每年三月七前夕，四处飞来九只血蝶，人尸化为浓血随后化为蝶。每年飞出九只血蝶，一只蝶噬九人，九人化为血蝶而尸首无存。留下的——只是三片竹叶。
````这段使各人都更加恐惧了。血蝶噬人。
````说书先生微笑顷刻，打开了手中的扇。徐徐扇动。传言有说，萧斋隐于篁筿之林内，且修竹连年绽花。那篁林，或匿于深山或埋于溪河，无人知晓。
````今天就言尽至此。各位慢走。先生闭合擅自，锁紧的门便打开，光洒落地扑射近来。所有的惊悚，流失出去。人群散尽，我却留在那茶楼内。
````不止我，还一位满身黑纱且蒙面的女子。
````先生笑了。笑容肆意绽放，在绚丽中仿佛不清晰，模糊中深透一两点幻色。若瑶函烟霞，火树银花。
````姑娘们为何不去？
````黑衣女子的面纱稍有动静，她笑了。
````先生还没讲完呢。她说，声若流溪。
````姑娘还想再听一遍？
````不，我想听最精彩的一书。黑衣女子的笑意带有邪气。诡异得好似夜里突然闪过的光。
````先生的脸上一瞬消去了光芒。
````仿佛一刻，窗外的阳光都退却。连花，也停滞了呼吸。潮汐在容颜辗转间倒退。
````姑娘，听哪一书。
````第一刻，先生的扇子又打开。
````第二刻，黑衣女子微拾眸。
````第三刻，我泯了一口清茗。
````下一刻，我缓慢地吐出了三个字。
````用最温柔的速度，倒出最致命的三个字。
````寥鳶殿。
````沧驿楼外人群络绎不绝。喧嚣繁华的街道。沧驿楼的对面，我刚搭了一个摊，行医救人。
````没有我治不好的病。
````甚至死去的人，只要存有尸首。
````右旁无多远，是那黑衣女子同时建起的占卜馆。
````医师，说书先生，占卜师。想到这，不禁笑了。
````我们都住宿于沧驿楼。虽然我和占卜师都不知道是谁为我们付了在沧驿楼的银两。
````时光在沉默中逐流水溢走。在说书先生和占卜师的身上我总是朦胧的看到一种隐约的雾色，时而复出时而窜离，仿佛缠绕绵延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每至晌午饭时，我和占卜师都顺便听先生说书，或是一些江湖逸事，或是一些绝古爱情，或是恐怖的故事。
````时而，我的目光与占卜师交汇一线，然后都浅然一笑。
````因为，或许，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来到沧驿楼。或许都是因为听闻沧驿楼有位俊朗清秀、无所不知的先生，无先生，无渊。
````人道，先生是因为喜爱无渊涧的传奇而自明。或许他本名另外，或许生来无名。我也喜欢听先生说书，尤其在这繁花弥漫阳光温煦的日子。
````先生今天要讲的书，我已期待很久了。
````厅内宾客已满，先生变打开折扇。今天的一书为——漫长夜。
````我不禁的目光转向了占卜师，突然发现她眼中倏地闪过一缕光，三分凄凉七分惊。仿佛连我都心生惆怅，何来这种感觉。
````约三千年前，妖界黑色之城第一魔法师的爱女郁妍，在其部下魔法师蔓延的随同下来到人间。蔓延容貌绝美，凡尘男子尽为之倾心，富家子弟，皇族贵胄，无一不是。不，应说，有一不是。此人便是亘古第一杀手——挚絮。
````话音刚落，满堂只有“哦”声回应。挚絮何等人也，固然为人所知。他杀人不用武器，唯用的是他的指。每每杀人，便行动如舞，苍劲却优美，他的极致招术“一指”天下无人可胜。只是，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还需听先生说去。
````当时，郁妍公主的侍女析冥与蔓延相互猜疑，而析冥不想纠缠无了，于是请了天下第一杀手刺杀蔓延。
````听到此处，我又一笑。
````我道，莫是这一刺杀，便造就了山盟海誓？
````我略带嘲讽之意望着先生，只是他并未回答，扇动番扇子继续说下去。
````析冥给挚絮的理由是，天下红颜祸水，必除。挚絮未答，只接下了赏金千两。于一夜寅时，欲刺杀蔓延。可蔓延早料到析冥会下手，在房里待着，待敌人步入她的“出生魔法界”。可是，蔓延低估了挚絮，挚畜并非她想象的一介武夫而已，他才智过人，些胜诸葛。
````哦？我又打段先生的话，当挚絮进入房间一刹那，他却为蔓延所动容了么？
````呵。先生一声笑，让我怔了一分。
````不是么？我问，
````当然不是。此刻回答我的不是先生，而是一身全黑的占卜师。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都投向了她。我只看见她黑色面纱轻微的动了一番，她笑，笑得浮浅。淡淡的笑意中夹杂了一些苦涩。仿佛还有傲世的味道。
````那是什么？我复问。
````是蔓延。爱上了挚絮。
````她的嗓音越来越低，再到没有。
````但后来挚絮死了。先生说。
````没过程？
````没有人知道。
````那蔓延呢？
````回黑色之城了。
````她、她不……伤心么。
````不知道。先生说得很淡。但或许呢，黑色要领是不会有爱的，即使有，也不会记得。
````不记得？
````彼此忘却吧。
````哦。
````渐渐，我开始安静地听先生的书，
````先生的白衣总是那样明亮，好似素月明辉，温柔却又略微的几分残忍。
````先生总给人一分平静。淡然若清溪浅水。一汪琼液潺潺不滞。孰知他哪来的此番容貌，孰知他怎知的此多逸事。
````三月三日，沧驿楼门前竟多了往常未有的几分气派。一清早便有两排侍卫一动不动的守着。先生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不过，即使那些侍卫阻挡了所有要进楼的宾客，也阻挡了所有要出楼的住客，先生依旧是那分平静，并且隐约地一直挂着笑容，他总是如此安然。
````辰时将过，街道尽头渐行渐远一队人马。然后在沧驿楼前停下。一男子先下马，随后队伍一齐下马，除那先下马的男子外，所有人都跪下，包括门前的两排侍卫。
````占卜师也出了房。
````像是好奇。
````但当她看到那男子时，眉头竟立即蹙紧，然后闭目，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她突然猛的睁开眼，露出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男子在楼门台阶一步前止住了脚步，微颔首，对先生说道，在下近侍卫总领尹其，奉皇命前来沧驿楼。
````皇命？我为这两个字停滞了思绪。
````先生笑道，纵然是皇命，也必须付了银两。那种微笑，仿佛并没有欢愉之意。我虽不谙世事，但也知道，这世上是不该有这种向皇帝要银两的事。
````先生要多少银两？那尹其问道。
````您带了如此众多的人马，少说十两。
````十两？早闻沧驿楼天下第一，怎么如此宜人的价钱？
````宜人？先生突然嗤然一笑，不是十两银，而是十两黄金，一天，一人。
````那尹其忽而敛容，不过稍后又添了几分笑意。不知是自我嘲讽，还是看透了什么。
````这样把，我就付两千两黄金，两人，百天。
````哪两人？
````我，及另一位贵人。他或来或不来，我也只是为他留个房间。
````哼，先生又笑一声，只是笑声变的十分冰冷，不适合春季温煦的日光，然后先生转身进了院子，只丢下一句，尹大人自便。
````沧驿楼被封锁了。
````许许多多的路人经过时都不禁停下脚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尤其今日，三月五。被封锁的沧驿楼竟比往日更加气派，楼内挂起了各色的绸带。而且每条绸带上都缀着碎银丝，以及一些紫色宝石。
````因为那位尹其大人以重金办了场舞会。他说他的贵客今晚要来，要求沧驿楼最美丽的女子跳舞。
````其实让沧驿楼最美丽的女子跳舞并没什么，至少楼内的人听到这句话后并不觉得什么奇怪。但先生听后，笑容就收住并且再也无法展开了。
````尹其却笑得很自然；他说，的确，无人知道这沧驿楼是怎么来的，但我倒听别人说，这沧驿楼的主人是一女子。而且，美貌无双，先生既然踢那女子经营这茶楼，自当见过她吧……
````我听了后和先生的反应几乎相同。我从未想过这沧驿楼真正的主人是谁，又为何说书先生一直代理着沧驿楼。
````我瞥了一眼占卜师，她的眉头一直紧蹙着，目光一直不移的定在尹大人身上。
````到底是怎么了。
````先生打开扇子，徐徐地扇风，目光寒冷而带有几分杀意，他对尹大人说，我这就去与她通信。
````沧驿楼内闪烁着各色的烛光。而先生站在二楼的槛拦边静默的出奇，隔离了一楼的喧嚣与繁华。尹大人坐在歌台下的首席，满面笑容。自他来沧驿楼，他就一直是那样轻松而自然的笑。
````而占卜师，安静地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闭着眼，却依然邹着眉，
````戌时即至的那刻，门口传来一大群人跪地的声音，惹得楼内的喧哗变为沉寂，楼内的人都望着门口那数排下跪的侍卫和一辆极尽华丽的马车。
````尹大人立即起身，走至门口停在马车旁。然后附身迎接。
````两个侍卫拉开马车的珍珠帘，然后所有跪下的侍卫齐声恭迎——陵珺公主安。
````那车中的女子一身淡蓝的衣裳，没有其余的珠宝璎珞，发环上也只有一支碧簪，清清淡淡的却给人脱俗之感。
````一阵沉没后，楼内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就是陵珺公主？
````这就是那个宫廷明珠？
````听说皇上为她特地设计了一个银玉潇水池，供她冬日沐浴。
````那个唯一一个的宫外大殿天香轩就是皇上给她六岁诞辰的礼物？
````听说陵珺公主是唯一一个可以参与政事的公主。
````就是她打碎了进贡的琉璃银瑙钳花如意？
````我听着这些人的议论，越发疑惑。一个被娇宠万分的公主，怎么穿着的如此朴素？而且，丝毫没有傲气。仿佛世上万物都与她无关。
````这时，我听见了一个最为清晰的声音——
````听说，陵珺公主已经许给了尹大人吧？
````这句话出来后，议论声更加沸扬。拌着各色的烛光一齐不断的晃动，无法休止。
````尹大人抬起头，向公主伸出他的手，欲扶她下车，
````十一，尹其说，面带笑容。
````其，不用这么麻烦的。陵珺公主忽而展颜，面色洁白而恬淡，清新而不染俗尘。
````如此亲密的对话，惹得周围又静下来。
````先生走了过来，白得无暇的轻袍四溢着柔和的白光。缤纷的烛光竟一瞬间及不上他忽如其来的素色。陵珺公主的清淡也在刹那压至先生之下。
````尹大人先些就坐吧。女主已到了。先生微微地冷淡，他在尹大人面前听下时说着。
````他的目光并未落到公主身上，让人感觉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所谓的宫廷明珠。
````公主望着先生，说，烦先生久等了，我们立即就座，
````不过，此时先生已经转身而走，并未因为公主在对他说话而停下脚步。
````我不禁轻轻一笑，料不到这位能够在皇城里翻云覆雨的公主也会被一位说书的先生给奚落，先生，你做得可真够绝的。
````待所有人都从门口附近涌回座席后，我依旧站在空旷的前厅。欲离时，无意间地目光滑落在角落的占卜芝身上。
````她安静地坐在那个黯淡的角落，闭目，修长的黑发倾泻而下，而稍有几束滑在她肩前。一身深黑的轻纱时而被风拂起几条丝带。翩然，绽放着静默的华丽。
````昏冥的光明灭。她的右手轻巧的放在膝上，整个人仿佛都已沉睡，但却隐约着漫开了归依的光芒，徐徐地，层层叠在空旷的前厅。
````良久，她才睁开眼。
````她微微抬头，透过楼门上那扇极大的窗，看到明月，素白，或惨白。
````她看着寒月，笑了。
````黑色的面纱勾起了一个弧角，眉角流露出一丝欣喜。
````然后她的目光顺着窗栏落下来，最后静止在我身上。
````笑意也依旧。
````随后她说了五个字。我一瞬的毛骨悚然之后，也同她一样的笑了。
````她的生硬宛如黑夜里由冬季苏醒的冰冷的湖水，敲开一切死寂而占据了更为无限的黑暗与寂然。连同笑意一样诡异地散开。她说——
````还有两天了。
````哼。
````怨灵喋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青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