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之森精神科》莲喵子

33、不必要的恐慌（3）

　　二月初，立春已至，天气预报上说了今天夜间或明天会有雨，天气也仿佛证明了这是事实一般，阴沉沉的。云彩乌压压地铺盖于天际，使得四周有些灰蒙蒙。
　　不止天气，就连人心都受到影响阴暗了。
　　“可是，还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刚刚医生也说了，真理的内心还是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可怜她的，为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就连对彩花女士都是如此呢？彩花女士毕竟是母亲，女儿遭遇那种事情，怎么想也不会不心疼的吧？在校期间害怕家长知道了告诉学校，自己更倒霉还可以理解，但是都退学了，不会再有人伤害她，为什么还是一个字也不说？”遥紧锁着眉头，表情好像外面的空气一样阴沉。
　　“我觉得……真理的过去，很可能不仅仅是遭遇了暴力这么简单。”恭介的脸色也同样不太好看。
　　“不是遭遇暴力那么简单？”
　　“对。一个人在回答他人的提问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礼貌偏差，也就是当人们自认为自己的想法不会受社会的认可或让他人满意的时候，会故意回答一个结果相反的答案。恐怕，在真理小姐的眼中，她的过去不怎么光彩呢。而且，即使是被学校的人欺负，如果不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也很难想象这种改变。所以我认为，导致真理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就和上次的隆一先生一样，还有什么直接原因。”
　　“找到所谓‘不光彩的过去’和那个直接原因，就是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工作。”明日奈倒是很快就从恭介的话里明白了潜台词，赞同地说。
　　“那么，具体应该怎么做呢？”遥好奇地问了一句。
　　“今天暂时休诊，大家一起去今治市看一看吧。应该能够打听出一些什么。”恭介说。
　　…………

　　“你是说小真理的事情啊。”给来访者端上了茶水，源菜月低声确认。
　　功夫不负有心人，来到今治市，经过一番打探，恭介三人终于找到了菜月这个可能会答应和他们谈真理的事情的人。菜月和真理在初中时期就是同学，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很巧地考入了同一所高中，只不过根据真理高中班主任的说法，开学一段时间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不知道怎么变淡了，那之后真理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直到高二那天突然选择了退学。
　　恭介知道菜月肯定是受到了不知道谁的威胁，所以向老师辞别后，以就“友谊”这个话题展开调查为理由专程拜访了菜月。
　　先用老样子问了菜月几个无关的同学的事情，恭介终于提到了真理的头上。
　　“听说，那个孩子好像十分孤僻的样子。你和她不是初中时期的朋友吗？为什么上了高中，关系反而变淡了。”
　　菜月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自然让恭介和明日奈更加怀疑。
　　“唔……”僵持了一会，菜月才重新开始倒茶，眼睛向上翻了翻，“是我们个人之间的一些小矛盾吧。因为真理平常和我玩得很好，我们的关系一下子疏远了，她也就找不到别的什么人可以说话，本来她就不是什么很活泼擅长与人交往的人。
　　“那么，看见了这样的真理，你没有一点后悔，希望重归于好的想法吗？”
　　“怎么说呢，您也知道的，吵架后的两个即使觉得自己错了，也不好意思主动道歉，一天天拖下去，也就……”菜月说话的语速很慢，谨慎地斟酌着用字遣词。
　　“那么，现在的你，如果能再见到真理小姐的话，愿不愿意向她道歉？”
　　“当然愿意！”菜月回答，“我会告诉小真理，是我那时候太任性了，不懂事。”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恭介“啪”地合上本子，缓缓起立。
　　菜月送着他们走出了门，随后快速关上了自家大门。
　　“看见了吗？刚刚的就是礼貌偏差。”恭介冲着紧闭的大门努努嘴。
　　“中岛医生的意思是，菜月小姐一直在说谎？”遥侧着头问道。
　　“你大概也发现了，刚刚菜月小姐在回答和真理关系变得疏远这个问题的时候，很明显眼神游离，语速也变得很慢，这是她在努力思考该如何解释才合理的证据。换句话说，就是在说谎。只有当问到是否后悔，是否愿意和真理和好这个问题，迅速地答了上来。这些都说明，菜月小姐打心里对自己为明哲保身背叛了朋友感到羞愧，这种羞愧感使得她不好意思承认，再加之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或旁观者往往受到‘不可以让他人知道’的威胁，必须保密的想法在意识上根深蒂固，只好换成了看起来更加会被接受的吵架。毕竟夫妻、朋友什么的，闹点矛盾很正常，是谁的错，这错又能不能原谅还真的不好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过我的话更在意另一件事来着……”明日奈略微低着头，“你们还记得刚刚拜访真理的高中班主任的时候被提到的，那个叫三浦明莎的女孩吗？”
　　为了不暴露身份顺便从其他同学的身份中获得有用信息，恭介、明日奈和遥自称是调查学校环境对学生心灵和未来的影响的精神问题社工，真理所在的那届毕业班恰巧成了被选中的样本，才获得了访谈的允许。说到每个孩子出路的时候，班主任秋山惋惜地说，她并没做到让所有学生都顺利毕业。除了中途退学的真理，还有一个叫三浦明莎的女生，在四年前突然失踪，几日后发现死在了一个小仓库里。最终找到的犯人虽然供认不讳，但是始终没有承认自己对高中女生下手的原因，只是一个劲地嘟哝着是明莎背叛了他。
　　这件事本来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但是有一点很值得注意，就是三浦明莎失踪的日子，正是真理开始不去学校的那一天。
　　“我也觉得三浦很可疑。”恭介同意道，“刚刚也对菜月小姐提起了这起案子。虽然菜月小姐口中说发生这种事情很可惜，但她同样出现了眼神飘忽，这说明，菜月小姐对于三浦的死的真实看法应该是：这种人死了才好。”
　　“死了才好？”遥禁不住重复了一遍。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居然对昔日朝夕相处的同学抱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关于三浦的事情，我需要得到更多的情报。我觉得，这很可能能够证明真理小姐遭遇过校园暴力，甚至与退学的直接原因有关。有了证据，再来找菜月小姐的话，她也应该更容易说实话了。”恭介嘻嘻笑着，拿出了手机，剩下两位自然而然猜出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且不说那个人会不会真的告诉你，中岛医生，你这调查方法快比狐狸都狡猾了哦。遥如是想着。
　　…………
　　“所以你就来向我打听了？”即使对方看不见，和美还是忍不住对电话那边的恭介翻去了一个白眼。
　　“这种性质的案子，爱媛县警察本部应该会参与搜查的吧。虽然我有保密制度不能泄露，但是它与我的一个患者有关，为了治疗，我需要知道关于三浦明莎这个人被害的案子更多的情报。”恭介好声好气地请求。
　　“切——”和美故意很大声地咬断了一根巧克力棒，牙齿里发出重重的咀嚼声，“你们心理医生有保密工作，难道我们刑警就可以随便透露情报了吗？”
　　“拜托了，和美，我保证不会瞎说！”
　　和美挑逗似的转了转眼睛。“好吧，看在你低声下气地求我了的份上，就简单和你说一说吧。案子虽然结案了，但是我们还在继续调查。因为其中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什么疑点？”恭介马上一本正经地洗耳恭听。
　　他当然看得出藤井和美那女人是故意到他恳求了才说，这件事还是秋后算账吧！现在得知案情要紧。
　　“一开始，我们是从绑架勒索和某个男人不老实了这两个角度进行侦查的。可是死者家里没有接到勒索电话，验尸报告也显示，死者虽然很可能已经和男人发生过多次关系，但并没有在遇害前被侵犯的痕迹。我一开始很怀疑犯人并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但根本想不到最后抓到的真犯人会是他。”
　　“那个真犯人怎么了吗？”恭介咽了一口口水。
　　“他在今治警察局是有案底的。多次因为被发现骚扰幼女受到管教。好像就是那个什么恋童症吧……所以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对高中生下手。他没有侵犯死者的事情倒是可以解释了，可我果然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拐走三浦明莎。三浦明莎是独生女，可没有还在上小学的弟妹。”
　　听此，恭介一怔。
　　“我明白了，谢谢你。”也不等那边再说什么，就匆匆挂掉了电话，藤井和美的耳朵里只传来一阵忙音。
　　“怎么样了？”遥看出恭介一定知道了什么，询问道。
　　而后者却只是摆出思考的样子。
　　“四年前，真理小姐的妹妹理香，刚准备上初中对吧？这也是搬家的请求会被同意的原因之一。”
　　“嗯……嗯……”
　　恭介听此，直接走到了菜月家的门前，按下了门铃。
　　“这么看来，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

作者有话说

　　你们能猜出怎么回事了吗QAQ
我觉得所有线索都给得很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