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之森精神科》莲喵子

16、夜半的“游魂”（1）

　　中居真央第一次说家里晚上闹鬼的时候，中居爱子并不相信。
　　爱子旧姓小早川，今年二十九岁，毕业于某大学的文学院。拿到了学士的学位后，当年只有二十三岁的小早川爱子选择了在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小学当国语教师，而遇见中居隆一也是在那个时候。当时的隆一只有三十岁，是就职于附近一家公司的上班族。
　　一日，爱子班上的学生被附近的小混混缠住，被勒索钱，发现了这一点并押送着小混混和被缠住的女童找到女童的班主任——爱子的正是隆一。那之后爱子和隆一便相爱了，只花了两个月时间便闪婚组成了家庭，并于一年之后有了女儿真央。生下真央后，爱子辞去了学校的工作，在家里做了一个专职作家，一边写作一边照顾真央。四年的时间很快过去，真央上了幼儿园，成长为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爱子在文学界虽不出名，可也靠着给报纸和杂志投稿赚到了一些稿费。
　　奇怪的事情正是在这时发生，真央突然开始说家里闹了鬼。
　　第一次这样说是在一月初的时候。早上爱子早起买完菜刚回到家里，真央马上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爱子一如既往地准备抱起女儿亲几口，却看见了真央难得的认真表情。
　　“妈妈，鬼！”真央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
　　鬼？爱子很是不解。
　　虽然确实有小孩子比大人更容易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的传言，但爱子毕竟是当过教师的人，向来相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说法，只是把真央的话当成一句玩笑或者是女儿自己看错了，于是故作好奇地问道:“鬼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它们和真央在梦里对话了不成？”
　　“不！”真央马上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真央昨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鬼了！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看见一个人影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只不过因为太暗了实在看不清。我很害怕，所以赶紧躲回了房间。”
　　爱子毕竟是母亲，应该给真央灌输她该知道的东西并纠正一下错误想法，于是蹲下来和女儿平视，纠正说:“是真央看错了吧，这个世界上怎么有鬼呢？没准是你爸爸起来喝口水之类的。”
　　“我叫爸爸妈妈了，可是那个人影没有应答啊。”
　　“那一定是没有听见吧。”
　　真央的第一次遇鬼记，就这样被爱子打消了念头。那之后女孩一直把自己遇到的“鬼”当成是爸爸，再也没有提到过见鬼这种事情。可是，就在半个月后，“见鬼”事件再次发生了。这次真央显得更加惊慌，和以前的同事参加了温泉旅行的爱子刚一回家，女儿就哭着求爱子和她一起睡。她说她在客厅里看见一个人在跳舞，因为害怕，都忘了去找应该在房间里睡觉的爸爸，直接逃回房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如果只是在厨房里喝水的话，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是大半夜的在那里跳舞，这就太不寻常了吧！
　　“妈妈，我怕！”真央浑身都在颤抖。
　　爱子虽不相信，但还是答应了每晚在真央的房间里睡觉。一开始真央到了晚上还会害怕得不敢关灯，但是经过一个星期，曾经恐惧的感觉被忘却了，不论真央还是爱子都忘记了“闹鬼”的事情，直到进入一月底的一天。
　　熟睡的爱子是被真央摇醒的。爱子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女儿吓得发白的小脸。
　　“怎么了么，真央？”爱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地问了一句。
　　大概无非是做了噩梦之类的吧？前几天的“闹鬼事件”把真央吓得不轻，虽然后来她问了丈夫隆一，隆一也表示他不知道“闹鬼”的事情，更不可能跟个精神病似的大半夜不睡觉在客厅里跳舞。于是，爱子在心里把真央见鬼的事情当成不小心将自己的噩梦误会成了现实，也就没再多怀疑。
　　“妈妈，”真央凑到爱子身边，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刚刚，有脚步声。”
　　“是你爸爸吧。”直到现在爱子也不相信真的有不好的东西在她家里，只是一阵脚步而已，况且真的是鬼的话，不是应该没有声音的吗？
　　“可是……刚刚那个脚步声在我的房间门口晃悠了很久，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刚刚才离去。我一直都不敢出声，直到它走远了，才赶紧叫醒了妈妈的。爸爸他……不会做这样奇怪的举动吧？”真央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可能有鬼的啦，不信你看！”爱子撇撇嘴，从床上爬起来，抱着真央打开门往外看去，“看吧，怎么可——”
　　“能”字被爱子咽了下去。
　　因为她分明看见，夜色中一个人影在房间里到处晃动。一会来到阳台微微敞开的窗前，吓得爱子以为那个人要跳下去——他们家在高层公寓的六楼；一会又来到沙发前坐下，看起来像是专心致志地在看电视的样子，可是电视机并没有打开；再过了一会，又向那个原来属于爱子和隆一，现在是隆一一个人的卧室走去，走到房间门口又停了下来。
　　爱子全身都紧绷住了，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心跳也由于紧张加快。就算她再相信没鬼，这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能不让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完全没经过大脑指挥的情况下，她已经放下真央飞快地冲去厨房拿起了菜刀，打开电灯的开关后站在那个人面前举着，两只手都在发抖。
　　“喂，你在干什么！”
　　可是接下来爱子的动作却不得不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人是隆一，可是又和隆一不同。
　　说他是隆一，是因为此人确实是隆一的脸。爱子和隆一怎么说也结婚五年了，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不可能认不出隆一的样子来，可是现在这个隆一又确凿不像是清醒着的样子。
　　只见，隆一两眼紧闭，喉咙里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好像没听见爱子在说话一样，仍然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片刻之后又是一个转身，走向了真央的房间。
　　虽然知道如果那个人是隆一的话不会伤害真央，但爱子还是快步追了上去，揪住隆一拼命地摇了摇。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
　　被爱子摇了好几下，隆一才缓缓睁开双眼，但随后马上惊讶地看看爱子，再看看周围，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样子。
　　“爱子？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呢！”爱子没好气地说，“真央告诉我她看见的厨房里的人影和客厅里跳舞的人也是你吧？你还说你不知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吓唬小孩子干什么！真央还那么小，万一被你吓出点事怎么办？”
　　“爱子！你听我解释啊！”隆一瞬间急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我是好好地在房间里睡觉的，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本来他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在这种地方已经够惊悚的了，再加上爱子的不信任，这样他会无法接受的啊！
　　“你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爱子怀疑地眯起眼睛。
　　“嗯，我发誓！”
　　说到了这个地步，爱子当然不可能再说什么自己不相信，于是简单给隆一描述了一下他自己之前的状况后，转而问道:“以前，这样的经历你也有吗？”
　　“什么？”隆一似乎有点没太明白。
　　“就是说，”爱子加重了语气，“被别人说半夜有奇怪的举动，或者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睡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之类的。”
　　“没有人说过啊。不过倒是有一两次，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都是不过我以为是我睡迷糊了，也就没太在意。这都是最近的事情。”隆一回答。
　　“那有没有白天精力不充沛，好像越来越累？”爱子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她倒是记得最近这段时间丈夫经常打哈欠，起床时间也比以前晚了。
　　“这个倒是有，我还以为是这段时间晚上没休息好呢。”隆一回答。
　　“这样啊……”爱子说，“老公，你大概是梦游了。明天，去看看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