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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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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从睡梦中醒来,我就在盘算着该如何高贵冷艳的向董迁以及他的帅哥朋友告别,不过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他们十分贴心的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小二一进来就对我说:“客官,昨天与你同行的公子哥今个儿早上已经走了,他说这些钱还您,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后会有期。”说着便递来一包银子。
我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所以听到这番话,仍能处变不惊的接过钱,并且来上几句苍白无力的调侃:“这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难道是怕还我的钱不够?”
小二陪笑着出去了,我边吃早饭,边在心中骂着,这董迁居然不打招呼就跑了,难道还怕我收他利息?我还从没被别人放过鸽子呢!或者觉得我来者不善?开玩笑,这也忒谨慎了!难道我看上去就这么像坏人么?
在心里骂完董迁,我冷静下来,却又觉得他这样跑路对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我就不用想自己接下来要到哪去了,可以在这里呆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嘛!反正身上的这些钱够我用好几年了,此时也没有什么黑导游黑公司,可以好好的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现在我身边可都是老古董呢!
打定主意,我便迫不及待的下了楼,准备在城中游览一番。
这个时代,在唐宋之后,坊市格局已经被打破,刚走出去便是许多卖小玩意儿的摊位,我平时就对古代的女子饰品很感兴趣,此时更是如鱼得水,在街边一家首饰店里流连忘返。
正当我拿着一只步摇爱不释手的时候,突然瞟见店门口有个女子,虽说戴着帷帽,我却强烈的感受到她是在盯着我。我自觉十分诡异,又联想到自己的这具身体是被人杀过的,十分害怕自己被仇家发现了,于是匆匆付了钱——即使再危急,我也不会放弃这支步摇的!——挤到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街上的人很多,我在心中暗自得意这下她可追不上来了,然而回头一看,她的身影却仍摇曳在我身后几十米的地方,不禁暗暗吃了一惊,逛街的心情也没了,灰头土脸的跑回了客栈。
走到房间里,我的心情仍很不平静。这个女的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都可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我,一定是会点武功的。她既然跟着我,也就一定回来找我,不可能是闲的没事做偷窥狂的。此时天还大亮,她应不会在此时贸然进入到我的房间,一定会到晚上再来。而要找我,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的背后冒着冷汗,只觉得来者不善,十分危急,也不知这具身体从前是造了什么孽,搞得我这个无辜人士也不得安宁。
不过再转头想想,反正这具身体也不是我的,死就死了,怕什么!说不定死了还能穿越回去呢!一瞬间,我变得豪气万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前老爸公司危机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就也是这样,有什么好怕的。我又跑到后院扒拉了几块砖头,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不过安安心也是好的,我可是不敢再跑到街上去买到的,再说万一这里实行刀具管制怎么办?
握着砖头,我顿时觉得放心多了,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接着我就想到,我选择一个人独自待在这个房间里是个极大的错误,傻乎乎的坐在房间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岂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推么?
真蠢!真蠢!
我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把板砖往地下一扽,转身就出了房门,下到楼下大堂中,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又叫了一壶茶,边品着这淡得毫无滋味的茶水,边看风景消磨着时光。
这么一消磨就消磨到了晚上,磕了三碟瓜子两碟花生还有几碟特别好吃也特别贵的叫云片糕还是别的什么的点心,外加一餐丰盛的晚饭。我不懂古代的计时,但看着天已黑了好久,直至店中最后的那几个醉汉都被他们的老婆给捉拿回家了——不得不说此时毕竟不比清朝啊,民风剽悍啊民风剽悍,小二也边打着哈欠边扫地,估计那女子为了不长眼袋不会熬夜找我麻烦早已在别的什么地方睡着了时,我才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上楼,回房,睡觉。
客房的走廊间并没有点灯,所以我走得格外艰难,时不时就会绊到点东西,幸好是没摔跤,不然可就糗大了。
摸摸索索着走到了房门前,我把手伸出,做着推门姿势,房门里是没灯的,很暗,什么都看不清,隐隐约约中,我的心里却很不安,不是说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只是因为这片让人心悸的黑暗,或者说也不是害怕黑暗,只是害怕黑暗中未知的东西,人的本性,大抵如此。
但还是毫无停顿的把门给推开了,难不成还让我睡大街去?
走进房间,把头上的帷帽拽下来扔到一边,我又是一番摸索,才找到蜡烛和火绒,夜风从窗中吹过来,吹得我直打了个哆嗦,手抖了又抖,才把蜡烛点着。
此时就显示出现代社会的先进之处了,只需要一按开关,再大的房间,都会一片光明——前提是你没有欠电费,而现在,这只小小的蜡烛在小小的房间中闪着小小的光芒,除了这团小小的火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夏夜的风却也是凉的出奇,我身上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这小蜡烛还不如我,一明一暗的,在寂灭的边缘摇摆不定。
算了,先把窗户关上再说,否则连这点亮都看不见了。
我小心翼翼的单手捧起蜡烛,照着前方,走到窗台前。窗户是向内开的,我把窗扇扯过来,再推出去,没有什么暗器机关的,一切好的很。
满意的转过身,我的脸却蹭到了一片冰冰凉的东西,同时心中也窜出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我的心狂烈的跳了起来,但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战战兢兢的把手中的蜡烛往前伸去,连蜡油滴在手上都不肯注意。
而我最后一丝的侥幸破灭了,昏黄的烛光下,能看到白色的影子在飘动,那是帷帽上的纱巾。
此时不光是心跳加速了,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任由着它越来越急促。
对面的女子倒是十分的沉静,她轻轻的从我手中拈过蜡烛,又将它看似随意的一抛,睡床前一盏大灯——原谅我真的没有研究过这东西到底该叫什么——便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虽然此时我的心情处于极度的紧张和慌乱之中,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高……”讲到一半,突然想起我不该夸奖这不知是敌是友的人,便慢慢哑了下去,就如杀鸡时,那鸡被开水一烫,惨叫半声,接着就一命呜呼的声音。
那女子解决了光线问题,没有理睬我,竟是径直变出——速度太快,实在是没有看清她掏刀的过程啊——一把刀子,向我甩了过来。
我的反应极快,立马就想到,完了完了,我的穿越生涯居然到现在就结束了,居然还有我这么短命的穿越主人公,我在古代连半年都没有待到啊……我的思绪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觉着反正我已经吓傻了,就算躲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想想接下来会穿到哪里去。
但生活中总是会出现一些奇迹的,我的身体远比思想来的靠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竟是直接跳过了我那些前不着三后不着四的想法,做出了条件反射,快速的近乎本能的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我从前从来都做不出的姿势躲过了这对以前的我来说绝对致命的一击。
倒是那女子一点都不惊讶,她没有继续打下去,而是懒洋洋的倚在床柱上,轻笑了两声:“几个月不见,原以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早就臭掉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武功也还没坏。”
呵呵,没想到还真遇上仇家了。在心中合计一下,觉得绝不可在此时做小伏低,于是心一横,学着她笑了两声,拿起桌上的水杯准备喝水,但想到这女子肯定在房间中待过很多时间,说不定就在水中下了毒,旋即改变了初衷,转手就将向她飞了过去。
其实我做这个动作还有一个原因,刚刚这女子说我有武功,那我便来检验检验看看我有没有武功,有嘛,当然是最好的,没有嘛,也就这样呗……
而老天则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恩惠,只见那杯子笔直而又凌厉的旋向轻笑着的女子,里面的茶水在极快的速度中竟是一滴未漏,这水平,显然不是没有练过的人可以做到的。
当然这女子显然也是练过的,她的手一挥,便将飞旋着的杯子打翻在一旁,发出“当”的一声,浅绿的水泼了一地。
不过我还没有傻到想用一杯水就ko掉这个大boss,所以也不为此感到失望,我只是借着女子挥手的机会,蹭的冲上前,一把扯下了她的帷帽。
其实我估计她估计到了我的这个杯子只是一个幌子,然而她防守错了地方,万万没有想到我想做的不是攻她的心门而是扯她的头纱,所以扯下来的一瞬间,我们都楞了下来。
她愣,自然是可以理解的;我愣嘛,自然不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最初想着扯下她的面纱,是因为觉得她戴这玩意儿的原因与我相同,所以想扯下来,显出她的痛处,分散她的注意力顺便好好的打击嘲笑她一番,可是一扯下来,我就后悔了。
芙蓉如面柳如眉。
从前读这句诗时,我在心里常常感到匪夷所思,觉得这样的脸无法想象,也不在人间存在,可直到看到这张脸时,我才明白,白居易是对的。
我呆呆的看着这张美丽的脸蛋,一时间仅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只是满满的赞叹,但又突然想起自己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立马回过了神,恶狠狠的盯着她。
最初她也愣住了,不过我回过神的瞬间,她也回复了过来,之前瞬间的局促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的目光。
我瞪了她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就松下了来,叹了一口气,觉得此时就算要再打,无论是我还是她都没有心情,干脆轻松的坐了下来,摆了个自觉十分英勇霸气的姿势,问她:“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绕着那黑檀木一般的长发,看上去十分的轻松悠闲。
看她这么若无其事还令人捉摸不透,我有点不忿,但想一想,如果此时发作,向她大吼大叫,那就太掉次了,不仅气势比她短了一截,而且很难再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想让她说话,就得比她更有气势。
不过这气势,该从何而来?
总不能和她一样玩头发吧?那模仿痕迹也太严重了!
我想了想,又拿过了杯子,准备倒茶喝,但想到刚刚我就是这样袭击她的,现在又这样未免惹人误会,所以又放了回去。
纠结来纠结去,什么都没纠结出来,实在是浪费时间。
快刀斩乱麻,我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何苦?”
此时她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侧头瞧着我。
我抿了抿嘴角,说道:“何苦?“
不出我所料,她此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询问和好奇。
我继续说着:“你的武功并不差,若是真想跟踪并且杀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叫别人发现的。可你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大街上,还那样明显地跟着我,就是想不叫我发现,也很难吧?”我稍稍顿了顿,又继续以福尔摩斯的手法分析着,“你明明就是想要被我看到。而且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随着我的话语,她的目光流转又流转,终于停了下来,再最后挑了挑眉,有几分无奈的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初我自觉已将你杀死,如今你却又出现在这儿,换做是谁,都会想看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问她,“这么说,我和你本无冤无仇?你只是接了别人的差使?”
“难道不是?”这回换做她奇怪了,“当初我们追杀你时,你自己不都说了么?难不成还忘了?”
呵呵,我可不能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估计古人连穿越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来是为了什么?”我极快的转移了话题,“单纯来鉴定一下我真的活着,还是把我彻彻底底的干掉?”
“自然是要杀你的。”她慢吞吞的说道。
如果换做几分钟之前,我听到这句话后很可能会直接昏过去,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可是个有武功在身的人,因此我毫不畏惧的回道:“你已杀过我一次了,再一次,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的确。”她竟是笑了一笑,漂亮的笑容衬得一张脸更加的动人,“当时我杀你,是与好几个人一起的,若和你单挑,说不定还不是你的对手。”
她轻描淡写的谈着自己的劣势,就好像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一样,不过接下来她说的话,倒真的是挺像一个童话故事的:“所以,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露出破绽,然后再杀了你。”
“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闻所未闻,杀人前还要和被杀的冤大头打声招呼。
“没错。上回我胜之不武,这一次,我要你服服帖帖。”
我懒得理她了,她虽然漂亮,但看上去脑子有点问题,但不回总是不好意思的,所以干脆的回道:“请便。”
她微笑了一下,身形一晃,便不见了,唯有窗扇在夜风下一关一合,发出沉重而难听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