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交换「青行灯志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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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的梦。
可那个梦里，究竟都有什么呢？
——我不记得了。
可是，每当想起来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仍然停驻心底，不曾离去。
不过，大概……只是错觉吧。
那只是个梦罢了。
仅此，而已。
02.
这个世界，对于每一个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来说，都是未知的。
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界”，每个种族生活在各自的“界”里，时而相交，时而相错，互不打扰的生活着。对于彼此的未知，他们之中或许有一部分会想着去探寻对方，但更多的部分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不同的“界”，意味着永远不可能处于同一个世界。
这一点，是世界自诞生之日起，就不曾改变过的法则。
“奶奶，今天我也有新的故事带过来哦！”
“是嘛，呵呵，那先去那边坐好吧，今天的下午茶是曲奇哦。”
“没问题！”
……认识奶奶，是在几个月前的一个日子。
我从同学们口中知道，在学校附近的一条路路边的店里，有一个每天都给大家讲故事的老奶奶，她讲的故事生动而有趣，很容易就让人听入迷，忘记时间，而且老奶奶的手艺也很好，听故事的时候，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小甜点。
只是，听故事的条件是，听故事的人必须用一个有趣的故事和老奶奶交换。因而大多人都只是新奇一时，去了几次便再没去过了。毕竟绞尽脑汁去编出来一些故事这种事，有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为人——老奶奶对故事的要求虽然并不高，但是对于那些这方面苦手的人来说，实在免不了有些折磨自己的意思。
我从小就爱听故事，也喜欢写故事，因此对此便上了心。只要一没课，就会跑到奶奶这里来，有的时候就算是周末也会特地过来，一来二去也和奶奶熟悉了起来。
奶奶讲的故事大多是怪谈故事，相当有趣——不过有的时候，也会提一些历史上的故事，比如说安倍晴明的故事什么的。当然，都是我不曾听过的部分。奶奶总是讲的很详细，就像确实的发生过这些事情一样，让人没有办法不被这些故事吸引。
——从奶奶那里，我总能听到一些不同的故事，不仅仅是完全陌生的故事，也有熟悉的人物的不同故事，从未听过的故事。
这一点，相当的神奇。
“唔……我昨天想起来一件事，发生在我高中的时候。”
奶奶端着一碟饼干放到了我的面前，之后她也坐了下来，我清了清嗓子，这样开口道。
——今天按照我和奶奶约定好的，是轮到我先说了的。
我以往所说的故事，大多真假参半，而这件事，却是为数不多，实打实的发生在了我高中的时候的一件事。
高中的时候，我也是寄宿生，每天过着朝五晚十二的生活。学校宿舍的标准是五人一间，因为出了点意外，我的名字并不在预定的寄宿生名单上，宿管阿姨没有给我安排床位。原本是想直接让我找个有空余床位的宿舍加进去，却没想到这一年招的学生床位安排的刚刚好。最后，我被安排到了三年级的宿舍那层去了。
三年级学生大多都不再选择住校，而是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随便租一间房，为了一年后的高考奋战。因而原本的床位就空出不少。但是，宿管阿姨说，高三学生学业紧，不方便把我安排过去。
于是，最后的最后，我成了三个年级里唯一一个，住着单间宿舍的人。
第一次进到那间只属于我的宿舍的时候，除了目瞪口呆，大概没有别的词能形容我的心情了。
宿舍里目力可见的范围里，就堆了可以用手比划出来的厚度的灰尘，以及不知道是不是从窗外吹进来的树叶，相当有存在感的满当当的堆在厕所的角落里，甚至于从房间到厕所的每个角落里都有着几层蜘蛛网。
“就是这里了，你自己打扫一下吧。”
宿管阿姨的话简直就像一把利箭，直戳我的心窝口——要知道，这种状况之下，打扫卫生绝对不是一个小工程。
“……真是奇怪了，我之前明明打扫过，怎么可能这么脏，会不会是被我漏掉了啊……”
宿管阿姨临走前这样自言自语了一句——一旁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肯定是被漏掉了吧。
……所以说，这个开学可真够倒霉的。
“哦？那你最后怎么把那些垃圾都清理掉的？”
奶奶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好在之前的学姐没有把扫帚什么的拿走，虽然脏了点，清理一下也能用。”我耸了耸肩，“不过扫帚这种东西，居然会丢在树叶堆里，真不知道怎么弄的……”
那把扫帚看上去挺旧挺破的，用着也不是很顺手，在勉勉强强把宿舍打扫到能住人的程度之后，我就把那把扫帚给丢在一边了。
第二天带着新扫帚过去的时候，我却发现宿舍已经打扫好了，心下觉得，大概是宿管阿姨觉得我太辛苦，于心不忍所以帮我打扫了一下。
把角落里前一个学姐留下的打扫用具都收罗到一起带到楼下扔掉，我算是一波三折的终于入住了。
第二学期的时候，终于有新的人住进来，我也总算不是唯一一个单人宿舍了，可喜可贺。
“——虽然后来去和阿姨道谢的时候，阿姨并不记得这个事情，不过大概也和宿舍被漏打扫的原因一样，年纪大了忘记了吧。”
我这样总结道，顺手端起桌上奶奶给我倒的红茶，抿了一口。
“……被丢掉了啊。”
不知道在可惜着什么，奶奶意味不明的这样感慨了一句。习惯了奶奶总是说着让人半懂不懂的话，我也就没再去多思考这些话里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今天倒是有一个很应景的故事。”
低头思索着什么，奶奶笑着抬头朝我这样说道。
“——是帚神的故事，哟。”
“……扫把星？”
“不不，并不是象征意，真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扫帚妖罢了。”听到了我怀疑的反问，奶奶似乎忍不住笑得更开心起来。
“——帚神啊，那是扫帚化成的小妖怪，勤劳但是也很调皮呢。”
03.
我以为这样的模式会继续下去，我也乐此不疲的用着各种各样的空余时间去思考下一次要讲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
“对了，小姑娘，你还记得这是第几个故事吗？”
这一天，在讲故事前，奶奶突然这样问我道。我皱着眉思索了半天——平时并没有刻意去计数什么的，但是因为是为数不多坚持下来的事情，所以有几天没来这种事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仔细算了一下……似乎……
“……今天，是第九十九个了吧？”
我有些不确定的这样说道。
“那今天，就是最后一个……”
“什么？”
我隐约听到奶奶转过身的时候说了什么，但是没能听得清。
“没什么，今天算是奶奶我给你这些天的福利，不用交换也可以听的故事哟。”
奶奶转过身面向我，笑着回答道，似乎刚刚的低语是我的错觉。
“诶？真的吗！”
“是啊，今天不用交换了，可以留到……下一次。”
奶奶点点头。
在两个人都坐下之后，奶奶给我讲了今天的故事。
“今天要讲的，也是一个喜欢讲故事和听故事的妖怪——就像，你和我一样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奶奶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有些无法忽视的意味深长。
“她的名字，叫青行灯。”
04.
那天之后，学校里突然忙了起来，我一连几天都没有时间再去奶奶那里。
而在总算是抽出了点空之后，这一天的事情刚解决完，我就匆匆跑到了记忆中的店里。
可是……
等到我真正站在记忆中那家店的店门口时，却愣在了原地。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深深长长的灰暗小巷，一直向着远处延伸着。
……难道说，我走错了？
我这样怀疑着，记忆却告诉我，是这里没错。我并不是路痴，方向感也好得很，在找跑了几个月的一条路上，我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
那么，奶奶，去哪儿了？
“那个，请问……这里的那家店去哪儿了？”
我忍不住拦住了一个过路的人问道。
“哦呀，这里可从来都没有什么店啊，小姑娘。”
听到这个称呼，我一愣，抬起头看向了对方，却不想居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她眉眼间带着笑意，这一点倒是和奶奶很像，可是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是一个人。
怔怔的看着，我禁不住出了神。
“……嗯？我脸上有什么吗？”
听到对方的问话，我的脸上一热——这样盯着别人半天，实在是有些失礼，换做以前我肯定不会那么做。
“没、没什么！”
“那家店，大概是你找错地方了吧，或者是你记错了。”
“是吗……或许吧。”
我有些失落的这样说道——眼下的情况，我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
难道说，真的是我找错了，那家店在别的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对方朝我摆了摆手打了声招呼，转身便离开了。
“再见了哟，小姑娘。”
“天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我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拐角处。
……奇怪的人。
05.
那天回去之后，我意外的发烧了。
半夜因为在睡梦中痛苦的挣扎，最后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被发现我发烧了舍友送到了校医务室打点滴。
——这些，都是在我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我的舍友告诉我的。
似乎仍然没有从高烧中缓过来，我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半晌，我突然睁开眼，看向了一旁看护了我几个小时，已经昏昏欲睡的舍友。
“那个，阿媛？”
“……唔……怎么了？”
似乎已经意识朦胧了，她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但还是好好回复了我。
“你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很出名的那个老奶奶？”
“……什么……老奶奶……？”
她迷迷糊糊的反问了一句，却没有收到我的回应——事实上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了。
一个想法，渐渐从我心底浮现。
可是——我仍然不想承认。
“就是那个……喜欢讲故事的老奶奶，那个，这段时间我一直去的一家店啊……”我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挣扎着想要得到小媛的确认。
可是，事实总不像我所期待那样发展。
“你烧傻了吧？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都在忙学校晚会的事情吗，还和我抱怨说学生会太忙了，哪有什么老奶奶。”
被我折腾了几句，她本就没有睡着，这个时候也终于不得不清醒了几分——她闭着眼，强撑着睡意，拍了拍我这样说道。
“早点睡吧，再不睡你的烧又退不下去了。”
“……好。”
我低声应了一句，不出几分钟，她就没了动静。
似乎是非常迅速的睡着了——半夜这样折腾，她恐怕也是累到了。
那……那些事情……
我仰面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真的是我烧糊涂，做的梦吗？
那个老奶奶给我讲的故事……等等，她都讲了什么故事？
她的样子又是——
我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眼神无焦距的四处看着。
我，不记得了。
——全部都，不记得了。
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个梦里，我梦见了一个老奶奶，我们彼此交换着故事。
可是梦醒了，我不再记得里面的故事，也不记得老奶奶的样子。
直到多年之后，我仍然记得曾经的这个梦，却再也无法想起更多的事情。
似乎……一切，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永远，永远地——
封存于，我的记忆深处……
尾声
“青行灯？”
“哦呀，晴明大人。”
“你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听到了不少好的故事呢。”
面容清丽的女子唇角微微勾起，碧色的眸子里波光流转，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是吗……那很不错。”
被称为“晴明大人”的男子，似乎也没有要多问的意思，低头轻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故事·交换「青行灯志怪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