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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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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风漠不远的地方有一棵树,这是人们为了防止误入风漠打下的标记。粗实质朴的树干上面满是裂开的沟壑,枝丫上挂着密密的红结。很老很老的一棵树,大家说,风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树可能就被栽在这里了。只是没有想到,人们一代代老去又死去,树却依然活着,树叶黄了又绿,岁月在树干上留下的无法消磨的痕迹。人们的记忆总是交织着他们的期许和幻想,所以,在许多老前辈的记忆里,这无疑成了一棵神树。于是,人人都来这里诉说自己的愿望和梦想,并用红绳在树上打上一个红结。红结保护着大家心中的美好。
绿汐提着一个小小的灯盏,有油,没火。灯盏里冒着丝丝青烟,固执地向一个方向飘去,绿汐朝着青烟所指的方向走去,走至一处青烟开始缓缓地向上飘着,指着天空。绿汐听到风吹草地的声音,起风了,那缕青烟越来越微弱,但始终向天上飘着,有思想一般,倔强的不愿因为风而改变自己的方向。终于,油枯了,青烟颤抖了一下,消失在风里。绿汐将已经燃尽的灯盏放在一边,用锄头掘了一个不大,但很深的坑。从身后的背篓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子,接着从木匣子里拿出了一个像水晶一般的石头放入挖好的坑中,压实了土后,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一副虔诚,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做完这一切,正准备起身回家。不经意间看到一个抱着婴儿的男子,一身紫衣,长发和衣袂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着。站在远处,绿汐都能感觉的到来自他身上的那股‘仙气’。他抱着怀里的婴儿向那颗大树走去,绿汐的眼睛寸步不移地盯着,恍惚中突然明白过来。难道这人,要将这么小的婴儿带入风漠之中去?绿汐的心中满是怀疑和惊讶,楞在了原地。看那个人依然毫不迟疑的向前走去,才如梦初醒般的边向那位男子跑去边连声喊道:“喂,等等,等等!”那一身紫衣的男子像是丝毫没有听到绿汐的声音一般。绿汐心中诧异,想来此人自然不凡,就算他能受得了这风漠之蚀,可怀中那孩子看起来像是刚出生的一般,怎可能挨得住。
那人见远处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丫头,眉头微微皱了下,眼睛里蓦然几缕混沌又深邃的暗波慢慢晕开。绿汐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被偷去了一缕魂魄,只感觉头沉了一下,再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戚子进了风漠,看怀中的婴儿没有丝毫哭闹,好像并不受任何影响的甜甜睡着。不过这些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干系,他只是受命于人,將这婴孩送入风漠之中罢了。
忽的,远处响起了一个甜稚可人的声音:“擅入风漠,想来你定非等闲,怀中那可是一个婴儿?这孩子犯了何等的罪过,你要这般待他。”戚子循声,见远处施施然而来一女童,眉目清秀,红唇灼灼如火,头上绑着紅丝绦,一袭红衣虽然破旧褴褛,却红的妖艳,又生出几分灵动来。听闻风漠之中的漠神年纪不小,身体却如同小孩子般,许是由于这风漠环境特殊,寻常活物在这里哪里还有活下来的道理。倒不如说,风漠这地方,怕是没有什么活物所言。这漠神的来历也没人知其究竟如何。
戚子不知这漠神来意是善是恶。便试探到:“在下与这婴儿无冤无仇,只是在下受人之命將这婴孩带到此处,还望漠神不要为难在下。”“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既然如此,这风漠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速速离开的好。”戚子心中了然。
风漠这个地方与世隔绝,漠神一直独处于此,自是没什么七窍玲珑的心思,所谓的善与恶,于她怕也分不清楚。戚子细细思索一番,认为这小女孩确实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将手中的婴儿放下后,双手叠在一起朝她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了。
漠神看着一身紫衣的戚子渐渐消失在风漠之中。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婴儿的脸蛋,不经意间,眼睛里多了几丝笑意。很快她便站起身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戚子回到魔界,感觉身体有些不适,看来风漠果真如人们传说的那般,就算自己的修为不俗也奈何不了它的噬魂销骨。待回到自己的寝殿,见萤火坐在大厅里,栗儿站在一旁侯着。“你有何事”。戚子一只手抵着桌子,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问道。萤火摊开右手,随着一阵黑烟,幻出一个黑瓷瓶子来。“魔尊知道你此行不易,特命我给你送药来。”她看着戚子平静的说到。戚子只微微颔首,勉强行了一个礼说道:“多谢大人”。萤火将黑瓷瓶子放在桌上,手指要离开瓶身时,食指的指尖在瓶身轻点了两下。看起来像是无意而为之,可又像是在示意什么。戚子盯着那个小黑瓷瓶子,皱着眉头。心想,原来魔君如此不信任我么,何况那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何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萤火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栗儿扶着戚子坐下。“这药?”戚子摇了摇头,说到“你拿去放起来罢,我调息一些时日就好。”“是”栗儿行了个礼便拿着黑瓷瓶子出去了。戚子觉得自己的双脚如铅石一般,沉重的不想移动丝毫。
绿汐回到家中时天已黑尽,桌上有两幅碗筷,摆着几个简单的小菜。
“默,我们能换换口味么?”绿汐还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成不变的饭菜的味道。“那哪行啊,我们说好了我做饭的,我说话可是一言为定的。”“可你就会做这几道菜,你吃不腻么?”
几天前,灵族长老交给绿汐和默两兄妹一块灵凝,这灵凝是极难遇到的宝物,将其埋在灵烟预言的地方,则灵凝散,灵凝散则灵生。绿汐和默都希望自己是这块灵凝的主人,所以他们定了个赌局,赢的人得到这块灵凝,顺便输了的人承包伙食。默怀着必胜的信心输掉了赌约,并重复着相同的饭菜。
新的月魔宫差不多快修葺完善了。许是换了新的红棱柱的缘故,大厅内比以往亮堂了许多,红棱柱散发出的暗红色的光芒使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片氤氲暗红的光芒之中。众魔臣魔使侯着魔君入朝。戚子看着高高在上的宝座,眉头微蹙着。不一会儿,两个幼女般大小的婢女分别到宝座两旁站着,一袭暗红尘雾由上至下猛地击打到宝座之上,随后缓缓弥散开去。见此情形,重臣使们都双手交替的叠拢,躬着腰,让宽大的袖袍遮住自己的脸。
周围还未散尽的尘雾,在从上至下的强烈冲击下猛地向两旁散开。宝座上是威风堂堂的魔君,一身黑色的华服,仿佛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与微暗红色的烟尘相互渲染,一种强大的威慑力袭上每个人的心头。
相传这件衣服是用朝炽鸟的尾羽做成的。朝炽鸟乃灵界之内的一种灵兽,其声清怡,能振奋心脑。形如同凤,除了翅膀和尾巴的边缘,其它羽毛都是雪白的颜色,白的如同太阳发出的光芒般耀眼。翅膀边缘处渐生为金色的羽毛,尾羽处只生几根黑色翎羽。死后其羽变硬。原本应随天神升天成为神界一族,可不知谁人向神君谏言,说黑色乃不详之色,应规避之。因此,朝炽鸟便被留在灵界,而未成神。当年灵界和魔界开战,灵界大败,朝炽鸟作为灵界军队的坐骑,很多都在战火中死去了。魔后见此鸟美丽异常,便命人取其黑色尾翎制出了这件华服。后为历代魔君相传。
魔君看着大殿内的重臣使,大袖一挥,两旁的童女齐声说到:“平身。”
魔君居高临下,两只手搭在座椅的两个扶手上。微微抬起眼神,正撞到戚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大厅中央,对着他行了一礼,说道:“君上,臣早闻西边的雷朔越发猖狂,在雷朔城中越发的不安分了,而且还多次纷扰临近城域,臣愿意前往将其降伏。”魔君心中释然,他自然知道戚子这样做的原因,轻笑一声:“真是有劳戚大人心思如此缜密,竟考虑到方圆千里之外的事了,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去雷朔城吧,去与雷朔斗斗法,也不枉废了你的一片心意。”
栗儿见戚子回府,忙上去扶住他:“身体可好些了吗?”戚子摆摆手:“已无大碍,不过今日朝堂之上,我向魔君自荐,要去雷朔城讨伐雷朔了。你若是不想跟来,就在这首城中另谋差事吧。”栗儿依旧搀扶着戚子,没有丝毫吃惊的模样。只道:“大人去哪里,我也跟着去。”沉默了顷刻,她又说道:“我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若是离了大人,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活着的由头。”戚子听罢,知道栗儿此番言语确实是真心话。虽然年纪还小,可心智却不像平常这般年纪的女孩,遇事总是很冷静。戚子当年从一只失控的魔兽口中救下她时,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谢谢。语气中似乎又带着一丝无奈,丝毫没有劫后重生的欣喜和恐惧,从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平淡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