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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山神的诅咒(七) ...

  •   强烈的暴风过后,魑与古鲁莫四目对峙。
      作为魅精灵村第57代村长,古鲁莫的魔力已经达到高段中旬的水平,在历届村长中属于佼佼者,面对眼前不知深浅的对手,他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风圈的防御力已经让他诧异,在全村除他之外拥有最强攻击力的绿叶长老的攻击下居然能纹丝不动,就连是他,也不敢说能轻松地接下那极具穿刺力的枪。他见魑没有出手的意思,便率先做起了攻势。他双手结出奇怪的手印,微闭双瞳,嘴里极快地念动口诀。霎时间,古鲁莫的头顶上方微微作响,空气中竟凝结出四只人头那么大的墨绿色假眼,四只假眼一排开都紧闭着。突然,随着咒语停歇,古鲁莫猛地睁开双眼,右边第一只假眼也随着睁开,浓郁的墨绿色光束从假眼中飞射而出,一道接着一道不停地射向魑。
      看着射来的光束,他抬起左手像刚才那样结出风盾。但这墨绿色的光束并没有火球那么脆弱,接连挡掉两发光束之后,第三发光束轰破了风盾,双双消失。紧着第四发又到眼前,魑不慌不忙,左手稍微回撤一下又振了出去,一张新的风盾又生成。再破之后再凝结。
      古鲁莫看着第四面风盾生成,全身魔力发动,一下子将剩余三只眼睛全部睁开。不断飞射而出的光束像机关枪一样扫射着魑。魑早已不是单手抵抗了,两只手都抬了起来,在空中结出一面又一面风盾,密集的光束竟然短时间内奈何不了他。
      古鲁莫知道万象魔瞳对付不了他,大吼一声:“结森罗阵。”四大长老闻言摆开阵型各站一脚围出一个正方形。古鲁莫双手松开手印,念动咒语,右手凛然出现一把绿色长矛,单脚踏地飞身而起攻向魑。
      四眼光束并没有结束,面对扑面而来的古鲁莫,魑趁着双手新结的风盾还没有被击破收回双手,面对快要刺到身前的长矛,身体突然化为虚影,长矛愣是刺了个空。古鲁莫感到一阵强风拂过身边,虚影又猛地在他身后化成了魑。鬼魅般的身影让古鲁莫暗暗咋舌,但他也极快地反应过来,矛还未刺到底,便用手肘夹着,向右后方转身横扫过来。魑刚站稳,见矛峰过来,竟是脚跟用力,向后躲闪了过去。古鲁莫哪里会放过,调转矛头,踏步竖劈,收矛再刺,把魑逼得直往后推。退了大约有十五来步,只见得古鲁莫用矛底狠撞了一下地面,骤然间绿光泛起。魑这才发现他已站在了一个奇怪魔法阵的中间。
      森罗阵,高深的木系禁锢魔法,为了给予木元素足够的生命力,一个人的魔力往往难以完成。这个森罗阵集结了四位长老的全部的魔力来引导,无数墨绿透红的藤条树枝像着了魔一样从阵法中扎根而起。魑怎会束手待毙,枝条出现的那一刻,他手掌便裹上了急速旋转的风,两只手就像电锯一样,将围上来的枝条轻松地削成碎段。魑想要切开一条路逃出魔法阵,可是枝条生长的速度简直难以想象,切去的一瞬它就又长了出来。然后是硬度,每切去一次,居然就硬上一分,没多久,魑挥舞的双手上竟然冒出阵阵火花。
      最终,不知是不是没注意,枝条居然抗住了劈砍,几秒的时间就把魑裹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头在外面。四位长老这才筋疲力尽地松开手上的结印。
      古鲁莫走到魑的面前,如果不必要的话他并不准备拿去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男孩的性命。“我们进去验证一些东西,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们会放了你。”说完,古鲁莫招呼着后面看傻了的守卫队们。精灵们这才反应过来,收回大脑,准备进洞。
      一旁的冰川心情复杂,他并不知道精灵们进洞后会发生什么,本来他想,让动力的老者们出来解释下,那一切的事情不就解开了么。但当他看到魑拼命也不愿这帮精灵们进洞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进洞之后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他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拦在了想要进洞的精灵们面前。
      “不、不许进去。”颤抖的声音从冰川喉咙深处挤出。
      精灵们愣了一下,看着这一年他们已经熟悉的人类,嘲笑了起来并没有停下脚步。“啪!啪!”两身巨响,走得快的两个精灵又被看不见的风墙弹了出去。我去,风墙居然还没有消失。古鲁莫也是笑了一下自己的疏忽,马上走上前去想要解除风墙。可是在他墨绿色的手掌快要接触到风墙时,后者却突然消失了。他撤回了法术?
      “哎。”魑叹息着。是他收回了风墙,殊不知,在他收回风墙的时候,石室里的老者们也一个接着一个昏厥过去。对不起了,我先收回一点力量。森罗阵中那个被捆得结实的小身躯突然冒起了强烈的白光。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炸出一层光圈。风圈再起,这次的更加强烈,枝条被吹得支离破碎,连魔法阵都整个被吹散掉了。魑被白光包裹着,腾在半空之中。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像蝼蚁一样藐视着周围的精灵们,宛如神祇临世。
      精灵们来不及惊讶。随着魑双手举起,所有精灵都被一阵强风带起聚到了一起,四位长老也因为魔力快要枯竭只能随风而动。聚在一起的精灵挣扎着无法摆脱的飓风,眼前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笼子,笼柱由强力的风构成,精灵们就这么困在了一个巨大的风笼之中悬在半空。古鲁莫催动魔力附在双脚想腾空去救,谁知魑右手一挥,一个小一点的风笼也是凭空出现将古鲁莫关在了里面。任凭古鲁莫挥动墨绿色的矛还是用鹅蛋轰击,笼子也毫不动摇。
      “离开这里,不要回来,我就放了你们。”魑的声音变得庄严而神圣。
      离开这里?古鲁莫咬着牙齿,怎么可能!这里是本族的禁地,如果连这里都守护不住,他这个村长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古鲁莫伸出右手用力地拽掉了脖子上的挂饰绳子,十几个瓶盖大小的黑色软木浮动在他身边,闭上眼睛,一段冗长古老的咒语开始被念动。
      山洞的上空霎时乌云密布,古之秘术,逆天反命,在轰鸣的雷声中,黑色软木化成了能量球体融入了古鲁莫的身体。吸收超出自己承载的魔力,那也是极其痛苦的事情,丧失魂智也不是不可能。庞大的魔力,摧毁着古鲁莫的□□,他惨叫着,那种焚烧五脏的痛感,只要一个不慎他就会丧失理智,变成只会杀戮的妖物。
      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关住古鲁莫的风笼消失不见。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只有像由墨绿汁构成肉身的精灵。从头到脚流动着墨绿色的液体能量,两只眼睛变成了发光的空洞,这才是真正的怪物。
      变成怪物的古鲁莫没有去救另外一个风笼中的精灵们。他朝着魑吼叫着,双腿弯曲蹬地,爆发力把他在微秒间送到了魑的面前,下一秒,魑像子弹一样被古鲁莫拍到了地上,轰出一巨大的坑洞。
      居然如此强大,魑颤抖着站起来,鲜血从嘴角流出,刚才古鲁莫的速度他已经无法反应过来了。等他回神去看刚才古鲁莫在的位置,而后者已经从空中消失,魑赶忙结出八面风盾挡在自己的周围。“轰!”一道墨绿色的光影从魑身体边穿插而过一下子击破了两面风盾。接着光影仿佛从四面八方一起袭击过来。魑的身体像失去线的风筝被光影撞击得左摇右摆,上下翻飞。不仅是口中吐血,身上也开始有鲜血渗出。
      “停下!快停下!”冰川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中漏了出来。他无能为力,他不能阻止,甚至连靠近也不行,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在旁边喊叫。魑转头朝向他,笑着。冰川的心都快停止了,他知道魑不是无能为力。魑肯定还有力量,只不过他要留着一些对抗诅咒。冰川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看,他必须做些什么,做些什么让所有人都不会后悔。他突然想起了石碑,用拳头敲打了他那不听使唤的双腿,摇晃着站起来,像有石碑的那个石室冲去。
      血色的魑文,靠近一步,冰川的大脑就像被重物冲击一下。可是他不能昏倒,他必须想办法,就算硬来他也要想办法告诉所有人,那个被遗忘的过去,那个凄惨的故事。又是一下撞击,每一下都变成最重的一下,冰川不知道第几下他会昏倒。在这恍惚之际,奇妙的事发生了,那汇聚在他丹田的白光,仿佛被重击唤醒了,像个小精灵一样活跃起来,跳动着,扩散,游向他的四肢。
      “高高在上的神啊!如果你还有一丝怜悯,如果你仍对世间存有一丝的善良,听听我的祷告吧!不要再重演悲剧了!让所有人都看到真相吧!”冰川近似疯狂地吼叫着,白光从右拳上冒出,他想也不想,一拳轰在了石碑上。血红的能量爆散了开来,一层又一层的光圈辐射而去,扩展到山头那么大才消散。
      所有在山上的人都被红光照射而过,那些魔力低一点的精灵当场就昏了过去。剩下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和记忆。虽然苦涩,但是所有的精灵都想起来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风笼消散,精灵们落到了地上,醒着的精灵们照看着昏厥的精灵,几个长老向村长围拢过去。古鲁莫已经停下攻击,他用手捏着奄奄一息的魑的脖子将其悬在半空。杀,还是不杀。
      “古鲁莫!住手!”一声厉吼,无风在最后一刻赶到,当他看到半山腰精灵秘术释放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便飞身赶来,刚才的红光证实了他多年前的猜想。现在还来得及,至少无辜的性命不能再流逝了。
      赤土看见无风出现制止,急声道:“必须杀啊村长!虽然杀了他,诅咒不一定会解除,但是不杀他,诅咒是一定不会解除的。”
      “对啊,想想我们这多代人的性命。就算是还命,那也要杀了他。”旁边的长老附和道。
      无风不顾腿脚的不便冲到古鲁莫面前,右手握住咕噜魔抬起的手臂想要制止他,谁知巨大的魔法能量居然烫伤了他,让他不自主地松开了手。他只好劝道:“古鲁莫,不能走上先辈们的道路啊,要是神罚再次降临,我们在场的都活不了了。”
      “神罚怎么会降临!神早已消失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长老一致裁定魑必须死。
      “不行!”
      “必须死!”
      “我有办法!”在古鲁莫无法抉择的时候,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是冰川,忍受着剧烈的头痛,好不容易爬出山洞的冰川,眼里却闪着格外坚定的光芒,“我去找!踏遍天之涯,走遍海之角!我都会找到,我会找到那个神,我会说服他解除诅咒!就算不行!我也会找到方法!一定会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冰川艰难地移动着歪曲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向掐着魑的古鲁莫,他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生怕下一秒那人就会狠下杀手。他嘴里不断重复着:“我会去找!我一定会找到!相信我!不要杀他。”
      走近时,众人才发现,不知是遭受了怎样的伤害,冰川的眼嘴耳鼻正淌出鲜血。
      冰川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古鲁莫面前,他用双手狠狠地抓住古鲁莫那充满魔力的手臂,巨大的魔法能量烧得他手掌冒烟他也没有放开,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些话。
      人类的语言,仿佛带着魔法,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不想去相信这狗屁的言语,但是坚定的眼神,那斩钉截铁的声音,让他们的潜意识止不住去认可。
      无风更是瞪大了眼睛,这一刻,那幅承载在他心中二十载的画面又一次出现。
      “跟我走吧!我一定会解除你心中的疑惑,天之涯,海之角,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那个少年比冰川年轻、帅气,更阳光,更有实力,但两个人的话语却给他相同的感觉。那是他愿意赔上性命去相信,去跟随。
      老泪也守不住眼眶。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人类?”赤土否决着冰川,但他的内心早已动摇。
      “那我跟他一起去!”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春笋跳了出来。
      “你?”赤土眯起眼睛看着娇小的春笋。
      “我相信他。”无风响亮的发出了自己的意见。“我相信他们。”
      “我也相信。”不知后面精灵怎么突然变得很多,几乎全村的人都在往这里赶来,一个弱小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那是春笋朝思暮想的灵木小妹妹。
      “我也相信。”
      “我支持他们。”一个接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接着变成了人群的声音。
      长老中也有一个挂着酒壶的,突然笑了起来,说:“看来我跟他们的意见也差不多啊!哈哈。”
      在赤土的“哼”声中,似乎所有的人都赞同了冰川,大义已然。
      “那好吧。”古鲁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墨绿色的液体能量逐渐从身上退去,滴落下十几个黑色的软木塞,露出鲜红的真皮的古鲁莫坐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出发前一天,魑把冰川独自一人叫到了山洞里。他很感激也很感动,他真高兴当初决心交这个朋友。
      “冰川,谢谢你做的决定,虽然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但还是有办法的,你愿意跟我签订契约么。”魑很郑重地问冰川。
      “契约?你居然可以跟人签订契约?!可我一点魔力都没有。”冰川当然知道契约为何物,但是据他所知只有魔法师才能跟某些物种签订契约。
      “我知道,我只问你愿意么,这样,在你需要时我就可以出来帮你。”魑大大的眼睛露出一种恳求的表情。
      你都这样了,简直是在威胁嘛。“愿、愿意。”
      “那好。”魑拉起冰川的左手,用双手握住,默默地念起了契约词:“吾神真主在上,因为汝的善良、勇敢和不屈的信念,吾愿与汝结成契约,此身为汝之盾,替汝挡去万千灾厄,有违此约,天神共罚。”圣洁的白光包裹着山洞里的二人,宣告着一场奇妙旅程的开始。
      “老爹,你怎么突然整理东西了。”樱桃拿着掸子,奇怪地问着今天格外勤快的无风。
      “我哪有在整理,我这是在收拾。”无风果真拿出个大麻布准备打包东西。
      “不是前几天刚去进过酒么?”
      “我有说要进酒么?你也别愣着了,快去整理整理,今天就走。这十几年给我憋得,都快憋坏了。”
      “什么!”看着无风利索地走进后屋,樱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从那天听到冰川的话开始,无风就已经辗转不安了,当初的誓言为什么要一个毛头小子替自己去完成?自己的约定当然自己来完成!
      这一天,冰川和春笋刚刚出发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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