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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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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天恕惊讶的表情,当中竟还有些失措,何时他曾为自己失措过……酸楚像是一只大手,恶劣的握紧了皇帝的心脏,还越收越紧,只叫他呼吸不得……“天恕!”被叫的人满脸的无助,最是无辜残忍,皇帝咬牙,拽着天恕开启了出口,一手将毫不反抗的天恕托上了去。
“天恕,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说罢拉下了门,再也不见天恕的回应——或许根本不会有回应……就容他痴心妄想一回罢,希望天恕能够感动、被自己感动……罢了,就算天恕还是那顽石一块,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不管原因是惧怕或是其他,自己也心甘情愿。
“出来。”洞口处又传来催促声,皇帝将故意弄伤的手背在身后,涓涓的血迹随着他的步伐滴成了一条细细的线……洞外的男人,该死。皇帝在心中给他判了死刑。光亮越来越大,渐渐扩散、最后将他包围、隐没了他的身形……活像是吃掉了他……
天恕的确是没准备回应皇帝,就算是他念及这些日子皇帝对自己的好,想要回应一下,但是他的处境是相当的不妙,不妙到没有给他回应的余地。密道的出口该是冷宫的某处,因为天恕觉得眼熟。虽然天恕在皇宫也住了很长时间,只是对其他宫殿还是不大熟悉,因为他平时很少走动。整个后宫除了冷宫,别的地方他都不熟,所以只是一打眼,就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只是此时的冷宫不冷,还很热闹。
天恕被皇帝托上来刚刚露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屋子的人在等着。都是侍卫打扮,带头的是一名影卫,见天恕出来了,调皮的跟天恕打了个招呼,这时皇帝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影卫朝天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天恕慢慢站起身,脚下的门“碰”的关上了。影卫超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再看天恕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失措?不屑的轻哼一声,随着影卫向外头走去。
舍儿是在皇帝一行到达前一天傍晚到的,凭着皇帝的腰牌,顺利的进了宫,刚刚到后宫,就被侍卫围了起来,舍儿见事态不明,也未挣扎,就随他们走了。
说来也并没有为难她,只是将她关进地牢,来了两个人象征的问了她几个问题——皇帝一行几时会到、一共几人,舍儿很配合的说了真话,这些不过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不定连报告也不必,老实点比较好。许是对舍儿的表现很满意,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审问她。舍儿等了些许时候,见真的没有人来了,便取了头上的簪子,对着牢锁一阵摆弄,不一会,锁内“嘎嘣”一声,开了。舍儿小心的等了一会,没有人注意,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地牢。
这地牢说是牢,事实上是后宫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奴才的,身为后宫总管的舍儿,自然是少不了来这的。舍儿轻车熟路的转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舍儿心惊,这分明是事情成功以后才出现的松懈!难道……?舍儿不敢细想,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躲到天黑。没有谁来搜查、也没有有人逃狱的风声,舍儿见天色已晚,从柜子里拿了些银票,悄悄的摸向下人房。舍儿从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其心腹了,在宫中不乏自己的眼线跟探子,找了几个忠心的、嘴严的问了问,回答都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宫中的侍卫换了一波又一波,赵千隐是最早被调去守城军的,其他的一点一点的换走,不着痕迹,等发现的时候宫中的守卫都换了人,再没有一个熟悉的了。舍儿听了,心头一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宫中的事情一向是自己拿主意的,自己不在,应该也是按照流程来啊,要说守卫一事,应该是赵千隐负责的,可是偏偏第一个调走的就是他,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莫不是……莫不是这宫里还有比赵千隐还大的人?想着想着,舍儿觉得后心一凉——!再想闪避已是来不及了,只觉得被一股怪力击中,五脏六腑全都碎了!一口血哽在喉头,顿时厥了过去,身体“咕咚”栽倒在地,人事不省、生死未知。背后偷袭那人拖拽着舍儿藏到了假山后,探了探她的鼻息,方才离去。只是走得急没注意刚刚拖拽舍儿的时候,腰间的金牌被舍儿腰间的香囊袋子钩到,双双缠绕在一起,他一起身,金牌就随之滑落了……
方才舍儿是真的没有了气息,只不过那是犹豫一口淤血卡在了喉间,一口气没上来,暂时的昏厥,倒叫她捡回了一条命。醒来时,先是咳出了那口血,粗粗运了下气,发现自己的内府十伤其九,怕是不成了……这一刻,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相见那个人……想见他、想见他……最后一面也好……手间的粘腻被风吹过后,渐渐僵硬起来,舍儿抬起手,不经意间见了一块金牌,不知何时压在自己腰间,拿起来细细打量,只见金牌正面一条五爪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背面只书了四个大字,却叫舍儿通身冷汗,只见上面写着——如朕亲临。这、这分明是御前行走跟御史中书令才有的金牌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是这样的大人物袭击我!舍儿惊疑未定,一时间呆呆的拿着那块金牌坐着、不知如何是好。转眼间,天色已亮。怕那人发现金牌不见,回头来寻,舍儿咬着牙忍痛挪走……
“噼啪!”鞭子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动。天恕睁开了眼睛,隔着乱糟糟的头发,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打手,又将眼睛闭上了。对于天恕的无视,打手显得十分的愤怒,他怒极反笑的又甩了一下鞭子,嘴里说了些什么讥讽的话,天恕听不见,也没想听见。双臂被吊,双脚又离地,被迫承受全身的重量,手腕被拉得酸疼。虽然已经习惯了疼痛,可是疼痛终究不能成为习惯。每一鞭下来都脸皮带肉,撕扯着微乎其微的心跳,外衫早就碎成布条,只有肩上的几率缕还挂着,每个伤口的出血量都不严重,但是众多的伤口却将他染成了个血人!不分昼夜的鞭打终于将本就羸弱的身体折磨得毫无生机。那打手累了,啐了口唾沫,意犹未尽的走了开去。牢房中只剩下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天恕隐忍着疼痛,从灭顶的疼痛中,寻找同样的——快感……悦天在妓院的初夜,就是这样过的。他一边拼命想逃离疼痛,一边试图找寻其中隐藏的另类快感……像是自虐,又像是自我安慰,总之天恕尽管疼痛,脑子是清醒的、心是平静的。感觉出打手走了,天恕的脑袋微微一歪,立刻从暗处出现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个药丸拍碎,喂天恕服下。另一个上前为天恕把脉。两人动作娴熟,合作无隙,皆是一副无表情的脸。
把脉的那个先退后跪下,说:“服了续命丹,还能支撑五个时辰。要是继续鞭打,只能撑两个时辰。”他口气淡然的很,另一个也跪在他身边之后,方复开口:“国师已经到了,现在人在禁园。皇上人在后殿,舍儿被打伤,先下生死不明。”另一个安静的等同伴说完,又空了一会,才说:“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那人来了。”
两人跪在地上,却久久没等到天恕的命令。喂药的那个转头瞧了瞧把脉的,后者迟疑一下,起身去探天恕的鼻息。手指在天恕的鼻间停止,那人微微沉吟,朝身后还跪着的的人点点头,那人会意,忙上前帮忙,解开绑天恕的绳子。没有了绳子支撑的天恕差点摔倒在地,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抱起后,毫无阻碍的出了天牢。刚刚的打手跟两个看守的狱卒,颈骨奇怪的歪曲着,死在了另一个牢中。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直奔“宣阳殿”,那里本来是八皇子的寝殿,但是天恕出征后,十六皇子坚持要住进去。越幸在寝室焦急的挪步,一见天恕被全身是伤的被抱进来,反而不再慌张了。他冷静的指挥两人将天恕放在床上,询问了天恕的情况,一手顺这天恕凌乱的发丝,自言自语道:“你真是聪明,什么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你真残忍,不但还别人,连自己也不放过……你真可怕,还有多少的无辜之人要做你的垫脚石?难不成只为你一个一时兴起的想法,就真要天下人陪你受罪?”说着像是很生气的扯了扯天恕的头发,最终却又无可奈何的放开,继续顺:“不要再杀人……”想了一想,又改口道:“不要再害无辜的人——应了我,我便救你。”天恕的眼,闭得死紧,分明是没有意识。偏偏越幸执拗的非要问出个答案来,反反复复问了四五遍,最后他急道:“只要你应我,天下归你坐!我才不要什么千秋万岁,只要你应我!别装睡!回答我!”
话音刚落,天恕的手指动了一下,越幸沉默的等着,等着天恕睁开了眼睛,等着天恕说话、应他,可是天恕是睁开了眼睛、目光却是游离的,是开口说话,但却不是应他:“原谅……他……原谅天恕……”这明明是天恕的声音,却不是天恕说的话!就算是越幸也无法认为说话的是天恕,那感觉——真的不一样!这是种天恕装也装不出的温柔与淡漠,是天恕永远也不会有的——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