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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袁亦没想到,自己“兴冲冲”的扑来,竟被硬塞了记“闭门羹”!就算是深夜觐见,也会毫不迟疑爬起来的皇上,这回竟叫人带出一句——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议——就把自己撂这了!袁亦不是看不开事的死脑筋,知道今日就是等上一晚,皇上大概也不会见自己。退一百步说,就算见了自己,也不会有心思听自己唠叨,那样不但达不到劝谏的效果,反而会伤了君臣只见的和气。于是也不纠缠,转身回了自己的府邸。
      到底皇上跟天恕在干什么?整整一天还不够?
      这只有今天守后门的侍卫知道——天恕病倒了!是被侍卫半抱半扶回来的!皇帝得知消息马上收拾好了房间,安排好天恕后,整整在床边守了一天。刚刚袁亦的通报他连听也没听——所有的觐见,全部回绝——这是死命令,连房间也没进的侍卫们偷偷绕了一圈,就回禀袁亦说不见。反正他也不会亲自去查。
      天恕的高烧一直不退,烧得迷迷糊糊的了,还死死的皱着眉,一刻也不松开。皇帝心疼的伸手将那褶皱抚平,可是没过多久,又重新隆起……整整一天,皇帝就重复这这样的动作,一遍又一遍……满足、幸福……也许,这样的天恕就是他所期待的,老老实实的,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再也不会让他担心害怕、再也不会对他说出——残忍的话……手指一遍遍的抚过病态苍白的唇,条条干裂的痕都是诱惑……从何时开始……到底是输给了心中的欲望……最后的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扯个稀烂!一切阻拦他的都是应该消失的!都是死不足惜的!疯狂的火……几乎要将自己烧得融化!在烈火中……他强自镇定……把每个计划都在心中实行了千百遍,到了终于行动的时候,反而冷静下来。当他唱出第一句戏词,退路——也被他舍弃了!
      “天恕……”那痛苦的、欢愉的、兴奋的、绝望的……似乎说出这个名字就是极限了……可是他享受这这种极限……于是一次次的呼唤他,让每一个呼吸都变成酷刑……凌迟着内脏……可是,那又怎样呢!只要忍受过就明白,那窒息般的疼痛过后是灭顶的快感!天恕……这极致的疼跟快感都是你给我的……尝过以后……再也不能……放开你……!

      金无伦与舍儿风尘仆仆的返回,与回府的袁亦擦身而过。同样请求见皇上被拒后,两人分头退下,金无伦找了个民房睡下,准备明天再去探看天恕。舍儿却转个身,又回到皇上的寝宫,没有同传,直接进了去。见了皇上若有所思的“轻薄”那人,也不做声,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皇上发话。
      “你说天恕的身体……很不好……”皇帝将已经捂得滚热的手帕从天恕额上拿下,一手将它递向舍儿,一手去探天恕的额——还是很烫……舍儿上前结果,转身在水盆中浸了冷水,又递还给皇帝手中,垂首道:“回陛下,胡太医已说,过不了这个冬天。”
      “是吗。”很平静的语气。只是……舍儿低下头去,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她能探究的。
      “他到底叫金无伦做什么?”将手帕抻平,重新敷在额头上。
      “殿下叫金将军带领几名副将顺河而上……”皇帝示意舍儿停下,回身替天恕掖了掖被角,又放下两旁窗幔,坐到桌边,才示意舍儿继续。舍儿回了声是,缓缓道来。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半透明的窗幔后,天恕厌恶的用手背狠狠的擦了几下嘴唇……深夜,几人能入眠?

      第二日,袁亦上启天听,要求十三殿下带兵上阵,以扬国威。
      如此用意有二,一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除掉天恕——战场上的冷箭最是挡也挡不住的,其二也是想给皇帝一个警醒——国将不保,哪来的家!
      可惜老将军用心良苦,偏偏被一个后生晚辈驳回:“十三殿下心中已有计较,只需数日,合辙兵必败!”
      袁亦上下打量这个掷地有声的青年,看起来的确是年纪不大,可是一身的杀气却是身经百战的证明。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叫人不由得心折。袁亦在心中暗自赞道——好一个沙场男儿!只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隐约间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有想不起来……
      金无伦本是叛将,可将他领回来的是那个十三殿下,十三殿下!这里的那个不知、那个不晓那人的手段?何况皇上也未置一词,显然是又一次“纵容”。见怪不怪的臣子都不在“叛将”这个问题上与其为难,当然,也只是在表面上不与他为难,几个张口欲言的直性子被身边的同僚拉住,向袁亦那边努努嘴,其意不言而明。于是当日袁亦用一顿丰盛的午饭,换来了金无伦的种种消息,相信要是金无伦自己来了,听了这么多自己的事,一定会高兴非凡。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袁亦并没有怒发冲冠的去声讨金无伦,面对所有人的试探,他只是别有深意的一笑,再不言语,让试探的人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再问。吃过饭,众人悻悻而归,老将军才得空。他在书房内整整耗了一下午,将近傍晚,才走出书房,来到后院,从笼子里掏出一只鸽子,绑了信筒,放飞了。站在原地,袁亦手捻须髯,望着鸽子飞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好像呢喃了什么,却被风打散,听不真切。

      祥国接连五天高挂免战牌,彻底激怒了时间紧迫的合辙军,他们认定祥国打的是让他们耗尽粮草、自动退兵的主意,于是第六日,合辙军宣布——攻城。
      集结了愤怒的兵将们,排好攻城阵型,陆剑飞亲自上阵,银枪所指,无论是走卒还是将领,都毫不犹豫的上前扑杀!数万人高声叫喊着“冲啊——杀啊!”气势恢宏,场面壮大,扛着帅旗的小兵们跑在最前面,他们的身躯渺小、可是帅旗高大!只要有帅旗,身后的同伴就不会迷失方向!为了保护帅旗,他们能做的就是用身体护住它、护住它、护住它!为了防止箭击,盾斧手跑在扛着攀云梯同伴的前面,他们是攻城绝对不可缺少的一环,而且攀云梯的数量有限,要是在近城处被“投石机”砸中,坏一个就少一个。所以,必要的时候,他们不但要用盾牌挡,还要用身体挡、用同伴的尸体挡!在他们后面的是手执钢刀的近身战兵,他们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了。五成的人会死在攀云梯上,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他们就是去送死的!他们的任务就是送死!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为了国家不被奴役、为了自己不被奴役、为了……为了还在家里翘首期盼的她……他们要死!而且要死的光荣、伟大!
      密密麻麻的人群向坚固的城墙扑来,就像一群饿惨了的人见了热汤面一样。跟他们比起来,守城这一方很安静……不,应该说是死寂!连最简单、最基本的抵抗也没有,刚刚还在的城墙巡逻兵,此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过了护城河、攀云梯很快的搭到了城墙上,负责撞城门的兵将们端着前端削尖的巨木迟疑在当场——门的另一边,没有声音。为了听得清楚些,带头的示意身后的小队不要讲话、并将贴到了城门上。这一小队的沉默,渐渐的影响了身后的二小队、三小队……直至整个战场……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杀声震天、血气腾腾的战场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死战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望向攻城小队和城墙。
      他们,看见了太阳。看见了二个太阳……三个……五个……无数个太阳从天而降!落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轰的一声爆开!无数的断肢残骸被冲击力带上半空,无辜的望向地面——怎么就跟身体分家了呢?别说他们不明白,就是呆立在一旁的幸存者也不明白,太阳怎么就落下来了?那个上战场前还于自己约定,谁要是活着回去就要照顾彼此的家人的同伴,怎么就四分五裂了?下一刻,他自己也被炸上了天……
      终于,战场变得像战场了,哀嚎漫天、残尸遍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相如此之惨、根本不是他们熟悉、盼望的一刀一枪……这样的战场——是地狱!在这样的精神压力下,没有谁是能正常思考的,他们拼命的向可以给他们安全感的方向跑去、向没有攻击的地方跑去……他们的眼泪跟排泄物洒满了曾经以为的圣地,代替了可以换来荣耀的鲜血,一个半大的十七八岁的孩子,边哭边喊——娘!娘!救我!娘!没有人笑话他。他们在赶时间逃命,所以没有空笑话他。很快,那个哭叫声也在一个爆炸声中消失了……永远的……

      繁方城中,一排排巨大的投石器耸立在更加巨大的架子上。几十个面无表情的壮汉,不停的重复着装填、发射的流程。再大的哭喊声也不能让他们的手顿一顿、停一停。
      仔细看,那装填的哪里是普通的石块,而是中间掏空、内置炸药、外面涂油,发射前点燃的“石块”!这样危险的东西在发射时难免会伤及己身,这些壮汉的手掌上或多或少都有烧伤的痕迹,其中还有一个人,一只手已经烧焦了……可是没有人喊疼、没有人说话,他们重复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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