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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


  •   白琉璃正蹲在地上偷喝顾止熬的鱼汤,突然后面有人叫他,他给自己烫了一下,嘶嘶的吸着气。转头一看,是龚红梅站在他身后。白琉璃连忙站起身,手上在背后一擦,低下头笑了:“龚同志。”

      龚红梅被他逗乐了,咯咯的笑着,手中抱着个小布包。“你要的药我拿来了,小岳呢,她在帐篷里吗?”

      “在,”白琉璃点点头,伸手去接她怀中的小包,“我送进去吧,怕她吓着你。”

      龚红梅一转身,从他臂间溜走了,钻进了帐篷,还笑着丢下一句话:“胡四哥,我们女孩子说悄悄话,可不要你来掺和!”

      说着已经掀开帘,踏到顾止和岳绮罗面前。帐篷帘一股子鱼汤的香气,龚红梅深深嗅着,笑道:“真香!”

      岳绮罗从床上直起身,警觉地看着龚红梅,眉头缩成一团。顾止在旁边发愣,她睨了他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旧情。但顾止显然是茫然的,是在琢磨龚红梅怎么会来这里,并没有记起她。岳绮罗满意的松了口气,低声道:“顾止,你先出去吧。”

      顾止放下碗出帐篷去了,龚红梅一跳一跳的走过来,坐在马扎上,把布包里的西药都拿出来,又摸出包草药来,说:“这是草原上的蒙医给的,说是敷在伤口上会好的快。胡四哥和他们都是男同志,不方便,我来帮你敷吧。”

      岳绮罗很警惕的往床里缩了缩,不让她碰到自己,她疑心野狐狸还是要害自己。她最会使这一招,装作纯良天真的模样,其实背地里心思比她还毒辣。

      岳绮罗认为自己要杀便杀,从不使什么离间计,比野狐狸敞亮多了。她是真小人,野狐狸是伪君子。

      龚红梅却不怕她的眼神,笑吟吟的凑过来要给她上药,口中还哼着歌。她的声音真好听,倘若在三十年前,岳绮罗的声音比她还好听,但她现在老了,虽然外表还是个小姑娘,但声音不行了。她想到这一层,心中更是生气,便不让她给自己上药,一挣扎,扯到了伤口,痛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嗳呀,你看你。”龚红梅拿卫生棉花给她擦血,“我又不会吃了你。”

      岳绮罗狐疑的看着她,她认为野狐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岳绮罗按住她的手,“是谁告诉你我和顾止在这里的?”

      “胡四哥呀。”龚红梅瞪大了双眼,“是他托我到镇上卫生所拿点消炎药来,说是你被狼咬伤了,还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呢。”

      “白琉璃?”岳绮罗认为白琉璃很忘恩负义,拿了她的内丹还要出卖她。

      “白琉璃是谁?”龚红梅一脸迷茫。

      岳绮罗没有办法,她在想也许杀了龚红梅能补充自己的元气。但眼前的人分明没有半点妖气,野狐狸虽然修行媚术,有办法让一般的道士巫师发现不了她身上的妖气,但这招却瞒不过她。即使在重庆时她化身成人类,身上也有若有若无的妖气,逃不过她的眼睛。龚红梅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不是个妖怪。

      她不懂西药,草药倒还通晓,便把她手里的药拿过来端详。那包草药碾成了糊,岳绮罗捻了一撮放到鼻下闻,确实没有毒药。

      她肩上和背后的伤口疼得厉害,就由着龚红梅给她涂上药,果然舒缓不少。龚红梅涂完了药,倒了杯水要给她吃消炎药片。岳绮罗不肯吃,问她:“你到底图什么?”

      龚红梅收回了手,低下头片刻,眼圈有点红:“岳同志,我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被你误会了什么。可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呀,胡四哥跟我说了,你是个好人。我就想,要是我对你好一点,你是不是就不讨厌我了?”

      岳绮罗闻言,反倒咯咯的笑了:“白琉璃说我是好人?我们四个里,没有一个是好人。”末了看着龚红梅,想起那天知青点的事,又问她:“那天你巡视知青点,明明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你为什么不说?”

      “我知道是你和顾同志去弹钢琴,胡四哥跟我说了!”龚红梅笑了,“我也喜欢听钢琴,为什么要举报你?”

      胡四哥胡四哥,听得岳绮罗脑仁生疼,她从龚红梅口中问不出什么,又不肯吃药。两个人对峙了半天,最后是龚红梅赶着回去上工,只能告辞了。龚红梅走了不一会,白琉璃就挑帘子进来,定定的盯着她,问道:“你跟小龚说什么了?”

      岳绮罗非常烦躁,就说:“你出去,离我远点,去找你的小龚去。”

      白琉璃说:“可是,岳绮——”

      岳绮罗抓起床上的药往白琉璃身上扔,冲他撒气:“出去!出去!”

      岳绮罗在牧民家里养伤,无心也懒得替她打圆场,就跟场部说岳绮罗保护牛群受了伤。牛群是公家财产,场部自然准了她的假,还总派知青来看她,其中就有牛大荣一个。牛大荣抓住这个机会,三天两头便往岳绮罗这跑,烦的她拉起帐篷不见人,送来的东西就在帐篷口推成了小山丘,给无心绊了一趔趄。

      无心说:“岳绮罗,你不能这么任性。”

      岳绮罗倚老卖老,半躺在床上说:“我不管。”她其实已经养好了伤,只是不想走,她还是喜欢过大爷的日子,像是回到了重庆的岳公馆,她还是叱咤一方的岳老大。

      无心不跟她打嘴仗,袖着手走到火炉边坐下,四月末的草原,夜里还是冷的。顾止像个压寨小媳妇似的忙里忙外,还给岳绮罗生了一把火取暖。无心坐在火炉边烘的脸上发热,火光照的他脸上一明一暗。他从怀里摸出两块水果糖,扔给岳绮罗一块,自己撕开另一块含在嘴里,含混的说:“岳绮罗,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山啊?”

      “出什么山,我最近懒得杀人了。”岳绮罗裹在被子半眯着眼,要睡着了。

      “你是不杀人,可挡不住别人要杀啊。”无心冷笑一声,“醒醒吧,有人动土动到你头上来了。”

      岳绮罗清醒了大半,支起身子道:“你说什么?”

      村里出事了,村口的杨婆家里住了两个女知青,一天早上被人发现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抬到镇卫生所,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就是醒不过来。呼吸心跳都正常,但人昏昏沉沉睡着,掐人中泼冷水用针刺穴位都叫不醒,成了活死人。

      无心知道的是,那日知青们在杨婆家里搜出了一堆画着符的黄纸,还有两个扎满银针的草人。但因为是封建迷信的东西,知青们都封了口不敢往外说,私下里却传开了。这批知青大多在城里做过□□,个个是唯物主义者,村里的村民却不一定。便有传言说那两个女知青是被人下了咒,中邪了。

      无心统共也就认识几个会法术的人,青云观山高皇帝远,不会跑到草原上来。俞小竹现在还是一缕游魂,不知道在哪修炼肉身。白琉璃和他天天在一起,不会无聊的去找女知青麻烦。岳绮罗更是不可能,她伤成这样,成天闷在帐篷里养伤,连村口都没进过。可会是谁呢?

      他想了想,觉得此事多半有蹊跷。

      “岳绮罗,你不觉得这种手法有些像你吗?”无心睨了眼岳绮罗,“夺人魂魄,做成行尸走肉。你那时候就用纸人封住了月牙,跟死人没两样。只不过这一次两个女知青魂魄还在,只是学到了皮毛,比较拙劣。”

      岳绮罗嗤笑一声,冷冷道:“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无心烤着火,有些热了,汗从手心出到了袖子里,前胸后背一片溽热。他的声音却凉凉的,像一根纤细的银针:“可万一和你有关呢?”

      岳绮罗霍然睁大眼睛,坐了起来,“你怀疑我?!”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无心站起来,向岳绮罗走了几步,“可如此相似的手法,天下这么大,草原边那么多小镇,偏偏在这个村子里?岳绮罗,我只怕......这东西是冲你来的。”

      她愣住了,想着自己的仇家。青云观的人大概已经死绝了,没死绝的,破四旧也破了,大概不会有人剩下。除了青云观之外,如今天下大概也没几个人还知晓她的名号。百年前追杀她的人被她杀的灭了族,只活下来一个剑客,也死了,没有仇家。虎妖云骐修为散尽,内丹也没保住。还有一个野狐狸卿儿,死在了重庆的狐狸洞,剩了副和她一模一样的皮囊,在她面前天天给她添堵。

      “只有一种可能,”岳绮罗缓缓地说,“龚红梅......也很古怪。”

      无心没有反驳她,他从来都不相信巧合。天底下长成一个样的人有几个?岳绮罗想找一个和张显宗长得像的人,就找了六十年。三十年前的月牙是假的,三十年后的龚红梅,难道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无心这晚辗转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把一条烂棉被扯得打了卷。白琉璃被他搅得也睡不着,怒道:“无心,你再抢我被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无心干脆不睡了,瞪着天花板问他:“白琉璃,你说最近村里的事有没有可能跟龚红梅有关?”

      白琉璃哗啦一声掀开被,支起身子看着无心:“你说什么胡话,梅梅是无辜的。”

      无心愣了,也坐了起来,死命瞪了眼白琉璃,诧道:“你还叫起人家小名来了?要不要脸?”想了想又说,“白琉璃,你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术吧?”

      “我没有。”白琉璃没好气的躺下了,裹在被子里闷闷的说,“你要是不相信她,就拿你的血去试她。你那毒血对所有法力都有效果,有没有邪术,一试便知。”

      无心醍醐灌顶:“是个办法。”又坐在炕上想了半晌,再想去跟白琉璃说话时,却见他已经睡下,呼噜声一阵阵传过来。无心叹了口气,也躺回被窝里睡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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